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与君莫离

次日，
  江湖上传出重磅消息！
  圣女失踪了！
  “什么？红花教可是百年以来从未失踪过圣女！”
  “你没听说吗，红花教教主好像。。。死了。。”
  “有人说是金阳王杀的！”
  “果然老天有眼！红花教作恶多端，这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可是金阳王向来为人儒雅，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几个路人小声讨论着。
  “啧，小声点！回来被听到你小命不想要了啊！”
  另外一个路人赶紧示意不要多嘴，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让开！”
  一个戴着红色面具的男人狠狠踹了二人一脚，
  “真是倒霉，少主翩翩派我去找那个女人！”
  圣女突然消失，现在红花教找遍了蛟龙国所有的大街小巷，也没有看到圣女的一点踪迹。
  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与此同时，城门外。
  夏沫趁红花教换衣服的功夫逃了出去，并且将衣服藏在那间屋子的挡板下。
  城门外，
  就是他们将许如墨丢弃的地方。
  她在附近穿梭，
  许如墨在哪里？
  怎么没有看见他？
  夏沫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城门孤独的矗立在地面上，因为时间的侵蚀显得这里残破不堪，城墙有些发黄，城门上方的木头有些腐朽，连接着的铁门也是锈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断裂，可以看出内部的结构。
  城门上的士兵也因为午饭时间到离开，路边偶尔零散几个行人走过。
  冬仍未离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寒气钻入鼻腔，让夏沫清醒万分。
  她踏在消融的雪花上，一步一步沿着城门前行。
  终于，她在城墙的一角处看到了满身血污的身影。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
  那人和白雪覆盖的天地格格不入，
  沾满鲜血的乌发黏腻的贴在他的白皙的面庞上，原本高大宽阔的肩膀也无骨似的靠着满是青苔的墙壁。
  许如墨低着头，微弱的呼吸着。
  一尘不染的白衣被肩膀处的血水浸透，他的胸口轻微起伏着，两只脚无力的垂在地面上。
  “许如墨。”
  夏沫轻唤了一声，许如墨没有回应。
  只是静静的靠在地上。
  夏沫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许如墨粘连在脸颊处的碎发。
  初见时，他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王爷。
  眼下，竟落得如此境地。
  一阵阵凛冽的风寒迅速席卷而来，狡猾地悄悄钻进许如墨轻薄衣衫的缝隙中。
  许如墨微微瑟缩，身子不禁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被寒意紧紧包裹着。
  那股冰凉的触感一点点侵蚀着他的骨髓，使得他的身体如同冰块一般，逐渐冻结。。
  “许如墨。”
  待到夏沫再次开口，许如墨才抬起那暗淡的眸子。
  昔日他那如闪烁的黑曜石般神采奕奕的黑眸，此时正蒙上一层厚厚白霜。
  他的眼底是一片死寂。
  只是怔怔望着自己。
  “沫儿。。。？”
  他苍白的薄唇微微翕动着，两眼空洞的注视着前方。
  他泡在融化的雪洼处，丝毫不在意自己脚上的鞋子已经湿透。
  面对夏沫紧锁的眉头，
  他只觉一阵茫然。
  “沫儿。。。我是个废人了。”
  他眼中雾气隐去，
  眼角红了一圈儿。
  许如墨垂下眸子，声音嘶哑，像是要随着雪花消散在空气中，浓密的睫毛好似在颤动，仿佛下一秒，他就同破碎的玉器般，碎了。
  他勾唇，惨淡一笑，看起来难看至极。
  “沫儿，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去找你们盟主交差。”
  他的声音颤抖了几分，
  从被扔到这里，
  那些百姓口中的言语彻底击垮了他。
  “呦，这就是金阳王？”
  “快走，别沾上了晦气。”
  “还以为是什么好王爷，结果是个叛国贼，据说还和红花教的圣女勾搭呢。”
  “真是活该。”
  几位妇女当着孩童的面对他淬了一口，
  “若不是我们伟大英明的皇帝放过他，他恐怕这条命都没有吧？”
  路过的男人也是发出不怀好意的嗤笑声。
  他们一向嫉妒这个优秀到近乎完美的男人，处处被家中妻子拿来对比，便心生不满。
  路人的冷嘲热讽，让他感到无法言语诉说的窒息和茫然。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这些话语，
  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如此恍惚。
  这就是他拼死守护住的百姓。
  如今成了嘲笑他的人。
  而他曾经守住的城，
  成了害死血亲的仇人手下的江山。
  “沫儿，你走吧。”
  许如墨耷拉着脑袋。
  “我一个废人，如今如何护你周全？”
  “杀了我，拿着我的头去找许玄渊。”
  “可能他会考虑冰释前嫌。。。。”
  许如墨的声音像是哀求，又带着不甘。

  他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岚帝将他最脆弱的模样展露在众人面前。
  墙倒众人推。
  他的目的，
  达到了。
  “你走吧。”
  许如墨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夏沫转身。
  “果然。。。也好。。。”
  许如墨看着夏沫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她确实是个无情的女人，
  这一切无非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闭上眼。
  就让自己，
  在这冰天雪地里了解生命吧。
  从此世间再无金阳王，
  金阳王，
  这三个字，
  像是耻辱的代名词，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呐，你的玉佩，掉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他睁开眼，夏沫又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她站在冬日模糊的日光下，
  背着光线，闪烁着平日未曾动过一分的眸子，浅浅注视着自己。
  他从未奢侈过她可以对自己有过一丝温情。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
  许如墨的眼神，还是那么倔强。
  夏沫揉了揉眉间的落雪，
  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了许如墨湿润的眼角，
  她没有表情，
  乌黑的发丝随意散乱在耳畔，任由风恣意吹动着。
  夏沫只觉得心绪不宁，他未曾责怪自己分毫，没开口提半个‘恨’字，宁愿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将他一把抱入怀中，
  兴许是心中的负罪感。
  他的身上混杂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许如墨单薄的身子只觉得一股暖意传来，
  他没有多说话，
  只觉得每呼吸一次，
  肩膀处的疼痛就愈发痛了几分。
  身上突如其来的暖意，
  或许缓解了几分这种痛苦，
  不过依旧效果轻微。
  “沫儿，我身上有血，我脏。”
  许如墨费尽力气抬起修长的手，想要推开夏沫，只怕自己满身血污，弄脏了她的衣服。
  天冷到时候又惹上了风寒。
  他修长的指触碰到夏沫的肩，
  顿住了。
  只感觉被人抱的更紧了。
  沫儿的发丝碰到自己的鼻子，有一些痒。
  “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冷。”
  半晌，夏沫轻轻开口。
  “嗯。”
  许如墨轻哼了一声。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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