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修仙界

【第四年，似乎是十四岁的生日，离亲眼见到那些畜牲撕碎赵阿姨的身体已有四年，一路上虽说有小音的陪伴，但与疗知院阿姨们走散，孤身一人游荡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里，已经累了……】

        苏敛意倚靠在车后座，借着穿过青色玻璃的日光，再度翻读那本自己早已印在心底的日记。

        右手指尖微微弯折，一路捻过那有些破旧的书页，肉眼可见其纸张上残存着些许油渍或者是果汁，看起来并不那么美观，但是少女似乎并不介意此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车辆飞速狂奔在因无人打理而杂草丛生的马路上，一路上窗边偶尔擦过一些顶着兽耳，样貌与人类无异的奇异生物，与数量已经锐减的人类一般，成了这个荒寂世界里的少数。

        它们被人类称为畸变者，主要是末世辐射下变得失去理智的野生生物，而今，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畸变者已经进化出了完全的人形，与普通人的差别仅在其无法藏匿的兽性特征。

        那些脸上还未褪去野兽毛发的生物如同腐尸般茫然张望着眼前快速掠过的汽车，目送着一路的灰尘，汽车的背影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在天际之中。

        “看起来博士所言不假，畸变体已经生出了灵智，至少在剑拔弩张时懂得避让，如今这场和谈……”

        前方的司机操纵着方向盘，缓缓道。

        对于这个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在经历了十五年末日的一众幸存者眼里也充满了迷茫的神色。

        苏敛意耷拉着眉头，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时间太过漫长，足以让她忘记自己还小时的记忆，除了刻苦铭心的痛与伤痕外，这次谈判的另一方，已经生出灵智的畸变体对她而言其实大差不差。

        她并不喜欢这些如野兽一般没有理智的疯子，是否有真正的和平尚未可知，那些在后期出现的类人化的高级体实则也抱有自己的心思。

        畸变体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属于野兽的嗅觉听力，综合素质比人类强上一个档次，但人类能使用化学与热武器，这些极具杀伤性的东西为人类在对抗中落于不败之地奠定了基础。

        所以才有了此次和谈。

        经历了长期的对抗，无论是各大基地的领导者还是幸存者，都迫切希望与代表畸变者的高级领导者进行和平商议，希望就此达成和谐共识。

        苏敛意对此持反对意见，这种不能领导整个群体的所谓高级进化者又有何权利代表那将人类屠戮至如今仅剩极少星火的畜牲。

        她这次出行便是为了干扰和谈，投下手里的反对票，本以为会遭遇阻遏，却不想一路顺畅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多久？”苏敛意忙不迭地开口道。

        司机愣了愣神，随即道：“大概还有三分钟的样子。”

        苏敛意抬起头，余光扫视窗外的景色，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先前那般葱郁的树丛，毫无疑问，他们依然在野外。

        少女眼神一暗，迟疑了片刻，右手轻缓，深呼吸，目光坚毅地望向了前方看不清背影的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枪。

        “连你也……”

        苏敛意举起□□，指向了前方的座位，似乎变了脸色，还未来得及动手，一发不知从何处呼啸而处的弹药打穿了玻璃，径直擦过她的胸膛。

        好在她穿了防弹衣，子弹虽然擦破了少女的外套，没有伤及内里。

        车速越来越快，周遭的景色变幻莫测，车里那人似乎是要执意偏离方位。

        苏敛意手撑在座位上，再次出声道：“是那些畜牲告诉你的？”

        似乎是畜牲这句话刺激了司机的神经，话音未落，得知事情已经败落，司机便径直发出了类似狂啸的怒吼。

        “苏敛意，我们第七区有你这个冥顽不宁的老古董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和平近在眼前，却因为你三年的阻挠延后了三年，第七区的大家真的受够了这种畸变体包围的苟且……”

        听到他的控诉，苏敛意皱了皱眉，望向他的神色也越发不善，心中则轻呼出小音的灵体，本想出声软化自己的态度，好随机应变。

        不想她还未开口，一节藤蔓凭空出现，在前方司机的肢体上绽开，花朵自中央生出七节翠绿色枝条，一股脑袭向后座的少女。

        寄生种！！！

        苏敛意大惊，几乎用尽力气踹开了紧锁的车门抱着自己那本笔记在这充满辐射的悬崖边缘狂奔，在路上掏出存在空间里的弹药，一边与身后那个怪物拉开距离。

        “苏苏，小心啊！畸变种寄生后的梁叔已经成为了它们的同类了……”

        小音出声提醒道。

        “我知道。”苏敛意喘着粗气，望向了身后的梁叔，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没来得及多想，刚想向他抛出□□，仅是一瞬间的犹豫，身后突然又打来几发子弹。

        这次子弹上带着些腐蚀性的化学物质，苏敛意还没来得及躲闪，怪物的藤条袭来，左右夹攻，苏敛意手一软，弹药失力掉落在身下，引燃了地面的干草，火势几乎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苏敛意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隔着火光没有看清楚一闪而过的人影，梁叔及其身上的寄生种与她一起，在这火海之中，难以脱身。

        滚烫的火苗扫过毫无遮拦的皮肤，如同这十几年一般刺痛着她的心，她没错，即便是失去意识后，她依然没有后悔过。

        万籁俱寂，沉静如天地，她只不过是之中一粒沙子，人类也是。

        是夜，天堑角的夏日风雨大作，漆黑的天幕下丝丝雨滴透过老旧的草屋屋顶缓缓飘进狭小的房间里，草屋仅由一室一厅构成，空间狭小，挂满了洗净后泛着些草木香的布料。

        也多亏了这些半干的衣物，替蜷缩在右侧角落里的少女挡了今夜的水汽。

        已是夜半十分，雨势减小，万籁俱寂，仅有些周遭草林里传出些不和谐的知了声，昭示着盛夏的风情。

        屋子虽小，五脏俱全，屋主人似乎是颇爱堆积杂物，还有一些枯萎的草叶，当苏敛意真正清醒后，借着微光扫视周围时一脸茫然，许久未能反应过来。

        “小音……”

