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橙汁

清晨。

        因为是周末，欧潇潇醒了之后也没什么事，所以就在宁青家继续待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餐。

        因为欧潇潇彻夜醉酒，宁青还贴心为其准备了蜂蜜水。

        "宝贝，要我是个男的，我就娶你了。"欧潇潇喝完蜂蜜水，抬手拿了一片面包，咬了一口，含糊的说道。

        "真的，你太好了。"

        长得好看，对待工作认真，不作妖人品还好，生活里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会做饭还会照顾人，欧潇潇眼里自带滤镜，她觉得宁青简直没有缺点。

        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顶多就是至今单身。宁青不是没有追求者，只不过前两年一直忙于工作和房子的事情，没时间应付恋爱，这两年虽说稳定下来了，但宁青依然没有这个打算。

        "宝贝，你再不谈恋爱，不积累点经验，小心几句话就被人骗走了。"欧潇潇以一副身经百战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宁青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偶尔会回应一两句，对于催她恋爱这方面，她一惯这样应付。

        "这不是没合适的人吗？"宁青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哎，不趁着年轻造那你就使劲儿熬吧。"欧潇潇自知劝不动，无奈摇头。

        欧潇潇："对了，我记得昨晚好像有人闹事来着是吗？"

        宁青叹了口气，"嗯，好在没事。"

        想起昨晚那几个工人，宁青就一阵后怕。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还在不在那儿，会不会找她报复，她打算修好路之前都走后门了。

        欧潇潇："对不起啊，还好没出什么事，我昨晚真的喝太多了，不然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宁青咽下一口粥，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吗？以后还敢不敢彻夜买醉？"

        欧潇潇咧着嘴笑，"不敢不敢。"

        "你昨晚这次为什么又喝那么多酒？"宁青说，"你昨晚一边痛哭一边喊着一堆男人的名字。"

        欧潇潇："夸张了啊，哪有一堆。"

        见她不承认，宁青干脆伸出手，掰着指头一边念，"顾城生，李康，张云安，还有个谢什么。"

        念到最后一个人名时，欧潇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别提了，我也是瞎了眼，算了算了不说那个狗玩意儿。"

        欧潇潇情感经验丰富，宁青大概已经知怎么回事儿了，她点了点头。

        "哎？"欧潇潇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冒光的看着宁青，"昨晚那个救了我们的那个男人，我好像记得，是不是贼帅？"

        宁青面色平静，脑海里浮现出许砚的脸。

        那张脸，属实很帅。

        宁青语气很平缓，"嗯，多亏他救了我们。"

        欧潇潇："我靠！我醉了都能记得长什么样，那得帅成什么样儿？"

        欧潇潇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处过的男人里各种类型都有，就是没有丑的。能让她花痴成这样的，至今只有许砚。

        也是神奇。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卧槽，我觉得他好合眼缘啊。可惜了。"欧潇潇咆哮似的说道。

        宁青莫名觉得不对劲儿，"可惜什么？"

        "没要联系方式啊！"欧潇潇已然忘记了为了烂人彻夜买醉的事情，激动得一拍大腿，"有联系方式我现在就直接上了。"

        宁青噎了一口。

        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猜想。

        宁青拿起一边的手机，第一打开了微信找到联系人的位置，一直往下划拉，高中大学甚至是初中时该加的同学都有加，唯独就是没有许砚的。

        为了确认，宁青搜遍了所有的联系软件，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砸在她头顶上，她的手机里真的没有许砚。

        她换过两次手机但一直没换过手机号，也没有清除躺列表好友的习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是：她删了许砚。

        宁青：！！！

        就连她都觉得自己假仁假义，就气量那么小，非得删了人家？许砚会怎么想她？

        但。

        她是真不记得她删过许砚啊！！！

        这边欧潇潇没注意到宁青脸色突变，只沉浸在错失上帅男人的良机之中，脸色发愁。

        欧潇潇："唉真的好可惜哎。"

