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鬼市

他们来到存放柳十娘尸体的地方，暗卫用力打开了棺材板——里面的柳十娘死相惨烈，七窍流血，嘴巴微张，额头细看有轻微青筋凸起。
  夏沫发现了一个细节，柳十娘手里紧紧攥着，像是有东西一样。
  “手里有东西？”
  暗卫将手掰开，只见柳十娘手中用朱砂画了一棵树。
  “树？”
  众人疑惑不解。
  突然夏沫观察柳十娘的死状，觉得有些熟悉。
  她想起来了，突然七窍流血让人短时间暴毙，并且伴有恶臭的药她好像见过——逍遥散！
  一些江湖人士有时候会偷偷购买此药，因为此药药效猛，发挥快有时候很受欢迎，但是通常很难买到，只有认识黑市的人才可以通过渠道购买。
  “这是黑市有人购买的药。”夏沫说道。
  “黑市？”许如墨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
  “没错，黑市又称‘鬼市’，子时开门，天亮消失，尽管当今有宵禁，但是为了谋生，很多人宁愿在鬼市里赚快钱。”
  “鬼市鱼龙混杂，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夏沫勾唇笑道。
  “王爷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又怎会知晓这些。无非都是小人物们谋生的把戏，当然也不妨碍小鱼们背后有藏的更深的大鱼。”
  “王妃真是知识渊博。”
  “常识罢了，过奖。”
  “那要怎要找到鬼市？”许如墨奉承过后接着问道，看夏沫的眼神不自觉带着一丝欣赏。
  暗卫很无语，他细微的发现了王爷的神情，虽然只有几秒，但是像极了一个花痴，被他发现了，他真的很讨厌夹在两个人中间，自己又不是夹心桃花酥，虽然那家味道不错，这两人好像一直在打情骂俏，作为旁观者，总觉得二人眼神对视一直在电光火石。
  真是无奈，身为小兵，他默默吃力的盖上了死者的棺材板。
  “那我们现在向鬼市出发吧。”许如墨迫不及待的说道。
  “先回府，拿着银两。”夏沫说道。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颠簸的来到了王府。
  此时天色已黑，二人走在通往账房的路上。
  “王爷打算给我什么好处？”夏沫狭长的眸子转了转，看向许如墨。
  许如墨没有说话，突然停住了。
  夏沫跟在他身后，许如墨突然停住差点让自己撞了过去。
  “王妃。。。”
  许如墨突然转身，在黑暗中俯身在夏沫额头上轻轻一吻，他的鼻息近在咫尺，热气袭来，薄唇微凉。
  好闻的青草香包裹住了自己。
  “这就是。。。王爷给我的好处？”
  “嗯。”许如墨淡淡应道。
  这是他的小报复。
  “我去拿些银两，你且在门口等我片刻。”
  这次换夏沫没有回过神来了，她呆愣在原地，仿佛时间定格，额头上仿佛还有他唇瓣残存的柔软触感，没有一丝情欲，只是一个简单的吻。
  “好了。”
  “王爷，我带你更衣。”
  “？”
  “鬼市人多眼杂，我们这样穿太招摇。”确实，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那些狡猾的商贩们到时候不得把他们俩当成大肥肉一样宰。
  “王妃帮我更衣？”
  “不，赶路要紧。”于是二人又匆匆换了一身素衣，许如墨衣着蓝灰色袍子，即使衣着简单，也不能掩饰他英俊的容颜。
  不同的是——夏沫一身男装，穿的还是许如墨的衣服。她将青丝藏于黑色发带之间，卸下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刻意画眉加粗了眉毛，更显的眼眸乌黑深邃，一身干练红衣，整个人一副俏公子模样，若不是那熟悉的眸子许如墨都快认不出她来。
  “走吧。”夏沫笑着拍了拍许如墨的肩膀。
  “我一个姑娘家，出现在鬼市不方便。”见许如墨一脸震惊，可能是冲击到他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在皇家生活的公子哥，哪里懂得这女儿家的调皮心思，夏沫又补充道。
  况且夏沫也在此之前有时候任务需要潜伏，习惯了男装，这样会方便一些，免得有的登徒子见色起意。
  夏沫带着许如墨在夜色中骑着马，骑到城门北区，有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走进去，居然别有洞天。
  只见巷子内非常宽阔，灯火通明，各种东西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商贩坐在摊位上像购买东西的人讲解商品，小贩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二人从鬼市头走到鬼市尾，迎面走来一个壮汉，凶神恶煞，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狠狠撞向了许如墨。
  “你他妈的不长眼啊？娘炮？”壮汉大声吼道。
  “赔钱！”壮汉开口道。
  “还有你，一个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壮汉指着夏沫喊道。
  周围人看热闹似瞬间围了上来，这个人是当地鬼市有名的泼皮无赖，有的刚被忽悠来鬼市买东西的人，由于生面孔，都会被盯上，大多数普通人都是本着给人钱财消灾的想法，然后分文不剩的离开鬼市。
  许如墨哪里见过这种泼皮流氓，刚想道歉却被羞辱，神色愠怒，却准备掏银子解决问题，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虽然也见过各种各种城府心机的人，那也是朝廷，和这里不一样，特别还是这种王法的灰色地带。
  夏沫拦住了他，随后猛的向壮汉下三门狠狠踢了下去，还带着内力，随后拉着许如墨冲出了看热闹的人群。
  壮汉捂着下体一阵鬼哭狼嚎，五官因为疼痛全部挤在了一起，人群里传来笑声，大抵是曾经被壮汉抢过钱的人幸灾乐祸，也算吐一口恶气。
  “我们就这样跑了？”许如墨问。
  “不然呢，等他来抢我们银子啊，大少爷。”夏沫忍不住偷笑。
  “王爷不会还想和他讲王法吧，得了，那是个无赖。”
