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力
“我开玩笑的，不过先前追杀影鬼，都没怎么休息，就单纯累了，想暂时修整些时日。”
两人站在不高的田坎上，林尤晴长发迎风飘荡，整个人极为放松。
苏敛意这才注意到她与自己一样，极为随意地扎了个小马尾，隐约还能看见些许碎发，被微风吹拂着拂过同样漆黑的瞳孔。
这或许是她们这类人种的特征，黑发黑瞳，无论拥有灵根与否，都是这般平凡，丢到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存在。
“嗯。”苏敛意低头，不知该如何拒绝，想着也只是叨扰几日，最终还是低着头答应了下来。
“不是我说，要不先想想我们要怎么出去，还有，你想卖些什么呢？”
林尤晴完全没在乎自己的修士身份，闭眼享受着身边聚集的灵力，想忍不住吸一口又怕惊扰到了这些成长中的灵植，整个人闷闷不乐地来到了前方的小河旁。
这次换苏敛意跟在她身后，嘴唇轻缓：“沿着河道往下游走就能到达看守点，会有一个小村镇，去镇上可以置换些物品，但是外出需要通行令牌，你应该没有吧。”
苏敛意指了指前方的河面，不确定问道。
河道的右侧是一条由鹅卵石堆积形成的小路，路面凹凸不平，沿着石路往前走，一直走到河道下游，便能看到宗门设立的一个小型传送点，平日里也仅有几个练气期修士守着。
小书敛意喜欢待在家里，除了第一天来这里时熟悉了下环境，也就种完地后偷偷溜出去卖了些剩余的符篆，其余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看书，或者是发呆。
古代的生活确实无趣，尤其是这种没有邻里关系的独居生活，除了每日劳作，玩成既定目标外也就适合坐着发呆。
与小书敛意不同的是，她至少还有小音这个聒噪的人工智障，虽然她也觉得两人没什么好聊的，除了一起分析东西或者是互道些关心外，她与小音之间也只是一种绑定在一起的亲属关系。
算不得两个多么互补的朋友。
这么一想，少女眼眸深谙，自知她好像也是这种无趣之人，比起与人相处，她还是更喜欢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内自己一个人呆着。
小音也有自己的事，平时就待机减少能量消耗，自然也不会在她忙着应付外人时出声打扰她的思维。
“外出当然不能走这边啊，你也不想想我是从哪儿来的。”林尤晴指了指另一个方位，修士有点就是好，在灵魂通过灵力转换为神识后记忆力成为识海，平时是可以完全记住自己所经历的事。
找到出去的路自然不在话下。
苏敛意顺着林尤晴的指引，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位于草屋后的小山丘。
心头一紧。
她没记错的话，翻过后山往外看过去也是连绵无垠的森林，正如林尤晴所言，这里山脉众多，丛林密布，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闯入遍布群山之中的天然幻阵之中，落得个生死异处的下场。
她这种凡人身躯，脆弱不堪，是很难独身一人走出这种天然的桎梏，修为低的修士尚且如此，更别说她了。
再加上各个灵植师驻地分散，平时不能相见，宗门也不可能任由其合作，共同离开这里，穿越后的那几天里，苏敛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时，便想过离开这里。
但考虑到自身的境况，脱离了宗门反而是更不明智的选择，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安顿好自己，这种想法也暂时搁置在脑后。
林尤晴也注意到苏敛意的为难，继续解释道：
“万连山脉单靠凡人当然不好跨越，不过这不是有我吗？
偷偷告诉你，山脉外按我来的方向走的话其实可以去另一座城池，叫做山抚城，说起来山抚城虽然没有丹焰宗这等庞大的势力，那里的特产灵樱还是不错的。”
听到她的解释，苏敛意迟疑片刻，又道：“这样太过危险，我又是孤身一人，要不等下次，我做足准备后再走吧。”
听到苏敛意拒绝的话，林尤晴也不好再强求，只是耷拉着头闷闷不乐地待在原地，手上长期持剑练就的茧子接触水面，一会儿又抬了起来，河面泛起一道道无足轻重的涟漪。
苏敛意注视着她的一番小动作，以为她难以接受，又继续道：“我只是甚少接触修仙之人，不知宗门待遇几何，只是这灵植师驻地，四下荒无人烟，若是再多了那么个人就显得有些唐突，实在对不住。”
“没什么，我与你一样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等等如果回去还得按原路在山抚城绕回嵇州，方才的提议没考虑到你的问题，是我想得不周全。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可以试着走出这里，若是想与我同行，我可以带你走一趟。”
林尤晴自随身空间里掏出了一张灵符，符篆上刻有许多她不认识的花纹，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林尤晴三个字，而对位的另一侧一片空白。
整张符篆皱巴巴的，看起来被□□得不像话。
苏敛意觉得这东西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这到底是什么，小音的声音适时响起。
“是灵契，她要与苏苏签订契约呢？”
苏敛意疑惑地转向了这个还在储物空间里找特制笔头的女修，难得主动开口道：“多谢仙师的指点，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只是这书契便不用再动了，我相信你。”
林尤晴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被一个凡人猜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修士间交换承诺就爱用这个，仅仅只是耗费一张符篆的事，不碍事的。”
内心默默补充：一张一块下品灵石。
苏敛意从房檐边挖出一窝韭菜，用补包裹着，一并递给了林尤晴，而后道：
