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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圣火交接


  白鲸族平和地居住在白鲸岛的西南端,那里有开阔平坦的地势,适合种植作物,也适合定居,而岛的东北端是高耸入云的落啼山脉,最高峰有六千多米,山顶常年积雪。最高峰‘落啼山’就是太白鱼幻化为白球圣火之后的归宿。目前距第一代白球圣火守护者,已经过去了五个世纪,现今是第四代圣火守护者坐镇落啼山巅,而今年又正是第四代将神圣之职,传授给第五代守护者的时候。

  昆仑族的继任者九河和熊族的继任者泊莽提前半年,就分别从各自部落出发,他们相约会聚在大陆北端靠近海岸的一片开阔之地。九河先到了,等了数日,泊莽也赶了过来。就在他们准备乘船渡海奔赴白鲸岛之时,却突然听到远处有一阵狼嚎声正朝着他俩逼近。没多久,狼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内,他们腰挂弯月刀,手持长矛,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两人知此次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如果从大陆上移动渡海奔赴白鲸岛的话,一般少不了要经过狼人的领地,但是狼人平日多盘踞在北半球西北端的草原森林一带,而这渡海之地靠近东北端,气候干燥,植被稀少,不适合动物生存,因此对靠狩猎动物填饱肚子的狼人来说,是个不宜居住之地。大陆上的部落也常年与白鲸族人交易货物,他们经常陆路抵达东北端,渡海出入白鲸岛,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如何规避狼人,自然是十分熟悉。两位守护者奔赴白鲸岛之前,也少不了一番咨询考察,但还是受到了狼人的袭击,或许与今年北半球的大陆普遍干燥少雨有关。

  狼人的领地缺少食物,他们就不得不扩大狩猎范围,进而把东北端荒漠之地也纳入到巡视的范围。饿极了的狼人,就打起了过往行人的主意。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下狼人这一部落,他们是由草原狼进化出的种族,虽说智慧比不上对面白鲸岛上的白鲸人,但是胜在有蛮力,体格健壮,行动敏捷,可以狂奔上百里不停歇。当他们群体狩猎时,所过之处,活物无一幸免。因此,白鲸人不胜其扰,宁愿冒着灭族之险,也要冒险渡海上了白鲸岛。

  虽说,狼人进化了上万年之久,但面部还是遗留不少狼的特点,他们双目凸出,内露凶光,嘴巴前伸,一张嘴满口的獠牙格外醒目。他们的性格跟温柔优雅完全不搭边,暴戾狂躁,行为粗鄙,尤其是当一群狼人在一起的时候,聒噪之声不绝于耳,如同鬣狗抢食一般。狼人虽然进化的可以直立行走,但是奔跑时还是四肢着地,他们偷袭奔跑的速度几乎不亚于昆仑族人的最好马匹,耐力更是远胜于马匹了,因此狼人笑傲一方,很少有部落敢于招惹他们。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狼人,九河和泊莽边战斗边向岸边的小船跑去。他们奋力地击退了第一波攻击,就在这打斗中,九河不幸被狼人的长矛刺伤了腰部,泊莽见势不妙,搀扶着九河狼狈地撤到了船上,匆忙地驾着小船驶向白鲸岛。他们划着小船,刚驶出不远,第二波狼人就杀到了,他们冲着远去的小船一边投掷长矛,一边咒骂着。泊莽负责划船,九河就用盾牌挡着一根根飞过来的长矛,泊莽每用力地划一次桨,小船就离海岸线远了一点,最终狼人的咒骂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狼人成了岸边一个个小黑点,直至连小黑点也看不见了。小船远离了岸边,狼人投掷的长矛已经够不着了,他们只得悻悻而去。

