第1章 搭伙夫妻1
肚子咕咕叫,眼睛睁不开。
孟婵意识里知道自己饿了,但就是不想起。
她翻了个身,手上团着被子往肚子上挤,好似压一压就能不饿了。
她的手摸上被子,总感觉触感不太对,眼睛艰难地一睁一合,随后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孟婵打量着四周,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靠!”
两间石头房,破烂黑瓦顶,盖的被子又霉又硬,全家唯一的大件就是灶台上放的那口锅。
孟婵:“……”
她蹲在屋檐下,拖着脑袋看向天空:
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这眼瞅着就能攒够钱买房子了,咋就那么寸的让我一觉醒来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呢?
还是个二十岁的已婚妇女!
虽然年轻了四岁她很开心,但她一点都不想结婚的好吗?
脑子里还有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就是她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得一点点往出扒拉。
这姑娘也叫孟婵,跟她同名,长得嘛……面黄肌瘦的,啥也看不出来。
这姑娘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家里呢就一个宝贝蛋,其他姑娘就成了草。
大姐没上完小学就回家帮家里干活了,后来嫁到了邻村,说是嫁,但和卖姑娘也差不多了,孟家要了不少彩礼,结果就让自家姑娘穿了一身破烂补丁衣服空着手嫁去了婆家。
老二,也就是原身,比她大姐强点,当时有老大在上面顶着,她倒是坚持着把初中读完了,结果老大一出嫁,她就得接替老大的活伺候那一家老小,年龄一到就嫁人换钱给她弟凑学费。
孟婵砸吧了下嘴,属实想不通一个考了四回都没考上初中的人还有什么供着的必要。
老三老四是双胞胎,所以,虽然老三也是女娃,待遇比不上老四,但比老大老二强多了,再加上这姑娘有心眼,知道自己不读书就得跟俩姐姐一个命运,所以拼了命的学,今年在上高一,据说成绩还不错,不说大学,中专肯定能考上的。
跟她一比,老四这个还在小学留级的儿子可真是丢脸死了!
奈何孟家父母就稀罕这个儿子,坚信他老儿子是大学生的命,咋都愿意供。
孟婵拍了拍脑门,实在不愿意再想这一家的糟心事儿了,又开始扒拉自己现在的“婆家”。
婆家姓赵,和孟家隔了三个村的距离,不算近,但也说不上远,说起赵家这一支,在本村里也是出了名的了。
村子叫长平村,赵姓算得上是村里的三大姓之一,人口不少,沾亲带故的也不少。
如今单说孟婵这便宜婆家一脉。
大家长早就没了,赵父和赵母都还活着。
这俩人在村里就挺有名的,一是因为赵母齐秀芬的泼辣,二是因为赵父赵长海的窝囊。
赵长海一辈子都被齐秀芬压的死死的,年轻时齐秀芬跟婆婆打架,当娘的又哭又骂,可赵长海拦都不敢拦,并且,齐秀芬在外人面前对他也是想骂就骂,半分面子不给留,而赵长海呢,就只是端了碗蹲门槛上吃饭,啥也不敢说。
要说齐秀芬怎么敢这么闹?就凭人家一口气生了四个小子呗!哦,还有一个跟透明人似的闺女。
不过,这四个儿子成年后,又成了赵家出名的一个点了。
大儿子赵景江如今三十多了,长的随了赵长海,瘦矮个,都不到一米六,也没啥本事,介绍的人都不愿意跟他。
二儿子赵景河长的人高马大的,学习还好,念完书就去做了电工的学徒,现在管着乡里几个村子的电力维修,婚事也好解决,不过媳妇娶回家才知道人家到底有多厉害,反正齐秀芬不是对手。而老二赵景河面对干架的亲娘和媳妇,那是极得当年他亲爹的真传。
三儿子赵景湖在山上采石场上班,媳妇是外乡人,走到他们村这被介绍给了赵景湖。
不过,这媳妇的战斗力也不赖,三个女人凑一起,齐秀芬被克的死死的,最后都被逼的分了家。
孟婵:“……”
啧啧!
