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蠢而不自知

“姑娘，这个---”不合礼数还没有出口，谢如芳松手的同时柴溪一躲，那玉佩就掉在地上摔成几块儿，看见的听见的都呆了一瞬。

        团团反应最快，手快，嘴也最快，这会柴溪又没有让她闭嘴。

        “呀，不喜欢，你赏给我呀，都碎了，你乱扔东西的这毛病不改，要被教引嬷嬷打手心了！”

        说完还夸张的嫌弃的拿剑尖挑了几下，那碎玉更碎了。

        柴溪更呆了，还想到那块孙嬷嬷交代万不能丢的木嵌玉，现在连捂团团的嘴都想不到了，也来不及了，裴东锦有点儿不信自己的耳朵，教引嬷嬷还是金嬷嬷？要是---那也不对，柴小郎又不是姑娘，再多疑问要慢慢来，自己还不能被柴小郎完全信赖。

        “你们！”

        在赏人的谢如芳看开，这是不把她放眼里，自己还没有怪她没有接稳，她的丫头先嫌弃上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但是七表兄的反应让她更说不出来什么。

        “东西碎了，你去铺子里挑一块！权当赔你了！别跟个小孩子计较！”

        这是今天裴东锦第一次温和冲她说话，内容---她忽略了吧，表兄不是那个意思，绝对不是。丫鬟墨染也暗自庆幸，幸亏碎了，不然姑娘这名声---

        “是啊，铺子里最近来了好多玉，有的也非凡品，适合三姑娘！”

        二白替主子描补下，对人家姐姐有意，就别把人家妹妹得罪的太狠，起码人家对他印象不错，可能在长姐面前说几句他们公子的好话，公子有时候是拎不清。

        谢如芳就是个真正的孩子，刚刚劝服自己按自己的方式理解表兄语义里没有冷漠和偏向，二白这话更是直接让她心意翻转，开了花儿一样，七表兄是要借机送给自己东西了？他很温柔，比对姐姐更温柔，她两手半握拳互答，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跳起来，不能跳起来，形象多重要。

        羞羞答答的嗯了一声，就当应了，之后再看裴东锦只敢才眼角斜着偷看了。

        别说，她某一个瞬间真有几分她嫡姐的影子在，那她为何没有来？从京城长途劳顿，病了？刚才姑母的回答含含糊糊。只有二白偷偷的别过脸去，吸一口气，可算混过去了。

        张路达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跟在最后面无精打采，自己当时对于这种世家大族可是膜拜一般，柴溪好像并不在意，那他---又是什么人呢？真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就不会如此倨傲，一个头都不愿意磕，现在又拿出菜谱，展现了画技---这个谢家姑娘---是那个才女吗？好像与传说的不同，七郎对她也不如提到时兴趣十足，或者是伪装---对，就是伪装。

        吴县令今天忙的团团转，兴奋过头儿了，那些来打听裴东锦身份商家果然给劲儿，来的比他下贴请都多，什么璨郞什么他背后势力，比起首相之孙，那算个屁，都说不要乱攀，现在---福气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切很正常，特别正常，很平静，及其平静，包括第一批来等粥的饥民。

        京城，裴相府内。

        裴尚书团团转着，几天过去了，他自辩的折子也呈上去了，皇帝没有表态，就连求见官场知交，也大多被回了，包括谢府，谢相应该是真病了，毕竟他和父亲差不多年龄，谢家是姻亲，自己小人之心了，孙太医和霍太医连续几天去谢府了，自己不该多想他是借病避开，顾不得派人问候，还是自己失礼，不怕---还有时间，皇上不是没有发落吗？

        “爹，爹！”

        声音在书房外很急，是自己的大儿子裴铎，这么着急，难道？不能慌，应该是好消息，自己没有做，调查的是吏部的官署，自己的直接下官，自己对他有提拔之恩。

        “慌慌张张的，你祖父和为父平时这么教导你的？没有体统！”

        裴铎一进来先遭了训斥，也没有先认错，而是脸色蜡黄，几乎扑倒在地。

        “父亲，二叔发，二叔父他---”

        好像悲伤和恐惧从他身上压着，他要赶紧说出来，才能移开。

        “二叔他被匪徒截杀，死在盱眙码头前20里处---全部，护卫也全部---”

        裴尚书瞪大双眼站起来，死盯着儿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

        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也忘记了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教诲。

        “叔父被土匪杀了，在盱眙！刚刚---刚刚传来消息！”

        他声音颤抖，大滴的泪落下，他整个人也被抽干了力气，风雨欲来，不对，是大厦将倾！摊倒在地，紧接着更巨大的声音是裴尚书摊在鹅颈椅，鹅颈椅又和地相撞的刺耳声响！

        痛哭怒吼及不知道什么声音在书房传出来，周围的下人个个受惊不小，最近府里的霉运可不小，先是相爷病休，再是尚书大人被弹劾，这回---

        率先平静下来的是裴尚书，自己唯一的弟弟去了，自己又深陷困境，这不是巧合，甚至父亲的病---他压低声音，瞄一眼窗外，又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动静，示意儿子起来做在自己下手，这若是个连环计，自己是最重要，也是他们必须要打破的一环，毕竟自己眼望着相位这一点儿，就是众矢之的---要冷静。

        裴铎坐到椅子上，痛和惊惧都平复了不少，裴家有谢家姻亲，有徐相帮衬，再不济，还有卢太后护持，不会就这么被推倒了，祖父可前朝卢首相的徒弟，裴家这次只是小沟小坎儿，不能慌，一定不能。

        裴相快速整理好要做的事，一一交代儿子，不能受情绪影响，要尽量说清楚，自己这个儿子蠢而不自知，越是事到临头，越不能自乱阵脚，他告诉自己，再三。

        “谁送来的消息，去，先告诫府中，随意走动传话者，杖毙，这时候要紧守门户，马上飞鸽传书给你七弟，别说你叔父的事，直说，你祖父让他急速回京，不管什么事，都放一放---你去盱眙---把你叔父接回来---”

        他胸腔像被什么堵着，说几个字，顿一下，交代的沉重吃力，说完深呼吸一口气，怕自己支撑不住也病倒，那裴家就真如某些人所愿了，但愿刚才儿子的大叫和自己的失态传播的范围有限，并且不会向外继续扩散。

        “爹！”

        裴铎刚刚平复的心又烦乱了，对父亲的处置颇为不满，都什么时候了，叔父没了，他痛是痛，---可是父亲---偏心又糊涂，七弟不过是拜了个好师傅，长的好被只看相貌的夸奖几句，被几个贵女吹捧几回，运道好些罢了。

        “他能有什么用，不如我在去找找谢相，求一求徐相，他可是七弟的恩师，只要他出门说情，这边还能缓一缓！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京城，叔父就有七弟去接，他的儿子是七弟，我一个侄子---不然告诉祖父---”

        裴家眼下颓势也只有祖父能力挽狂澜！

        “混账！”

        话还没有说完，被打断，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裴相咳一下，血在他面前的纸上溅出几朵红梅。

        裴铎慌了，腿也软了，父亲---父亲一向健康，他双手伸出去，够不着扶，双腿又无力，只从喉咙里咯咯两声，僵着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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