  小船在大海中颠簸前行,经过一日艰难的划行,白鲸岛终于露出了真容。看到远处的白鲸岛,泊莽欢呼着叫醒了躺在船仓内的九河。这一路大风大浪颠簸的,让九河可没少受罪,本来就身负重伤,再加上晕船呕吐,这下他的身体就更虚弱了。他费力地睁开了两眼,缓慢地抬起了低垂的头,眼神迷离,朝着泊莽欢呼的方向看去。泊莽见九河状态不好,加快了划船节奏。在岸边守候的是谷风,白鲸族的第五代圣火守护者,他们飞鸽传书,约定今日中午一同前往落啼山交接守护圣火。到了中午时分,谷风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站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站着,他时不时地往大海中张望,只见海浪起伏翻滚,海鸟啼叫而过,却总见不到人影。又过了许久,才最终看到一艘小船漂浮颠簸在海浪中,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小船靠近岸边时,泊莽跳进浅水中,搀扶着九河下了小船,浅滩中有贝壳珊瑚残肢,硌脚难行,两人蹒跚地走在海水中,缓缓地向岸边走来。这时候谷风见状,甚觉奇怪,便大老远地迎了上去,他从另一边扶住了九河。泊莽把遭遇狼人袭击一事向面有愠色的谷风说明了,谷风这才明白他们为何迟到了,怒气便消了一大半。

  谷风看到九河右半身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绛紫色,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奄奄一息的,走路都在打颤。谷风看了看九河,对泊莽说道:“他失血过多,看他的状况,今天登山交接的任务,想必是无法完成了。先把他送到我家去疗伤,等恢复好些了,再登山不迟。”谷风说完后又瞅了瞅九河,只见九河双眼微闭,不作声,连呼吸也变得微弱了。

  泊莽叹息道:“耽搁了圣火交接,这事情很严重。交接任务只能在三天内完成,完成不了的话,圣火有可能熄灭,到时候黑魔鱼重见天日,天下大乱。这个责任,咱们可担当不起啊!”

  谷风见泊莽一脸愁云的样子,便接话道:“以九河现在的状况,怎么上去啊?强行登山,我看他人还没到,就死在半路了。到时候圣火少了他,依然无法镇住黑魔鱼。”

  谷风顿了顿又道:“当下之急,是让九河休息疗伤,以他的体格,辅以草药和食物,两天肯定可以恢复大半。他现在的虚弱,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并未伤及脏腑,暂无性命之忧。两天后再一行登山,便可完事。”

  泊莽道:“四代守护者见我们在约定的时间不露面,肯定会担心着急的。那这样办,我先一人登山交接,把情况向三位圣灵说明,征得他们谅解。你先照顾九河,两天后再与他一同过来交接。你看如何?”谷风略思忖了下,觉得泊莽的主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于是点了点头。之后就分道扬镳,泊莽朝着落啼山方向前行,谷风搀扶着九河回到了自己在城内的住所,为九河寻医疗伤,好生照看着。

  落啼山脉最高峰海拔有六千多米,泊莽独自一人穿越了湿地,走过林间小道,又爬过苔藓高地,最终到了海拔四千米一处高地,经由圣火守护者传承的密道,上到了山巅。他气喘吁吁地单腿跪地,拜见了三位正盘腿打坐在圣火四周的第四代圣灵之后,自报了家门,并把先前的遭遇向圣灵作了说明,以期望得到谅解。第四代熊族守护者先开了口,面带愠色道:

  “希望他们能在交接终止日及时赶到!”

  “他们两天后会赶到,定不会超过三天!”泊莽心虚,话说的有气无力,身上直冒冷汗。之后,又是一片沉寂,那熊族守护者褪去了披风,双目紧闭,也不言语。另两位圣灵,纹丝不动,白色披风遮住了他们的脸,无法看出他们此刻的情绪。

  “每代圣火守护者之间的交接,交接的是上一代的法力、智慧和经验,而这需要最佳时机。之所以挑春至的这三天完成,是因为这三天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日。如果那两位错过了这三天,将会导致圣火的守护工作无法交接。而我们的法力会在三天后终止,我们的寿命也会在一个月后结束。”白鲸族的第四代守护者缓缓地说道,山风拂过他的披风,他的脸庞若隐若现。不经意瞥见的皱纹,如同条条沟壑刻在了他的脸上。泊莽细看,却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惊叹于时间在一个人脸上的杰作,想着将来的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不免心中隐痛。

  第四代熊族守护者抬起右手,示意泊莽背对着他坐在他的面前。熊族圣灵抬起了双手,平放于胸前,然后口中默念咒语,这时候只见他的胸前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然后他将双手放在了泊莽的肩部,开始了历代守护者的交接程序。他将自己的法力、智慧和经验一点点地传授给了泊莽。白鲸和昆仑两位圣灵,虽心有不悦,却也离不开山巅,只得耐心等待他们的继任者,祈祷这中间不要再出现差错。

