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alcohol。
许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份打包的吃的，刚从外面回来，他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乱，五官冷酷，没什么表情，说话也带着点冷意。
许砚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整个过程，宁青一言不发。
直到他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姿态慵懒，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病床的铁架边沿，响起两声轻脆的声响。
铛。
铛。
像她的心情，起伏不定。
他的目光带了点审视的意味，宁青逐渐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许砚说话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你跟人护士说我是你男朋友？"
他听到了。
还听全了。
甚至如此直白的质问，窘迫感瞬间遍布全身，被子下的手拽紧了裤子的布料。
宁青抿了抿嘴唇，她在思考该怎么应付过去，眼神落在他黑色外套的银色拉链上，心虚得故意没看他。
但没看也知道，许砚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嫌弃。
沉默的几秒空隙里，气氛尴尬到凝固。
许砚嘴角扯了扯，"不解释？"
宁青面上依然维持着淡定，说："这是个误会。"
许砚抱着手臂，一副看你能吹出什么花样来的模样。
宁青继续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想问一下是不是你送我来医院的，是护士那样觉得的。"
"你不是没否认？"许砚节节逼近问道。
"……"
宁青抬起眸看他，觉得就没有许砚那么难搞的人，她都解释了，况且这种误会的级别低到不攻自破，他却好像透过现象看本质似的，总以为她是对他有企图一样，还不止一次两次。
先是以为她要见他不惜追到她店里，再是搬来那天以为自己给他送礼被他认为是趁机套近乎，现在又一口咬定她故意和护士说他是她男朋友。
她至于饥渴成这样？
思绪飞快涌动之间，想起送礼那天他说的那句——“是觉得高中那会儿对你有点意思，现在还惦记着不忘？”
宁青忽然觉得似乎能理解了一点，鉴于两人后来没有了交集，所以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影响。
觉得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拒绝，很丢脸，挫败，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再见面时，旧事被翻了出来，心里依然多少有点不高兴。
似乎人都是这样的，对第一次有好感的人，总是难以忘怀。
哪怕，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让许砚那样的人喜欢的，高中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许砚也许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每当觉察到她"想要"靠近自己时，便干脆明了的点破。
也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他对她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也让她最好识趣。
因为她这种旧时曾不经意间拒绝过他，现在又"故意"去靠近他的行为，手段不怎么光彩，许砚觉得不爽，很正常。
换位思考，要是她曾经被喜欢的人说讨厌，后来那个人却又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心里肯定也是多少有点不爽的。
何况眼高于顶，骨子里透着骄傲的许砚。
因为有了合理的解释，宁青看了一眼许砚，怎么看，都觉得许砚像是在——报复她。
但他怎么想是他单方面的事情，她没必要给自己找不愉快，就事论事，于是，她诚恳的道歉："抱歉，给你造成不适。"
"……"
许砚轻嗤了声。
果然，在这种时候，她只要平静的回应即可，说得越多越详细，许砚反而更觉得她有嫌疑。
安静了几秒。
许砚没说话，伸出手往那边指了一下，拿出手机，低下头，"发烧忌口，喝点粥吧。"
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
说完，补充了一句："别想多了，只是顺手照顾一下病得不轻的邻居，做个露水人情。"
他这种冷淡像是被逼迫的语气让宁青觉得有点不舒服，明明是他自己要待在这儿的，她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还挺热心，你经常给人露水人情吗？”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话里嘲讽意味不明。
许砚眼神凉意渐浓。
宁青头皮一紧，及时救场道：“很感谢你照顾我，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
许砚懒得理她了。
宁青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她真的饿了，也不客气，拿起那份粥喝了起来，喝了几口，注意到还在一边坐着玩手机的许砚。
许砚没说什么时候走，也没说走不走，宁青猜不透他的想法，两人这样单独安静的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是上次在暴风雪店里的时候，但那次是出于偶然，这次却不是。
许砚的存在感极为强烈，宁青时不时的往他看去，次数多了，像是在偷看他似的，气氛有些微妙，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许砚倒是完全没有理会她，姿态随意却又显得矜贵，两条长腿交叠放着，单手在手机上打着字，手指划拉了几下屏幕，忽的，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
