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宫妃(04)
压下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燕世安不敢让她此时察觉到什么,那会吓到她的。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吗?可是被谁欺负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刻意,但说到最后一句,却仍旧不可抑制的带出了一丝杀意。
小宫女抬眼,咬唇,委屈的摇头:“我没被人欺负。”说着没被人欺负,但那双明亮的杏眼中已经满是滔天的委屈。
哪怕她拼命克制,却仍旧会暴露在别人面前。
“若是没被人欺负,却又为何委屈的直想哭?”她这伪装太过拙劣,怎么可能骗过燕世安。
“你别怕,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燕世安对她保证。
他的表情是那么真诚,但小宫女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似哭非哭的讥嘲,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带着对自我的悲哀和对他的嘲讽。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燕世安心头一痛。
“大人是真的想知道欺负我的凶手吗?”小宫女轻声问道。
燕世安心头划过不好的感觉。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若欺负我的人,是燕贵妃呢?”她双眼含泪。
这一刻,心头的怀疑尘埃终于落定。
是了,贵妃在家中做姑娘时嫉妒心就比旁人更加旺盛,更别说现在宫中她一家独大了。
柔嫔都能被她想办法给弄死,更别说眼前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了。
这样一副容貌,若是被皇帝看到了,皇帝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宠幸呢?
对方后退几步,对他行礼:“奴婢刚刚心情不好,说了僭越的话,是奴婢不对,若是奴婢还有以后,奴婢会报答大人的。”
“你别走。”眼看对方要走,燕世安一心急,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将对方拉进了怀中。
“……”
“你……”小宫女悲愤抬头。
怀中人瘦削的厉害,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皮包骨头了,但将人抱进怀中,燕世安仍旧忍不住心中一荡。
他暗暗唾弃自己的无耻。
克制住想要更加亲近的心思,缓缓放开了对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清楚。你可以告诉我,燕贵妃为什么要欺负你吗?我可以为你做主的。”
“你会为我做主?”对方显然不信,“大人可是燕贵妃的亲人。”
“贵妃性子嚣张,她做出欺辱人的事情并不奇怪。”
“原来大人也知道贵妃的真实性格?”
“这……”如何能不知道呢?不过是不放在心上罢了。毕竟,贵妃再嚣张,也不会在他面前无礼。
她就是再狠毒,只要没有真切损伤到镇国公府的利益,他都不会在意的。
以前只觉得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毕竟,他们镇国公府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享受的不就是这一份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权利吗?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他却第一次产生了窘迫的情绪,也真切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无耻。
眼前的姑娘身体是那么瘦弱,恨意也是那么真切,可想而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又是多么痛恨。
“贵妃自小被我们娇养长大,所以我总觉得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就难免事事纵容几分。”
“如今看到你的样子,我才意识到,我之前的想法有多么错误。”他一脸痛惜,似乎以前包庇真的只是对小女儿的纵容。
珠珠心头冷笑,面上却好似被打动了几分:“所以,大人真的愿意为我做主吗?”
燕世安点头:“别怕,把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痛苦,珠珠小脸苍白的几乎透明,“燕贵妃,她想要我死。”
她害怕的抱住了自己,身躯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从她进宫开始,就一直找我的麻烦。每一次,我都是死里逃生。最可怕的就是这一次,她让人将我推进水池中,我想上岸,她让人按住我的头。好可怕,我当时根本就呼吸不过来了。”
“最后,她终于让人放开了我,我当时只剩下一口气了。她让人将我抬回了宫殿,故意让人将宫殿封禁。她想让我让我狼狈的饿死,痛死在冰冷的宫殿中。”
“……”
他没有怀疑对方话语中的真假,只是,这些描述。
他捉住了珠珠的小手,特意摩挲珠珠的掌心,指腹和关节。
这双小手上此时也充满了痛苦的痕迹,可仍旧能看出来,这本是一张养尊处优的双手。
更别说,此时宫中除了皇帝,真正的主子也就只有两人了。
他的妹妹燕贵妃,还有,那快被他妹妹逼死的柔嫔,李月珠。
若真的只是个小宫女,以他妹妹的性子,直接杖毙就是了,哪里会多此一举让人将她抬回宫殿。
什么样的人会有自己的宫殿呢?
那只能是皇帝的妃嫔了。
所以,眼前女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你是,李太傅的女儿,柔嫔娘娘吗?”
珠珠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人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不是他聪明,而是她本来就没想隐藏。
不然,她也不会说这些指向性这么明显的话语了。
只是……
抑制住自己心头的颤抖,燕世安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刚刚想帮你是真心的,但若你的身份是柔嫔,那你就是贵妃的仇人。你现在穿着宫女的衣服出来,甚至在我面前暴露身份,你就不怕我将计就计,直接在这里杀了你吗?”
“有什么区别吗?”珠珠靠在了墙上,她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我今天出来,就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的。我想混去前朝找我父亲,但陛下罢朝了。没有父亲的帮衬,我本来就快死在贵妃手中了。现在在你面前暴露,你若是想为贵妃以绝后患,那就动手吧!不过就是早一天的问题而已。”
“你觉得,我会杀了你?”
“难道不是吗?贵妃敢如此狠毒,甚至对我做出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她仰仗的不就是镇国公府的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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