  第一天就在熊族圣灵之间的交接中渡过了,第二天天一亮,另外两位圣灵就焦急地期盼着两位继任者,他们坐立不安,从早上一直盼到傍晚,按理说此时他们应该出现了。因为泊莽说过,他们最迟两天后赶到,但是目前山顶除了风吹雪刮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圣火随着白鲸和昆仑两位圣灵的法力衰弱而逐渐暗淡了下来,一看到这趋势,熊族圣灵起身对着天空长啸一声,怒斥道:“毛头小儿,要误事了!”白鲸和昆仑圣灵依然默不作声,稳如泰山,他们自知捉急也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被选中就注定终身驻守落啼山巅,寸步不能离开。否则,他们早就下山去找那两人去了。这原是天命,现在却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既然无力改变现实,他们便极力让自己安下心来,静待结果。倘若两个继任者,无法及时赶到,让那黑魔鱼重见天日,他们发誓自己一定会拼上最后一口气,保佑世间安宁。

  在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第三天不期而至,天亮了,圣火也一点点地衰弱了下去。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便是乌云笼罩。此刻,落啼山在轻微地晃动着,山下林间传来鸟儿惊慌四起的声音,那是黑魔鱼在挣扎的预兆。熊族圣灵终于按捺不住,从盘坐的垫子上站了起来,他对着三人说道:“我要下山去找他们。迟迟不见人影,说不定他们已经遇到了麻烦!”

  “古训道:凡圣灵者,不得擅自离开落啼山巅。守护圣火,寸步不离乃圣灵天命,不可违背。太白鱼已将圣灵与圣火合而为一。圣火在,则圣灵在,圣火亡,则圣灵亡。违背者,守护一职自行解除,法力消失,性命也将不保。如果你冒然离开的话,本来就虚弱的圣火,就更危险了。到时候就怕是黑魔鱼没镇住,你也丢了性命。”昆仑圣灵难掩悲痛地说道。他已无心打坐,颤巍巍地上爬了起来,急切地目视着山下,极力想探出一些动静来。白鲸圣灵见大家慌了神,自己也没了心思打坐,爬了起来,在山巅上来回踱步,不时地朝山下望去。熊族圣灵叹了口气,又示意泊莽坐回去,两人继续交接神力。泊莽明显感觉熊族圣灵不似先前那么有力了,不时听到他长吁短叹。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落啼山晃得更加厉害了,山上的石头往下坠落,砸得山下的动物四处逃窜。一早的时候,落啼山晃动还是间歇性的,到了中午,落啼山便开始持续性地晃动,山上的积雪也一点点滑落了下去,越滚越大,到最后成了雪崩。狂奔的崩雪所经之处,无坚不摧,连几人合抱的松树都被冲断了。圣灵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只得等待奇迹出现,他们祈祷继任者赶快现身。随着圣火愈来愈弱,落啼山体开始出现了裂缝,岩浆随之从中迸发,这是黑魔鱼将要重见天日的征兆。

  就在这紧要关头,九河和谷风出现了,他们单膝跪在地上,向三位四代圣灵致歉,道出了迟来的缘由。原来,谷风本以为九河只是失血过多,后来经诊治发现九河的脏器也受了伤,因此又多休息了一日,这才赶了过来。说完后,两人立即落座,像泊莽一样,接受各自的四代圣灵传授法力。随着三位五代继任者的到来,他们的法力一点点的上升,圣火的火势也越来越旺。熔岩停止了喷发,之前的落啼山裂缝,也随着圣火的兴旺而又逐渐闭合了起来,落啼山体也不再晃动。林间恢复了平静,鸟儿唱起了歌,一切又恢复到往昔的面貌了。

  这里需要提及的是,在圣火交接时短暂的天地混乱,让深海幽灵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它蠢蠢欲动。囚禁了鬼族数个世纪之久的魔咒,也因深海幽灵体内发生的微妙变化而消失了。那些被流放到无名岛上的鬼族,趁着屏障解除,在首领蝤蛴的带领下,逃出了无名岛。他们渡过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登上了离他们最近的南半球大陆。他们忍受了几百年的煎熬,终于可以解脱了。为了摆脱被欲望折磨的痛苦,趁着黑夜一路北上,他们突袭了熊族部落,在尝到了鲜血后,他们兴奋地冲着天空,发出了来自地狱般的嚎叫。他们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把还在睡梦中的熊族人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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