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残酷的世界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嘀里里呀，嘀里里呀。”
王左哼着儿时李婶教的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
一手满意地抚摸着手感丝滑的宝衣，又将一柄青黑质朴的汉剑拿到耳边弹了一下。
“叮~~~”
闭眼满足地听着悠长的金铁声。
王左转身说道：“五师兄不用送了，小师弟有空再来看您。”
看着一脚刚迈出洞府门的王左，李再强撑笑意的脸一下垮塌。
刚在我这里搜刮完，就开始惦记着下次？
“砰！”
大门被巨力拽回。
王左对着紧闭的大门谢道：“多谢五师兄了啊！”
“滚！”
比之真刚吼还有洪亮的吼声从门后传出，震得李再这座不大的洞府一阵颤抖。
王左见状也不敢再皮，连忙小跑着远离五师兄的洞府。
这次敲诈一共弄来两件宝器。
一件天蚕丝织成，寻常水火不侵的宝衣。
还有一柄据李再描述，剑中有着沉睡器灵的，从灵器跌落至宝器的汉剑。
心满意足地回到属于他的小房子里，王左并没有急于修炼。
因为等天一亮就要前往主峰，接受正式的内门弟子册封仪式。
静静躺在小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安稳时光。
恍惚间，他产生了一种在村中时的错觉。
辛劳狩猎一整日只为了温饱，还有那供他在精神上能产生饱足感的书籍。
那个时候还有李婶，还有广治在。
这些都是在他记忆中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
唯一令他感到遗憾的就是没能早些察觉父亲的痛苦。
每每想到那个时候对父亲厌恶，都让王左感到无力。
要是自己能够早些察觉到这些，或许父亲就不会这么痛苦。
如今，自己找到了一条还算正确的路，但也无法弥补曾经自己对父亲产生的恶意。
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
除了对父亲的遗憾，还有太多不解困扰着他。
是什么人在仙霞派中堂而皇之的袭击三师兄，是谁指使田景龙与自己以命相搏。
目前来看最可疑的便是执法堂长老雷立成。
这还是在山门中，如果等齐泰初养好伤，和他去齐家取药的过程中，这群人在暗中使绊。
恐怕这次受到波及的就是齐泰初了。
一时间，王左陷入了两难之地。
如果不和齐泰初同去，以他的性格估计很大概率被他老爹发现。
如果同去，那就会置两人于危险中。
“还是等师父出关，让他老人家拿个主意吧。”
······
一夜过去，王左早早地来到主峰上等待晋升亲传弟子仪式。
清晨的玉鼎洞他见过无数次。
现在立在主峰半山腰上，目光所及之处，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山峰耸立。
整座仙霞山千沟万壑，别有一番风景。
王左抬头看向主峰山巅为之神往。
有朝一日自己如果能够站在那山巅之上统御仙霞，或许扶风王氏就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生。
想着想着。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偶尔有几队巡逻的弟子在见到王左时，全都凑上前来热络的打着招呼。
王左这才知晓。他被一众弟子冠以，仙霞派近几十年来最有希望开山立府的弟子。
不过对于这种虚名，王左向来是很享受。
但内心也会时刻警告自己，不要被骄傲蒙蔽了内心，要时刻保持清醒。
随着天色亮起，传道殿前除了死去的田景龙，其余的小比前八名尽数到场。
齐泰初脸色苍白着站在王左身后。
昨夜小比结束时，王左就和萧锦去看望过齐泰初，单天禄的那一剑好在没有击中要害，一枚再造丹下去，伤势便好了大半。
“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咳咳···”
齐泰初说话间还拍了拍胸口，却不小心引动伤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王左浅笑一声摇了摇头，手掌按在好友后背帮忙顺气。
“就这样，还没事呢？”
齐泰初嘿嘿一声，“这是你打赢了单天禄，要是没打过他，我可真就不一定有脸来这了。”
似乎在他的意识中，王左赢了，就等于他赢了一样。
主峰的半山腰向来都是十分热闹。
但今天似乎更胜往日，传道殿外围满了人，其中有的昨日未能亲临现场的弟子，也有想要看看他们都拜入哪个洞天的。
“师妹，你看在最左边站着的那个就是单天禄，你是没看到啊，他出手狠辣的不像是正道弟子。”
说着，消瘦男子指向一名单腿男子。
“你看，那人就是被他斩断腿脚的。”
身穿桃花裙的女弟子顺着手指看去，安融正拄着拐杖站在最后一排。
“好狠毒，都是同门为什么要下手这么狠。”
消瘦男子嘿了一声，卖起关子说道：“师妹你猜为什么这次前八名，只来了七个人？”
“那个人伤的太重来不了？”
“才不是！”消瘦男子见关子卖的差不多了，指着王左说道：“你看，就是他，王左。”