        苏敛意朦朦胧胧，顶着黑夜小声问道，生怕惊扰了不知名地方的畸变种。

        声音在屋内回转，脑海中并没有出现她记忆里那个活泼的声线，应和她的只是周遭越发明显的鸣叫声。

        深夜里，许多鸟儿出来觅食，难免光顾了她所在的田地，一只夜鹰扑腾着灰黑色翅膀掠过水草丰茂的水稻田里，一头口咬断长势本就不太好的灵稻穗，发出兴奋的长鸣。

        这种鸟兽和鸣的场景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远去，这时突然见到，苏敛意不免多看了几眼，又摇了摇头，周遭一片暗黑，这个时候，或许只是一些死前的幻觉，以至于小音没有回答她。

        屋内的少女轻柔额头，打了个哈欠，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思绪混乱，头都快爆炸似地近乎窒息，神情恍惚之下整个人放倒在墙上，背部倚靠墙角，希望能缓解这股头疼。

        幸好墙不是很硬，是用一种特殊的软材加固的，这一砸也没有真正将她给砸晕。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机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如同静谧的水纹那般抚平了她初次融合身体记忆时带来的反噬，小音那个标志性的充满感情但却高低不分的机械音姗姗来迟。

        听着极为奇怪。

        “苏苏！”

        少女惊醒，整个人如梦似幻地下意识环视四周，总算是能动了。

        苏敛意再次睁开眼，就着依旧有些虚浮的身体缓步走下床，脑海里再次呼唤着小音这个名字。

        这次小音没有让她失望，很快便回应了她，只是这次小音的声音里机械音明显重了不少，苏敛意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着一身中衣，推开门，入目便是眼前那些良莠不齐的稻谷。

        “小音，我们这是？”

        在小音的帮助下，苏敛意消化了一些原主的记忆，有些不敢置信地光着脚，踩着石子，伸手抚摸着看起来快要成熟的稻谷。

        “就如苏苏见到的那样，我们没死，但是苏苏原来的身体被伤及命门，不得已只能……”

        少女低头，感受指尖传来的森冷清风，前方的稻谷虽然长势不行，但整棵植株却很高大，最顶端比肩她现在的头顶，若是躲藏在稻田之中，她这副小小的身体或许能迷惑一些人。

        苏敛意就这么站着，任由冷风吹拂过少女单薄的身体，没有说话，眼眸中流露出一股难掩的俱意，仿佛依旧处在那个白日，她被手下尽数背叛，死在去往和谈的路上。

        “那会议，还有……这里是那里……”

        苏敛意思绪混乱，努力回忆自己死前所听到的一些窃窃私语，想得头疼，也未能想起来，那些私下讨论自己的是谁。

        “当时梁叔的感染太过蹊跷，前后约莫埋伏了百余人，看来是有心针对苏苏，小音只能在苏苏毙命前将你的灵魂带出，能力有限不能尽数记录，只是无法在火光中分辨出那些人的势力与身份，对不起……”

        相处多年，苏敛意也心知小音的能力，它的很多分析需要以她自己的见识为落脚点，难以逾越，她没能反应过来，小音自然也查不了太多，随即还是叹了口气支撑起了有些酸软的肢体，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或许我应该忘记，只是……”苏敛意呢喃，右手想要掏出自己习惯性揣在怀里的日记本，扑了个空。

        少女一个激灵，慌忙反应过来，又收回了白嫩的手臂，又继续道：“那这个身体的主人，她怎么了……”

        小音声音哽咽，连忙答道：

        “放心，小苏苏的灵魂未散，但无法支撑身体的运行，再待下去定会消亡，小音便将她收纳在空间里，等以后空间恢复了，就想办法修复她的灵魂。”

        得到肯定的回答，苏敛意终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肌肉微微放松了下来，又突然发现了什么，疑惑道：“空间怎么了？”

        周遭的水汽逐渐散去，白皙的月光透过云层，隐隐照射在大地上，迎来了季雨后的鲜少晴日。

        “事态紧急，只能抽调空间的力量……”

        是的，当时她已在濒死边缘，抽出的灵魂若不在一天内寻到合适的容器便会自行消散，如同小书敛意现今的状况一般，只能蜷缩于力量干涸的空间之中。

        到时候两人一并沉睡，想要醒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少女缓慢点头，消化着如今的境况，脚步虚浮，光着脚又缓缓走回小屋里。

        屋内没有多少装潢，地板也是有些松软的泥地，若是晴天还好，在这雨天里难免有些湿滑，苏敛意似是已经习惯了漫步田野，这几步走得虽然谨慎但也完全不慢。

        苏敛意赤角站在门坎之上，迎着风，问了问小音：“那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嘛？”

        小音支支吾吾：“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小音也只是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吸引我的，情急之下……”

        少女回到了屋内，摸黑顺着记忆翻出柜子里的蜡烛，又忽地想起自己没有火源，霎时不知该如何收场，无法看书，又想起自己与小音可以记忆共享，便唤来小音，二话不说将意识海开放给它。

        一人一系统像是剧院里的观众，小音无法与人类共情，只是冷漠地接受着来自电影里的信息，手握电影主角小书敛意身体的苏敛意沉浸在往昔的记忆里。

        不知觉间，眼角一片润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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