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果
小音作为一方世界，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考量，苏敛意以平等的姿态对待这一切，也从未对自己的地位不再独一无二有什么波动，不太理解它多次解释的原因。
不过无论怎样，这也道明了，苏敛意猜测，既然如此，那么在早些时候，或许住在花里的不是小书敛意，而是自己。
当时的悬崖边，大火弥漫四周，直直灼烧至她的皮肤，带来了刺痒的烤灼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疼痛，浑身上下，只觉身体吸入了太多火热的烟熏，在这之前，便已失去了意识。
也是，在火海之中，连周身裹着厚鳞片畸变体都无法逃脱，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人类？
她只记得那之后，被小音救下，来到了小书敛意的身体里，彼时的小女孩刚走完坎坷的路径，只是位于人生的起点……
“我猜姐姐想要问，我是什么时候遇到小音的？”
小书敛意扯过旁边的小莲花，对着花苞上下其手，玩得好不乐乎。
不料苏敛意只是摇摇头：“比起这个，我对你是怎么出事的比较感兴趣，你记忆里被吓死存在很多疑点，你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死亡方式的。”
尤其是当时的客观情况，向别人讲只会被当作是一个笑话。
小书敛意与她很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料？
“而事实确实是记忆中的那样，我在入门后的第三天就因为情绪激动被吓死了，而且我本身对于情绪的敏感程度你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吗？”
否定了这个猜测，小书敛意依然没什么大的反应，就该玩玩，似乎是个待不住的，在现在小音的莲蓬小床上滚来滚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丝毫没有在外界那般胆怯刻苦。
苏敛意指尖微微颤动，忆起前些时候，自己逐渐明晰目标的那种悸动，余音未绝。
当时就有过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没有立即回应，思索起了这种解释的可信度。
场面话自然而然落到了小音身上，作为两人的沟通桥梁，小音一边用力量维护着两个眷者的生命，另一方面，希望解开苏敛意的心结。
苏敛意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在这处时间刚被解冻的空间里，显得又那么漫长，至少，能精确感知时间的小音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她这算是多虑了，虽然小音保有智慧，多了自己的思辨能力，但在这种小问题上是不会撒谎，天地意识的本能依旧促使它说不了假话。
毕竟，老天爷从不说谎，只是一些事不去问它，它是不会提及的。
“我在山抚城遇到了一个人，她作为灵植师告诉了我有关于灵植师修炼功法的东西，本以为会与你相关。”苏敛意主动敲碎这片沉默，思索着向这个本该知道一切的小女孩坦白这几个月所见的东西。
小书敛意跟在苏敛意话后，默默点了点头：“但是我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反而我怀疑与我本身有关，你也知道，我失去了从出生开始大约七年的记忆，在这段记忆的起点我就遇到的小精灵。”
【我明明没有形体，谁告诉你小精灵这个名词的，与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协调！】
小音胡乱摇动旁边的莲叶，表达不满。
苏敛意噗呲笑了声：“你倒是提点我了，那么我有两个疑问，其一，小音你作为世界意识，能联系到修仙界的世界意识吗？”
【唔，没……我只是一个快要消亡的世界意识，在夹缝中偷生，哪敢啊？】
小音作为神明，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怂怂的，倒是把小书敛意逗笑了，完全不放过这个机会，打趣道：
“小音你怎么比我还胆小？”
青莲张牙舞爪：【我没有，这是事实，小音不可能说谎。】
苏敛意及时制止了这个闹剧，见第一个问题无疾而终，继续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小书敛意……我这么叫你可以吧？你可曾想过脱离修仙门派自立一系？”
这个问题同样难倒了小书敛意，想了想最后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我想过，但是在这灵力为尊的世界里，我没有办法……”
哪怕是她最擅长的医术也可以用灵力完美替代，掌握灵力即拥有毁天灭地之能，而她们只是普通人……
苏敛意转头问了问小音：“我记得你曾说过，世界的法则基本特性是共通，那这个特性应该是包括物理法则对吧？”
小音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点头赞同。