感慨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孟婵转眼又想到了这辈子的便宜丈夫。
江河湖,再顺下来就是海了,不过因为赵长海名里占了这个字,加上这个小儿子出生时有人说他命里缺火,齐秀芬和赵长海就请人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赵景煊。
今年二十四,还是一个村头小混混,整日里游手好闲,十天半个月不着家。
赵景煊是家中老小,不过却不受宠,齐秀芬养孩子的态度就是饿不死就成,反正把你拉扯大了。加上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老大老二都是半大小子了,齐秀芬就指望儿子养她呢,自然更偏着老大老二。
后来娶了俩厉害儿媳,嚷着要分家,当时赵景煊还没结婚,齐秀芬同样也捏着鼻子认了。
赵家分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村里分宅基地,一个儿子分一个,都被赶出来自己起房子了。赵长海和齐秀芬选择跟着老二一起住在原来的院子里,毕竟这四个弟兄里面就老二有本事。不过可惜啊,老二媳妇可不愿意,没过一年就把老两口撵出来了,转头第二年又盖了两间新房。
说起盖房子,就不得不提一下,当初赵家分家可是没给几个儿子分几块钱的,齐秀芬叉着腰喊着钱就那些,想盖房子自己想办法去。
老三家肯定不干啊!直接掀了齐秀芬的屋子,把钱找了出来,本来想独吞的,不过老二家的也不干,俩人打了一架,把钱都给分了。
她俩想独吞的,不过齐秀芬不乐意,直哭喊着她苦命的老大和老四,引来了村里一众人围观,最后书记也出声了,碍于面子,这俩人把钱分出了一部分给老大老四。哪怕齐秀芬再是说钱不够,她们妯娌俩咬死了就那些,再不出一分。
赵景江和他老子一样抄着手蹲坐在门边上,看见弟妹和亲娘打架也不拦,后来分了钱直接拿钱走人。赵景河和赵景湖等闹剧结束才从外面回来。至于赵景煊,他当时还在外面混,等回家的时候啥都成定局了,想闹也闹不起来,拿了分的钱和家伙什,找人起了个石头房,就那么住进去了。
至于和孟婵这个原身结婚,也是阴差阳错。
就赵家这个条件,以孟家父母卖女儿的心思,是怎么都瞧不上的。
当时这对父母给孟婵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看上他的原因也没别的,就是给的彩礼多。
那原身能干吗?
肯定不干啊!
尤其是这人长着一口龅牙,五短身材,一双眼睛色咪咪地盯着她瞧,孟婵当即就闹开了,结果爹妈黑了脸,把她关在家里只等着结婚。
原身当天夜里就爬窗户跑了,结果碰上那天下雨路滑,一不留神从堤上摔了下去,掉进了河里,被当天从外村溜达回来的赵景煊给救了。
沿河堤住着不少人家,听到了原身落水呼救的声音,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赵景煊光着膀子抱着湿透的原身的样子。
再是救人,原身这名声也毁了,老光棍他娘扯着“黑天半夜还不知道是不是干那丢人勾当的时候掉河里”的大旗,一个劲地把彩礼往下压,甚至想白得一便宜媳妇。
那孟家的势力父母能干吗?
来回扯皮半天,最后孟家父母直说不嫁了。结果老光棍和他娘俩人出去就是一通胡说八道,原身就这么砸手里了。
这个时候,齐秀芬就带着赵景煊去提亲了。
孟家父母想要高彩礼,齐秀芬就一副“爱嫁不嫁,我家愿意娶还亏了”的姿态,两家来回扯皮,最后孟家父母还是不敌,败下阵来。
而结婚之后呢?
孟婵想想记忆里那些破事,恨不得一头撞墙上试试还能不能回去。
原身脾气不泼辣,甚至因为被父母打压的缘故还有些懦弱,这可让齐秀芬有机会摆那婆婆谱了,逮人就是一顿骂,说什么“娶亏了,花钱娶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能要她”“成天好吃懒做,男人出去也不管,院子一关谁知道里面藏了谁”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还不够!每次赵景煊回来她都要找上门来搬弄是非,说她成天不在家,在家也是关严了门,也不知道天天干啥。
赵景煊可是成天混在混混堆里的,那群人成天开黄腔,他能不往那方面想吗?
结果就是还没好了两天的小夫妻成天吵架,偏齐秀芬还在一旁拱火,让赵景煊上手。赵景煊倒是没打,但从那以后也不怎么回来了,自己在外面混个肚圆,哪管家里婆娘就要饿死了。
孟婵:“……”
这老太太可真是绝了!
如今才开春,地里麦子才刚长出来,赵景煊分家的时候得了两亩地,后来原身嫁过来又分了两亩,不过赵景煊成天游手好闲,让他下地他就没影儿了,四亩地都是原身一个人拾掇的。
粮食还没长成,原身家里就断顿了,这几天她一直去河堤那挖野菜,不过野菜也不顶饿呀。
摸了摸好似有把火在烧灼的胃,孟婵想,估计原身就是这么没的。
她扶着墙站起来,脑子还有些发晕,这具身体还低血糖。
孟婵走到厨房,看着死活扒拉不出一粒米的米缸,心里止不住地发愁,她该去哪弄点吃的呢?
再不吃东西她就该步上原身的后路了。
而就在这时,几块木板钉成的栅栏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孟婵就见她那便宜丈夫提着一只野鸡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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