“我没有灵根，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灵植，若姐姐喜欢，那妹妹便将这东西一并给你，其实我只当这些是杂草，种在房檐边缘就没再管理，若是不嫌弃……”
林尤晴欣喜地接过苏敛意递来的散发着浓郁生命力的小东西，这种生命与灵力的混合体才是他们这种底层修士的最爱，但看见苏敛意这种迷惑的心态，又忍不住提点道：
“也不知宗门有没有教过你们，于我们这些不到筑基的修士而言，吃这种灵力不多但生命力旺盛的东西才是最合适的。”
生命力？？
又蹦出个完全陌生的，在小书敛意掌握范围之外的词汇，苏敛意只得摇摇头，也确实如此，小书敛意没有得到过系统性的教学，甚至来到宗门后才知道后来的灵植师地位问题。
总之听林尤晴这么一说，苏敛意顿觉自己像是个生活在偏远山区的人，吃东西总是赶不上热乎的。
“那……生命力是什么样的力量呢？”
是灵力的一种吗？
苏敛意有些不确定，字面意义上，生命力确实与灵力有所关联，但是二者又是独立的个体，生命力其本质上是世界的先天成分，用以主导万物生长繁荣。
同时也有对应的死之力，可以剥夺生物的生机，属于邪力的一种，目前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些走火入魔修炼邪功而导致身体失控、灵魂错乱，最终形成了类似于她在那天晚上所见的影魔那种混乱的力量。
这种独立于灵力体系外的力量统称为邪力。
苏敛意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听懂了这些基础常识，心里暗暗想着后面想办法弄到修仙者的笔记，或许能借此机会接触到她这个身份无法触碰的消息。
若不是遇到了林尤晴，或许她会像小书敛意一样，被信息茧房蒙在鼓里。
“好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过日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其实天赋太差，难以突破筑基，单从寿命上来说，也与你处在差不多的水平……”
林尤晴似乎还想抖露些什么，苏敛意刚听完就诧异地望向了她，眼神里充满不解与迷惑。
“其实你不用说这些的，我并没有在意……”
“但是我在意……”林尤晴起身，目光转向看起来荒芜一片的田地，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其实我有点羡慕你，至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哪像我，虽然修了仙，但是妹妹因为同村之人嫉妒而被投了毒，父母被仇家杀害，我作为修士为了遥遥无期的渡劫不能轻易大开杀戒……”
“孤身一人来到这修仙界还依旧为了生活忙碌奔波，过的日子还远不如普通凡人家来得愉快……”
还想说什么，林尤晴一时间有些恍惚，忆起往昔也不知该怎么继续接下去。
苏敛意就默默的走在她的身后，聆听着她方才所介绍的自己，心想，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我知道你我不过才认识两日，就谈及过去有些不妥，只是我总觉得自己见过你，对你颇感亲切，就忍不住吐露了几下口水，你就当我发疯好了，方才接到宗门的报信，我得回去交付任务了。”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林尤晴脸色翻了翻，嘴角翘了起来，从伤春悲秋的情绪里抽了出来，最后的话显得轻描淡写，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泼。
苏敛意担忧地看了看，没有看到她有什么不对，想了想还是在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张纸，用自己的炭笔在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折好塞到了她的手里，在她的目光下来到了屋子外，将长势茂密，混迹在杂草中的韭菜叶尽数割下，替两人炒了一大碗韭菜。
“我也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不喜与人说话而已，并不是怪你的意思，既然都是普通人，那就按普通人的活法，你也很享受分享，不是吗？”
苏敛意口述了心中所想，然后又敲了敲自家的后院，有些无奈地自嘲道：
“你看看这几亩地，光秃秃的一片，没什么好吃的，也只能摘些野花野草裹腹，要想大吃特吃也得等到下个月，我有余粮再说，到时候欢迎你再来做客。”
苏敛意抄起木筷，指了指窗门外，一眼望见远处的青山，确实寒酸，不过她也没在意，只是当自己第一个月工作，不懂潜规则被吞掉了大部分奖金与绩效。
下次再贪回来就行。
林尤晴撅着嘴唇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到时候我从山抚城再来时给你带点山抚特产的五仙酒，那可是由五种灵植混合酿造的东西，限量供应，也不知抢不抢得到……”
苏敛意摇了摇头：“没必要这么贵重，其实酒这种东西我也有方法酿造，只是现在没材料，若你想喝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有葡萄苗，现在已经有了梨树与橘子树苗，梨树长得比较慢毫不起眼，但是橘子树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仅仅几天就窜到了小孩子胳膊的长度。
照这种速度长下去，下个种植月便能长成成树，在月初开花结果，存入空间里作为储备粮，自然也是不差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橘子树，若是高福不能识得这种树，仅被认错成杂草，那自然最好。
要是认识这颗她种在远离田地，靠近后山的橘子树，那也只能认栽，编个借口搪塞一下未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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