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雕刻

张老哥拿到三捆钞票，脸上的老褶都舒展了。互留了联系方式，我告诉老哥以后有这种货随时过来，下次来直接去前门东来顺整锅子。

        送走张老哥，三哥斜眼看着我：“行啊爱国，你这是老太太进闺房，越活越出息了，这块老沁料，愣让你给说成残次品了。”一边说，一边拿着这块玉在手里盘：“这都快满沁了，越盘越油，杠杠的尖货你三万块就拿下，这一转手还不赚个三五万的。”

        我拍了拍三哥，装老成道：“王海龙同志，学无止境啊，平时少看些外国电影，你这眼力兴许还能进步，这玉可有讲究，你再瞜瞜。”

        三哥听我这么说，连忙玉下面打光，仔细瞧了半天，兴奋道：“哎我去，你小子嘴里还真没实话，这哪他妹的山料啊，这不和田籽料嘛，这回咱可赚大发了。”

        我笑道：“籽料还用打灯看？你看这玉的器形，那个年代可没有车床，山料不可能打磨得这么圆润。另外籽料因为经年在河床冲刷，玉制也紧实，沁不容易进，这块料主要是外皮沁，行家一眼就知道是籽料，我说的讲究，可不是这事。”

        三哥踢了我一脚：“少装逼，赶紧说。”

        我将这块玉放在掌心：“我刚和那老哥说是残缺手把件是忽悠他，这可不是什么手把件，看看这尺寸，我若没猜错的话，这是个子母吊坠。”

        “啥子母吊坠，这玉里面还有个宝宝？”三哥问道。

        我笑道：“手把件讲究的是整器，都是帝王将相玩物，没有开成两件器物的。我猜这块料原本就不对称，整雕的话出精品有难度，因此雕刻的人就把这块料子切成了大小不一的两块，每个半块形状对称，加上雕工就容易出好件。我刚才一过手就反复摸这雕工，上面的花纹全是下沉的，应该是为了两件玉能合成一件。”

        三哥道：“按你这意思，这玩意能更值钱？”

        我点头：“那必须的，老籽料的吊坠现在市面上缺着呢，这又是块子母的，可惜缺了另一半，要不这价格最少也是个大六位数。我现在唯独没弄明白这里面雕的什么玩意，看着也不太像山水，估计是那种写意的景。”

        三哥看了看：“还真是，这里面羁勒拐弯，跟一碗方便面似的，哎你别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怎么着，中午整点庆祝一下？”

        我笑道：“没毛病，晚上我回家上网查查雕刻，弄清楚了好出手。”

        和三哥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四点多，到家后倒头便睡，一觉闷到了夜里十一点。

        起来洗了把脸，心想着赶紧把那玉坠的事弄明白。

        我把玉坠的雕刻面拍了张照片传到网上，用近似图片检索的功能，找到一堆同类风格的古代雕刻。检索结果五花八门，甚至还出来了方便面的广告，我一边骂现代科技也不怎么靠谱，一边在海量图片里翻找。

        盯着屏幕时间一长，脑袋就开始发胀，正在翻找间，突然听见屋门被推开，我抬眼一看，三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哥租的房子和我家就隔一趟胡同，有事没事的来我家过夜，我也没在意，继续低头研究，随口道：“三哥，中午没喝好吧，咱俩再弄点脾的透透，你等我一会，这玉坠的雕刻我有点眉目了。”

        三哥没言语，走到屏幕跟前，慢慢道：“藏爱国，你查清了么。”

        我捏了捏眉心：“这玉坠的雕刻有点意思，古玉的雕刻无外乎山水、人物、写意几类，但是这个雕刻显然都不是，目前找到和这个雕刻最近似的，是一张网友画着玩的故事图。这网友脑洞还真大，他用线条表示故事，愣是把金瓶梅给画成了棋盘。”

        三哥没接茬，自顾自道：“我这还有一块玉，你再看看。”

        我抬头，看见三哥的表情有点憨，不冷不热，说不出的奇怪。我突然想起，三哥似乎从来不叫我的全名，正要疑问，只见三哥突然向自己的脸上抓去，在他那肥大的脸上竟生生拽下来一块肉。

        血立刻呲了满地，三哥脸部血肉模糊，却全无知觉，把那块滴血的肉径直伸到我眼前，那肉的形状竟然和那块古玉相似，断面的血肉纹路，赫然就是我研究了一晚上的雕刻花纹。

        我脑袋嗡一下子，噌的跳了起来，想大叫，就感觉有双手掐着脖子发不出声，突然腿一软，双眼一黑便瘫倒在地上。

        再睁眼，我正瘫坐在地，椅子倒在一旁，环顾四周，屋内一切如常，电脑屏保滚动着广告，没有四下喷溅的血迹，更没有三哥。

        我用力拍了拍脸，发现手心全是汗渍，静了静神，回想刚发生的事，真他娘的见鬼了。

        我站起身，看到那块玉坠静静躺在案头，我脑袋有些眩晕，无心再查，关了电脑进屋便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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