宁青顿了顿，温声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回去的，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今天挺麻烦你的，有机会我会还你这个露水人情的。"宁青语气诚恳。
许砚抬眸，眼尾稍稍抬起，语调有些慢，尾音微微上扬了些，"宁青，有没有人告诉你——"
他顿了两秒，"生病了要被人照顾。"
许砚看了她一眼，低眉继续看手机，语调欠欠的，"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病人有特权。"
宁青愣了一下，因为许砚的那句生病了要被人照顾，她忽然想起了一些回忆。
在她记忆里，上次生病被人照顾，是她妈妈活着的时候，她那年十三岁，还在老家上初中。
也是发烧了，妈妈时不时的给她量体温，裹被子，温声细语的问她难不难受，还给她熬了清淡的粥。
很久远了。
她都记不太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宁青声音低了些，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真挚，"谢谢你，许砚。"
-
宁青和蒋文川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三天，那天她病好之后就去公司上班了，两人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很少，除了日常的交谈，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蒋文川这三天里做得最频繁的事就是打游戏，也出去玩了一次，宁青不会限制他什么，对他的要求也很低，只要他不作妖就行。
张倩来接他的时候，宁青提出送他去车站，但蒋文川却说不用，拎起背包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回去到是省事儿多了。
她不习惯家里有其他人在，所以这几天她都很克制，蒋文川走了，宁青顿时自在了不少。
期间，欧潇潇提过一次想来她家玩，按照她的个性，事情肯定不会平和，她甚至能想到脾气火爆的欧潇潇会说的话和会做的事儿，她不想把事情弄复杂。所以，宁青撒了好大一个谎，才让她打消疑虑，留到下次再来。
回想起来，宁青觉得对欧潇潇有点愧疚。
宁青往她的工位看了一眼，看到她在，便起身走了过去。
她拿了一个苹果放到她桌面上，声音温和，"潇潇，今晚请你吃饭吧？"
欧潇潇看了眼她，"嗯？你怎么了？"
宁青眨了眨眼，"没有啊就是想和你去吃那家火锅店了，这次到我请客了。"
"好啊，"欧潇潇眼睛看着电脑，"吃完我们顺带去凑热闹呗。"
宁青在她身边坐下，"什么热闹？"
边听，边拿起了她桌面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欧潇潇拿出手机，"就上次你们给一个店做广告策划嘛，叫什么来着？"
宁青低眉看着手里的水果刀，没有犹豫，"暴风雪。"
"对，"欧潇潇终于想起来，"这个店还挺有名的，他们今天开业了，也邀请了我们公司的人去玩，捧个场。"
宁青想起来了，组长张风早上的时候提了一下，想去的可以去玩一下，出示公司的工作牌，暴风雪的老板答应他们全店消费免费。
宁青那会忙得不可开交，没一会儿就忘了。
现在欧潇潇提起来，她才记起来。
宁青："捧场？你不是不爱去这种场合吗？"
"不一样，"欧潇潇挑眉，"我收到内部消息。"
宁青也被她说得有点好奇，"什么内部消息？"
欧潇潇："听说暴风雪的老板，贼他妈帅。"
宁青削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
暴风雪的老板。
那不是许砚？
宁青知道许砚长得好看，但传到欧潇潇的耳朵里这就显得有点诡异。
她之前说过，他们两个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会儿，他们居然神奇的在以这种方式在慢慢靠拢。
宁青觉得不可思议。
想起许砚那骄傲自信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幕这样的画面：许砚顶着那张好看的脸，头上顶着"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大字，以这种骄傲的姿态，像个孔雀似的到处招摇撞市。
以至于，人形帅哥抓捕机器欧潇潇得以认识了他。
被脑海里的画面惊悚到，宁青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欧潇潇："我们公司的妹子啊，我听她们说的，走啊，你不想去看帅哥吗？反正咱有时间。"
"……"
宁青不知道怎么回答，岂止看，她还认识暴风雪的老板。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和欧潇潇说这件事。
饶是好友多年，她也无法预测出欧潇潇知道口中贼他妈帅的暴风雪老板就是她醉酒那次救了她们的人，并且还是她的高中同学后，会是一副怎样吃惊的表情。
就冲这点素材，不知道够欧潇潇脑补多少言情戏码了。
恰巧，手机震了一下。
宁青低头看了一眼，惊奇的发现，她们正在火热讨论的许砚，居然给她发微信了。
她点开查看，觉得自己莫名有点像在做贼心虚。
许砚：【暴风雪今天开业，捧个场？】
收到信息的这一刻，宁青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拒绝欧潇潇。
因为，如果她单独在没有他邀请的情况下去的话，按照许砚一言不合就以为她是对他有企图的习惯，她似乎都能脑补出他会说的话：
"还没放弃？趁着这个借口来刷存在感？"
脑海里的这幅画面，宁青都有点被自己吓到，心想她可能是被许砚前面几次吓怕了，神经都变得格外敏感。
但这次，是他主动邀请她去的，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一场，许砚帮了她两次，更何况他的暴风雪和她的公司不久前是合作的关系，她不拒绝也是合乎情理的。
并且，她脑补的那些荒诞的画面成立的概率不大。
宁青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欧潇潇，笑了笑，"那我们就去凑凑热闹。"
欧潇潇眼神都是亮的，"好。"
宁青给许砚回复：【开业大吉，会到场给你捧场的。】
为了喜庆一点，宁青还特意发了红包。
这个红包的封闭状态持续到她下班，许砚既没领红包也没有回复她，她后知后觉的觉得，许砚可能是群发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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