        "你都醉成那样了，别可惜了。"宁青思绪被拉回，想起她说的上一句话，淡淡反驳道。

        欧潇潇眯起眼："怀疑姐的魅力？"

        打扮起来漂亮到像妖精的女人，魅力自然是没得怀疑的。宁青识趣的摇头，因为删了许砚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情，声音莫名低落了些，显得心不在焉，"没有。"

        欧潇潇眯起眼睛，回忆起昨晚，"我好像隐约记得一点，你和那个男的是不是认识啊？"

        说着说着欧潇潇目光霎时变得犀利，宁青被她盯得莫名心虚。

        "是认识来着。"

        "我高中同学。"宁青说。

        删了许砚却长达好几年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给宁青带来了很大的情绪波动，加上昨晚许砚还救了她，一股沉重的歉意冒上心头。

        她是记得许砚的，尤其是这两年，她还会偶尔想起他，高中时对许砚的厌恶，后来她怎么也记不起来那种感觉了。

        反而是以一种怀念青春的情绪在怀念着那个少年。

        宁青对生活上的事情的记性不太好，很多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但不知为何对上高中时的一些事情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像是在珍藏什么贵重的东西。

        -

        认识许砚那年，宁青高二。

        宁青成绩很好，高一是在尖子班念的，后来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导致有一场考试没发挥好，就被分配到普通班去了，恰巧赶上学校分班制度改革，从半个学期分一次班改成了一年分一次。

        宁青高二的班级是八班。

        她的高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尖子班的人每天都学业很繁重，写不完的题和提不完的分数让同学们根本分不出时间来玩，所以友谊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近乎陌生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只有同学，感情方面淡漠冷静得反常。

        宁青在尖子班是没有什么朋友的，所以分班那天没有人帮她搬东西，也没有人和她说什么安慰之类的话，除了她的班主任。

        "宁青，我知道你水平的，这次没发挥好没关系，在别的班千万不要松懈，还有机会的。"

        宁青礼貌致谢，对比其他被分下到普通班去的同学来说，她表现得格外平静，没哭也没闹。

        她习惯了，安静的对待任何事情。

        她的书很多，课本练习册本子什么的加起来有她半个人高，距离新的班级又远，一次搬不完，于是她分成两次搬运。

        她去八班报到的时候，恰好是他们班主任的课，宁青从门口的班牌介绍上知道他叫李长富。

        李长富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中等，不肥不瘦，地中海，教语文，长得一脸严肃相，讲课时口水横飞，下边的学生一片昏昏欲睡。

        宁青捧着课本，向老师报道，"老师，我是八班的新学生，我叫宁青。"

        宁青这两个字一响起，班级里顿时喧哗起来。

        "哟，这不是宁青嘛？"

        "宁青居然被刷下来了？"

        "尖子班够神奇的啊。"

        宁青站在门口，脸色镇静，耳朵自动屏蔽这些议论她的话语。

        但八班的人是真的震惊了。

        那可是宁青。

        相对于好学生中战斗机般的存在。

        如今，坠机了。

        学校里大概没人不知道宁青，不仅因为她的名字长期挂在年级前三的榜上，还因为她是这一届的学生代表，每次举行活动，她都会被安排在浩浩汤汤的几千人面前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除了成绩以外，她能被记住的关键特征是，长得好看，不止声音，说话也好听，她的每次发言都格外让人有记忆点。

        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光芒毕露的，尤其是在几千人的讲台上，自信、果断的说出那句：

        "我们正是少年，我们无所不能。"

        恬静的声音里蕴含着一股爆发式的力量。

        台下的学生瞬间沸腾起来，似乎是验证了这句话，无所不能的少年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正是那一次学生代表发言，那一句简单却极具冲击力的话，宛如冲破重重枷锁擦着风燃起的火焰，烧在众多少年的心头上，她的名字因而被记住。

        李长富对她的到来格外喜悦，仿佛看见了名校之星，前一秒还在大声怒吼，下一秒对宁青温柔了不少。

        李长富："宁青同学，欢迎你来到我们八班。"