  两人躲在一个小巷子里，愤怒起身的壮汉到处找着人。
  许如墨见这情形也不自觉“噗嗤”一笑。
  他觉得和她在一起意外的感到轻松。
  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夏沫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有些心疼，她好像理解了身为王爷处处需要注意言行举止，小心翼翼的无奈，有时候她觉得许如墨藏在面具之下，不管是温柔的许如墨，还是陌生的许如墨，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他，但是他此刻却短暂的卸下了面具。
  自己也是。
  若是任务没有说要狗皇帝儿子的的人头，可能他们会成为很好的知己。
  夏沫看着那双平时没有过多神情的面孔出现了孩子气般的笑容，像是温泽的璞玉，已经也跟着笑了，就让她陪他这一刻当个孩子好了，尽管只有这一刻。
  突然，许如墨磁性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柔情，又像是压抑着的情意，越是克制，愈是汹涌，在他的眼神中夏沫快被融化，心中闪过一丝悸动。
  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岑柔姑娘这副模样，他感觉自己好像离总是有意无意疏远人的她更近了一些。
  但是他还想要更近，不仅仅是这些，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许如墨对自己居然有这样可怕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是自己从真正拥有她那刻开始沦陷了吗？自己也不确定那肉体的片刻欢愉，真的能让自己走进这个女人冰冷的心，爱上自己吗，他不确定，他可以说毫无把握。
  运筹帷幄如他唯独面对她时总会显得笨拙。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条小蛇在胸口爬行，弄得自己心里痒痒的，麻麻的。夏沫感觉脸颊发热。
  “卖药喽！鬼市药王！江湖第一药！走过路过看一看！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小贩的一阵吆喝声打破了二人的暧昧气氛。
  夏沫和许如墨两人神色一凛，见壮汉也远去准备挑选下一个猎物，纷纷寻着声音赶去。
  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瘦弱男人吆喝着，手里拿着白瓷瓶的药挥舞着，试图引人注意。
  “就是他了，问问。”夏沫有预感，两人从街头到街尾问了所有的小贩，都不贩卖逍遥散。
  “两位公子想要啥？”麻子小贩满脸堆笑，眼睛眯起来看着两人，这两个人气度不凡，一定能捞不少钱！想着想着不自觉吞了下口水。
  “你这里有卖逍遥散吗？”夏沫直接问。
  只见麻子小贩霎时间脸色骤变，随后神情严肃，“这个小的不卖。”
  许如墨察觉到了麻子脸的表情波动，从手里拿出一个金元宝。
  “我这里还有。”随即摇了摇钱袋，里面的金元宝碰撞叮里当啷的响。
  麻子脸看见金灿灿的元宝，两颗芝麻大小的眼睛都恨不得睁得铜铃一样大，连忙抢过元宝啃了一口。
  啃的他牙差点崩了，是真货！
  有钱就是大爷，麻子小贩就是这样的态度，“二位爷，”小贩神秘的小声说，“有，二位爷钱到位，小的没有给爷弄不到的。”两只眼睛精光闪烁。
  “我们不买这个，只是想问一下，来你这买的有没有特别可疑的人？”
  “买药的多的呢，不过。。。我记得上次来个女人。”小贩眼珠转着回忆道，生意真好做，不卖东西在也能赚到这么多钱了？自己真是发财了！
  “那个女人身上奇丑无比，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叫花子，你也知道，我们这鬼市这样哪有娘们敢一个人夜里来的。”小贩回忆起气味时候还做了捂住鼻子的动作，生怕二人听不懂自己的形容。
  许如墨夏沫二人对视——这就是疯婆子，柳十娘吗？！
  “那个女人想想就可怕，让我把这里最猛的药拿来，说药效果越快越好，还顺便买了其他药。”小贩接着说。
  “我后面喊她，她拿错了，她买治病的药，结果拿的是那些腐蚀性强的毒药，怎么喊都听不见。。。”许如墨和夏沫的表情越听越凝重。
  麻子脸小贩眉飞色舞的说着，陶醉在自己的世界。
  所以，——这柳十娘是活活把自己毒死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是自杀为什么不轻松点死去？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呢？而且一个女人是怎么知道鬼市这个地方的。。。
  夏沫瞳孔微微一震，感觉后背发凉，这王府竟然没有一个简单角色，连那个看似可怜的疯婆子也是。
  许如墨却突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下，他庆幸，杀人的不是她，她没有骗自己，至少这件事上。
  许如墨把袋子扔在了小贩的摊子上，小贩一边谢谢二位爷的不停作揖鞠躬，一边难以掩盖眼中的喜色，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快乐的哼起来小曲，今天这摊子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摆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可以回老家找个老婆生孩子种地了，想着便收摊溜走了。
  现在，收获了这一个惊人线索——柳十娘是自杀的！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并且生前肯定还接触过王府外界的其他人！
  接下来，就是柳十娘手中的那棵怪异的朱砂画的“树”了。
  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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