“这次的小比第一，没来的那人就是被他杀了！”
“啊？”女子大感震惊，纤细手指捂住粉嫩嘴唇，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左。
历届的小比难免有人受伤她是知道的，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被杀。
”为什么，看他的长相是藏着几分野性，但看着也不像是能杀害同门的人啊。“
男子一听立马顺着女弟子舔了起来。
“还是师妹聪慧，那人死确实不能怪王师弟，那人擅自服用煞血丹想要杀害王师弟。”
随后消瘦男子啧了啧舌，“可惜，就算凭借煞血丹硬把境界提到冲虚境，也没能如愿以偿，反被烧死！”
在一旁听男子的描述的几名内门弟子忍不住说道。
“你就吹吧，看他气息不过是筑基境，怎么能反杀的了冲虚境修士。”
男子一听有人反驳，当即也不顾小师妹，开始与那人争论起来。
就在二人争论期间。
传道殿十余丈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
“尔等入内。”
庄严的声音从内飘出，原本热闹的围观人群一下全都闭上嘴巴。
这种时刻，可没人敢打扰。
轻轻地，脚步声响起，还掺杂着一道铁拐杵地的铛铛声。
一行七人步入大殿，往日里的传道长老不再端坐中央，而是侧立在祖师雕像旁。
待七人依次在祖师雕塑前上香，然后传道长老引导众人当着祖师像起誓后，几人跪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待着。
“铛~~~”
悠扬的古钟响起。
祖师像下的香火燃尽，传道长老重回雕像下的莲花道台。
七册蓝本飞去七人手中，王左眼眸低垂赫然就是仙霞派根本《开云录》
“今日传尔等开云录整卷，望尔等能够善用此功，以天下苍生为重，匡扶正道。”
“我等谨记教诲！”
七人同声答道。
传道长老满意得点头，又从袖中发下七块玉牌。
王左双手捧着《开云录》，玉牌稳稳落在书册之上。
正是象征着亲传弟子的身份玉牌。
这让他他想起来之前的那个破烂木牌。
王左看着玉牌暗自啧舌，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啊，连身份牌子都是用玉做的。
传道长老眼皮半耷下来扫视着下方跪坐的七人，目光最终停留在安融身侧的铁拐上。
良久，传道长老似乎犹豫了许久，悠悠开口道：“经由各位长老商议，将尔等分入。”
“王左，入玉鼎洞。”
“齐泰初，入乾丹洞。”
“单天禄，入太乙洞。”
太乙洞？王左闻言便想到师父曾嘱咐过小心太乙洞之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太乙洞主便是大长老夏苍。
王左眼眸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敌意。
“卫尊礼，入金光洞。”
“许涯，入天涯洞。”
“倪云娥，入紫宸洞。”
安融眼眸中满是期许地看着传道长老，期待着传道长老宣布自己的归处。
可是结果却将他打入无间地狱。
六声后，传道长老不再开口。
静！
整座针落可闻的传道大殿中，安融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终于他忍不住，声音发颤地开口问道：“长老，我···我呢？”
“哎。”
叹息传遍大殿。
传道长老身影消失在大殿中。
随着长老的身影消失，安融脑中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他无力地瘫坐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冰冷的铁拐。
“为什么，为什么。”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安融回过神来，像是疯了般扑向单天禄。
“是你！是你！”
“是你害我的无从所去，我要杀了你！”
单天禄一袭白衣恢复了往日的傲慢，昂着头看着撕扯着自己飞云靴的安融。
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
轻飘飘的话语来的比单天禄的雷剑还有威力。
安融颓然松开挂在单天禄腿上的手掌。
口中不住地念着那句话。
“技不如人，技不如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日，安融成为了整座仙霞派近百年来，唯一的没有归属的亲传弟子。
有人说是他身有残疾，想要重塑肉身耗费极大，没有长老愿意收他为弟子。
也有人说他天赋平平，无人看上。
而王左也确确实实的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得这般下场，是否会连安融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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