        对于底下学生的起哄，李长富恨得牙痒痒，"闭嘴，你们学习不上心，倒是对屁大点的风吹草动都能瞎起哄。"

        底下的同学几十双眼睛齐齐盯着她，议论纷起。

        屁大点的宁风吹草动青对于突如其来的被围观有些不适，一向淡定的她此刻心里有点莫名紧张。

        应李长富的要求，她强装镇定的在一片喧哗中做完了自我介绍。

        在给宁青安排空座时，李长富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过道靠墙正趴着桌子睡觉的一名男生身上，恨铁不成钢的把书本重重的往讲台上一按。

        李长富："许砚！"

        叫许砚的男生慢吞吞的起身，周围一圈学生都在暗暗的笑，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宁青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五官帅气的男生，因为剃着寸头，衣领歪歪的，看着有些痞气，他抬起头时脸侧还有些红，深邃黑亮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往她看了一眼，眼尾挑起。

        随后扯起一抹痞气的笑。

        典型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坏学生。

        宁青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李长富坐实了她的猜测，"宁青同学，你先坐那里吧，过段时间我再安排调座位。"

        宁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好的。"

        宁青走到座位旁边，许砚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宁青得仰起脸看他，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困倦的半瞌着。

        "你要坐里边还是外边？"许砚声音冷淡，脸上有几分不耐烦。

        旁边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过来，低声窃窃私语，男生则是在笑，宁青不明所以，她发现全班只有许砚是独一份的，他一个人坐。

        就在宁青还在考虑时，许砚再次开口。

        "快点儿。"许砚一脸困倦。

        班上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宁青不喜欢那些人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耽误老师上课，她一向喜欢安静的待在角落，靠墙里边的位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足够隐蔽，少人注意。

        "里边儿。"宁青轻声说。

        许砚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开方便她进去，衣服不经意间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宁青抬脚走进去，两人的距离近得似乎可以听到他呼吸的细微声音。

        靠近的时候，宁青闻到许砚身上有股淡淡的冷冽的檀香味。

        还混杂着一股烟草味。

        宁青皱起眉头。

        她听到身后有男生低声说，"许砚有同桌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还是个学霸想想就觉得刺激。"另一个男生附和道。

        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许砚有同桌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落座后，宁青发现抽屉里有件衣服，还放着几本书。

        宁青温声道："这是你的吗？麻烦拿走一下。"

        她的书太多了，肯定会把抽屉塞满。

        况且，这已经是她的位置了，许砚理应把他的东西拿走。

        只是，许砚似乎没听到，坐下之后又重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埋进手肘窝里，宁青轻叹了口气，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同桌。

        过了几秒。

        宁青抿了抿嘴唇，主动把外套和书拿了出来，把她的书尽数塞了进去，放完她的东西后，宁青发现没地方放许砚的外套和他的书了。

        许砚放在她抽屉的是几本名著，有国外的有国内。

        宁青撇了几眼，这些她都看过了，内容还挺深奥的有些她无法理解，这点许砚倒是挺让她觉得意外，她思索了两秒，动作轻轻的把书放到了许砚的书桌上。

        解决完了书，许砚的外套没地方放了，她总不能没礼貌的把人家衣服随便放。

        宁青试过叫他，但许砚睡得很死，仿佛天塌下来也要继续睡。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上课时睡得那么香。

        奇葩。

        周边的同学好心转过头小声告诉她，"宁青同学，你别叫他了，许砚这人有起床气，保不准一会儿骂你。"

        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女生，说完她看了一眼许砚，脸色有点难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宁青合理联想到背后的事情。

        怎么回事儿？许砚真骂过她？

        宁青目瞪口呆。

        在课堂上睡觉还有起床气？还会骂人？许砚那么恶劣吗？

        无奈。

        宁青只能把他的外套放在腿上，等他醒了再给他。

        做完这些后，宁青拿出语文课本和笔，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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