之后，苏敛意心中的石头落地，再对着小书敛意道：“我在的世界曾经经历了一场浩劫，莫名的力量促使动物异变，那些生物发疯袭向当时的最强种群，也就是我们人类。
为了抵抗那些怪物，我们坚守着科学的最后阵线，使用我们自己的力量，在肌肉处在极度弱势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所。”
“我只想说，或许我们可以复刻我在的世界里，所经历的那些，既然是共通的基本法则，知道了便拥有利用的可能性，况且很多实用的东西本就有过试验。”
小书敛意一脸茫然，表示没听懂，但是苏敛意没有在意，小音感受到小书敛意越来越虚弱的灵魂，随后忍不住插嘴道：
【那便到此为止吧，苏苏想做什么我能告诉你的一定会告诉你，但是在世界重新生长以前，我只是个挂件，不能轻易插手外界的事……】
只能靠你了……
说完还偷偷在识海里向苏敛意传了个音。
无论是苏敛意还是小书敛意，在那个世界其实都没有什么根基，一个是外来者，一个形同孤女，若是想让世界重焕生机，不去诱惑资源实力地位更强者，靠扶贫选眷属。
苏敛意不明白小音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而且小音这个名字并不是它的本名，每次询问小音有关的事，总会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神明没有名字，我既然已经脱离了神明的范畴，也在努力当作一个人，学习人类的思维，那你不如和我取一个人类的名字，我看系统就不错，我的法则和系统描述的东西很像。】
哪有傻子会给自己取一个冷冰冰，没有任何一丝温度名字，苏敛意当时修正了它的想法，用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给它取了个名。
她五音不全，它就叫小音。
哪想到，这个意识初生，认知上仿若新生儿的小世界意识最后情感学到了，连带着和她一样没什么美学天赋，一样的五音不全。
世界也不是完美的，至少在小时到现在的经历做不了假，小音这个“人”，所表现的那种超常的力量仅限于世界内。
离开了这个世界，它确实跟超智能系统没什么两样。
彼时她才相信，它也许就是系统，但是这个称呼依然保留，直到现在。
苏敛意带着莲叶离开了这里，身后的时间还未停滞，依稀能见到小书敛意坐在莲台上向她挥手道别，侧过身，由于并不适应这种肢体的回应，就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小世界。
刚踏出时空门，周遭转动的风霎时停滞，又恢复成了冻结的模样。
头也没抬，途径先前种好的那一亩薄荷地，苏敛意略微顿住脚步，摘了一片叶，置于眼前，鼻尖掠过源自叶片的清香，是她记忆里的薄荷味道。
目光朝向远方，除却解冻的空间外，周围一片荒凉，经历的如同小世界那样的停滞，除了时间停滞以外，周围的田地也一同回归了荒芜的沙漠。
依稀记得，那里种了些竹子、玉米，还有一些药用的植物，沿着这个布局建了个实验室，也不知是否安在。
已经快了。
“苏苏，外面有情况，我先把你踢出去了。”小音的声音变回了以往那个音调奇特的电子音，这是它的另一个形态，脱离青莲后，世界意识游走在自己的土地上，可能随风飘走，沉入大地，落入深水。
总之，无处不在，是以，一切才显得足够真实，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苏敛意点点头，很快，意识就回到了位于修仙界的家里，刚睁眼，一眼的猫毛眨得她眼睛眼角泛泪，这只猫又不听话，先前才同它说过乖巧的严肃性。
少女起身，抱着那只又玩起头发的小家伙，义正言辞道：“先停手，我想不必我多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小猫已经醒了，一醒来就恢复了幼猫的本性，对毛茸茸的东西很感兴趣，四肢并用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先前晾晒的衣物被她随意挂在晾衣架上，也遭到了这只家伙的毒手。
小猫一眼的无辜，明知自己已经露馅，还敢装。
苏敛意有点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果然人与动物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这只小猫有了智慧怎么还是只猫，源于天灾后流行的小说文化害人不浅。
那些小说里描述的拥有高级智慧，长得又乖巧可爱的兽耳畸变体根本不存在，能理解人类思维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里有可以化人的妖修，依然是一样的老毛病。
总之，这位借住者的加入，不仅没有让她好过，反而徒添麻烦。
撸又撸不得，骂他还会收获两眼汪汪一抹清泉，这时的猫妖，确实像只幼崽，犯了错而不自知的幼崽。
苏敛意不想和它计较，拽着它丢到了枕头旁重新布局的小窝里，用木梳梳理好乱糟糟的头发，踩着草鞋来了门外。
小音将自己检测到的情况告诉了苏敛意，院子内少了几颗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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