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市斗殴

假装借着灯光观察，实际上柏秋寒已经用精神力扫视了那发出哀求气息的石雕。

那是一只石龟，不过半个巴掌大小，高度也不过一个指节，雕工说不上精细，比起正经的艺术品可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而柏秋寒将之托在手上，更觉异常轻巧，但他手掌摩挲之下，却又不像是石膏之类滥竽充数的材质。

这只石龟石质光滑，只是石龟肚腹处仿佛有一圆环形的突起，但由于精细程度的问题，柏秋寒也无法分辨这圆环究竟刻的是什么。

放在常人眼中，这不过是个偷工减料残次品，而就算是以柏秋寒的精神境界，在细细观察之下，也未能看出端倪。

不过柏秋寒也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想法，有些心痛地付过了钱，便随手把石龟往口袋里一揣，离开了小摊。

在夜市中转了一圈后，柏秋寒还是买齐了所需的物品，而在这期间，那石龟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气息了。

经过来回杀价，柏秋寒的花销还比预想的便宜了些，不过加上这只石龟，却仍是超过了预算。柏秋寒无奈的摇摇头，也没有去退货的想法，此刻他双手满满，继续逛下去也不方便，他当即辨认方向，就打算回学校去。

而就在柏秋寒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中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尖叫声，叫骂声，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也显得尤为刺耳，然后摆摊的遮雨棚被推倒，叫骂的声音也越发刺耳。

柏秋寒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并没有闲心去凑热闹，就打算躲到一旁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了他。

人群被强行分开了一道缝隙，而逐渐扩宽的缝隙延伸的方向，正是柏秋寒所站的位置。

跑在最前面的灰衣男子步伐踉跄，他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似乎是受了伤，在他身后，约有三四十个穿着各异的壮年男子在追赶，这些人手持报纸包裹着的凶器，眼神凶狠，就差没在脸上写“黑社会”这三个字了。

“‘血字’办事，赶紧滚开！”

显然这伙人在夜市也有不小的凶名，一听这些人自报家门，旁边的小商贩竟任由自己的摊子被踩得稀烂，也不敢靠近一步。

“这也太嚣张了吧？”

对于这些人的肆无忌惮，柏秋寒也是暗暗心惊，虽然这些年因为国内国外的各种因素，政府对黑恶势力的控制的确有些下降，导致了一些黑势力死灰复燃，但是敢在这种公共场合玩电影里那种追杀戏码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个什么‘血字’的领导人物不是智商欠费就是上面够硬！”

不过这些人不论哪一种，都是柏秋寒避之不及的麻烦，但当他正要想要退避的时候，那逃跑的灰衣男子却突然向他看来，看清男子的面孔，柏秋寒愣了愣神——因为这名男子，正是之前在面馆里遇到的那人。

柏秋寒有些诧异，在他看来，此人也是个身负修为的好手，就是打不过四十几个大汉，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怎会被追杀得如此狼狈。

“快躲开！”灰衣男子眼见柏秋寒就这样杵在路中间，当即也不顾调整气息，连忙高声提醒。

就凭这么一句话，柏秋寒对此人的感官就好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后面来势汹汹的大汉们，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控制不住伤势、浑身染血却仍不忘提醒他躲避危险的黑脸男人，柏秋寒叹了口气，要是能力所及却不依本心而行，那修炼还有什么用？

柏秋寒轻轻晃过了那灰衣男子，然后假装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挡在了那些黑道打手的必经之路上。

“滚开！”

虽然那些帮会分子已经在怒吼，但惯性毕竟是物理上客观存在的，加之道路实在狭窄，眼见躲避不及，最前面那几人也不减速，而是趁势狠狠撞向了柏秋寒。

柏秋寒看起来只是个身材匀称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但是他的肉体骨骼在井底经历黑袍人严苛的锻炼，经历过无数次断骨重塑的痛苦后，柏秋寒的肉体已极为坚韧，莫说他已经突破了练气士的境界，就算是突破之前，这几个普通人的撞击也不会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不过柏秋寒虽然出手，但心中还是想逃离麻烦，眼见那灰衣男子已经跑远，他也顺势装作被撞倒的样子，躺在了一旁的地摊上。

而撞上柏秋寒的三名男子，却感觉像撞在了钢板上，不仅冲势被迫停止，更是一阵头晕眼花，一时回不过神来。

被迫停下的三人成了最好的路障，完全堵住了狭窄的道路，后面的人减速不及之下，四十多人就在这狭窄的空间中摔了个四仰八叉。

“怎么回事？”

当即就有好像是领头的人爬起来问道。

“是那小子挡路！”

柏秋寒本想趁乱跑路，但是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也就无可奈何了。

“坚哥，马三那个二五仔已经跑了！”又是一人向那领头的人报告。

那领头的“坚哥”握着凶器的手掌青筋暴起，面色更是沉了下来，不过他的脸上除了愤怒之外，却还有几分害怕。

听到这些人之间的对话，柏秋寒隐约猜到这个麻烦绝不算小，尤其是看到那个“坚哥”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纹身，并大跨步的向自己走来时，这样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衰仔，走路不长眼啊，很好，你老母一定会后悔生你下来！”坚哥把藏在报纸中的钢管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

听到这个人的叫骂，柏秋寒本来平静的面色也透出了怒意，在孤儿面前谈及父母，就像是在秃子面前谈头发，在瞎子面前谈风景，换个再老实的人来也得生气。

柏秋寒算不上什么老实人，所以他很愤怒。不再躺在地上佯装受伤，柏秋寒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坚哥。

那坚哥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然后就是强烈的屈辱感涌上他的心头，在道上混的，被一个小细佬吓住，说出去不知道要笑死多少人。

“看看看，看你老母！”

又想到没有完成任务将会受到的惩罚，坚哥那点惧怕的感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愤怒和浓浓的杀气。

显然这四十来个黑道打手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都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面对着这么多饱含杀意的目光，柏秋寒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平静的道：“你们撞倒了我，还辱骂我家人，道歉。”

“道你妈那个逼啊！”

坚哥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童子鸡不仅没有害怕得瑟瑟发抖，反而口出狂言，他再也忍耐不住，手中钢管兜头便向柏秋寒砸去。

想象中筋断骨折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砰”的一声闷响，坚哥怔了怔，定睛一看，他全力挥出的钢管竟然被眼前这瘦弱的小子用一个普通的塑料盆挡了下来。

然后，他又看见了那青年充满寒意的眼睛，比刚才的目光更加冰冷，不是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这么简单，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你……”

坚哥只叫出一个字，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因为柏秋寒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坚哥感觉就像是耳边在打雷，而身体也不受控制，直接倒飞出去。

两道血龙从坚哥的鼻腔中喷了出来，鼻梁歪了都在其次，更要命的是，柏秋寒这一拳还震伤了他的耳蜗半规管，平衡觉受损，他就是再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了。

“坚哥？”

“这小子是高手，肯定跟马三一伙的！”

“抓住他！”

一下失去领头人，这些黑道打手就像没了头的苍蝇，有的尝试将坚哥搀扶起来，有的准备将柏秋寒围住，而有些被柏秋寒这一拳凶狠所震慑者又只是在外围叫嚣却不敢近前。

不过这些人也算职业的黑道打手，和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地痞流氓还是不同，很快稳住了阵脚，将仇视的目光放到了柏秋寒身上。

柏秋寒也不打算趁乱逃走了，既然麻烦已经找了，那就找个彻底吧！

“他肯定是马三一伙的，抓住他，不怕问不出马三下落！”那些打手中，有地位较高的人这样喊道。

柏秋寒怒气未消，现在什么恐惧情绪已经被他抛到脑后，就算是发作，也要等他揍完这群人再说。

由于之前的清场，夜市之中早已不剩几个人，大部分的照明器具或被踩烂打碎，或被摊贩们收走，剩下的几盏彩灯路灯，实在很难将这么大地空间照得清楚明亮。

黑暗对于柏秋寒来说反而是优势，精神力外放十米，周身十米的的空间就亮若白昼，而在那些打手看来，柏秋寒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虽然看不清楚，但这些黑道打手的头脑还算清晰，当即就有人踢翻旁边的摊车杂物，准备腾出场子。

柏秋寒自然不会等着被包围，于是他主动出手了。

体内真气凝聚，柏秋寒的爆发速度可不是这些打手能反应过来的，最近那人被柏秋寒一脚踢翻，他反手将满是裂纹的脸盆砸在了另一人脸上。

瞬间就倒了两名同伴，打手们也是一惊，柏秋寒不会给这些人调整的时间，踏步后退，又是一个肘击顶在一名男子的胸口之上，那人闷哼一声，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了过去——这一撞，至少撞断了他五六根肋骨，被刺破了肺叶，就算是呼吸也困难，更不要说继续战斗了。柏秋寒劈手夺过那人的钢管，架开了两把朝他挥来的砍刀，一个并不漂亮但十分有力的回旋踢，把那两人踹飞了去。

十秒不到，柏秋寒已经让五人失去了战斗力，这还是柏秋寒手下留情，不然这些人绝不会再有呼吸的能力了。

剩下的打手们看着战神一样的柏秋寒，也是又惊又惧，一时竟不敢上前。

柏秋寒没有追击，瞬间爆发击倒五人，就算他对真气及气血的控制能力极强，也不免要调息一下，虽然理论上说以他的精神力境界是无需在战斗中调息的，但他毕竟今日才进入练气士的领域，就算《炼法真诀》再强，他对真气输出的控制还相当生涩，加上初次临敌，真算起来发挥不出全力的三成，他深知这一点，故而虽然愤怒，他却也不敢托大，否则要是真气一散，仅凭肉身的力量就难以久战了。

“用之前练的东西对付他。”突然，那些打手中就有人喊道。

随着声音响起，那些打手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而那本来毫无章法的队伍，很快变成了三人小组，碍于周围的障碍，虽没能将柏秋寒彻底包围，但也堵住了他有可能的退路。

这变化之快，让柏秋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想必这阵势是经过长期训练的。

柏秋寒心中凛然，他本以为一般的黑道打手组织纪律性不强，打倒几人再威吓一下，便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血字”并不是他所想像的普通黑社会。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群架不算事，就怕群架有组织。

柏秋寒此时已经冷静了一些，观察这些打手的阵势，的确有些门道，大约是“三三制”的简化版，这种军用战术现在也不算什么秘密，但是真要面对，却又难以有效破解。

柏秋寒的思考就只能到这里了，因为两组六人的黑道打手已经像他冲了过来。

同时向柏秋寒攻击的只有四人，柏秋寒略感诧异的同时，举起钢管将四把砍刀一一架开，便准备反击。

就在此时，本来没出手的两人又用钢管向柏秋寒挥了过去。

不过这两人的进攻已在柏秋寒的感知之中，所以他还是以钢管打倒一人后，才堪堪躲开攻击，退开两步。

还不等柏秋寒缓过气，发出攻击的两组打手也不顾倒地的同伴，迅速向后退去，而马上接应上来的六人，又用同样的方式向柏秋寒攻去。

而柏秋寒更是感觉到，还有六人正悄悄从旁边绕过，准备从后方偷袭。

“这下麻烦了。”看着闪亮的刀光，柏秋寒嘴角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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