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事
梅花的清幽萦绕在两个人的鼻息之间。许棠玉乖乖地坐在陆修明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时急时缓,时快时慢。许棠玉跟随着这节奏,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他的手臂上。
直到手指被陆修明握住,惩罚似的捏了捏,许棠玉才偷笑了声,就此作罢。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棠玉安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他已重新拿起了卷宗,当着她的面看了起来,丝毫没有避讳。
许棠玉无意中瞟了一眼,还是聚源赌坊的案子。她抬眸看向他:“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陆修明摇了摇头:“我已将你看作是我,又何须瞒着你?”他一脸认真,没有一丝轻佻,仿佛在评价手中的卷宗一样严肃,全然不晓得这句话有多么动听。
许棠玉的心猛然跳了跳,她轻抿着唇,藏住笑容,将头埋得更深。他虽对自己没有丝毫的避讳,但这些事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陆修明怕她无聊,从桌子上挑了个画本子,递到她的面前。
许棠玉不禁奇怪:“陆大人也会看这些?”
陆修明笑笑,面上隐隐有红晕:“怕你无聊,之前让田七找了一些。”
许棠玉笑着接过书,翻开两页却有些看不下去。她靠在他的怀里,眼睛一直瞟向他的下巴。
陆修明察觉到她滴溜溜转的眼睛,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她:“你在想什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许棠玉忙摇头:“我可没有。大人你先忙,我不打扰你。”
陆修明哪里还看得下去,他伸手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假装严厉:“说,不然我可不饶你。”
许棠玉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看书好累啊,我想让大人读给我听,可又怕打扰了大人。”
她的语气带着撒娇,却有些心虚。她知道他现在正在忙,自己并不该打扰他,可又总是忍不住逗他,想与他更亲近些。
“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大人继续看卷宗吧,我不打扰你了。”许棠玉低下头,翻开书正准备继续看,手中的书却被他拿走。
紧接着,耳边传来沉着严肃的声音,就像读奏折一般,读着“公子侯生,恰偕南国佳人……”
许棠玉初时忍不住笑意,渐渐地,沉醉在他舒缓的声音中。那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仿佛长了他们俩的模样。
她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这一刻的温馨。时间飞逝,直到一声“咕噜”打破了这美好的宁静。
许棠玉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将脑袋埋在了陆修明的怀中,不敢抬头。
读书的声音被打断,头顶上传来陆修明隐隐的笑意。
许棠玉缩着头,伸手打了他一下:“不许笑。”
陆修明立刻便忍住了笑:“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问道,“饿了?”
许棠玉没说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陆修明轻笑了一声,动了动胳膊。许棠玉会意,立刻从他的怀中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侧。
陆修明活动了下肩膀,看向屋外,喊来了田七,吩咐他让厨房将午饭送到房间里来。
田七应了一声,很快关门离去。
许棠玉瞧见他又动了动肩膀,有些不好意思:“手麻了?”
陆修明忍不住笑意,点了下头:“有点。”
许棠玉的脸更加红透,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揉了揉肩膀。没多久,田七在屋外敲门,说是饭来了。
陆修明抬了抬眼睛,将卷宗锁在桌子里,应了一声。田七才推开门,一个厨娘领着两个丫鬟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许棠玉细瞧了一眼,那两个丫鬟竟然是铜欢和铜乐?她瞬间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门口的露荷。露荷也正望着她,面上一脸惊讶。
厨娘带着两姐妹布菜,看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妹妹铜乐伸手之时,许棠玉忽然瞧见她的袖口绣着一支精巧的梅花。
梅花的姿态竟与陆大人书桌上的梅花相互映衬。
许是察觉到了许棠玉的目光,铜乐瞬间有些慌乱,布菜的手也开始发抖。她放下手中的碟子后立刻躲到了姐姐铜欢的身后,直到厨娘带着她们离开,铜乐也没敢抬头。
厨娘离开后,许棠玉仍望着门口的方向,一眨不眨。
陆修明不明所以,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许棠玉回过神来,笑了声:“没什么。就是有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知道大人喜欢梅花,特地在衣服上也绣了一朵。”
陆修明看了看她揶揄的目光,淡淡笑了一声:“我没注意,白费心思罢了。”
许棠玉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陆修明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生气啦?”
许棠玉没有否认,昂起了头:“是啊!别人说我小气也好,善妒也罢。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一个人的,其他人闻都不能闻一下。”
她故意搂住他的腰,手顺着衣缝慢慢伸了进去,隔着里衣带着点力气掐了一下,留下一个标记。
陆修明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好,以后不让她们来送饭了。”
“就这?”
“那?我把院子里的梅花砍了,以后再也不喜欢梅花了。”陆修明弯起眉眼,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许棠玉哼了一声:“那怪可惜的,梅花又没错。”
“那该怎么办?要不……”陆修明笑了笑,慢慢凑近她的耳边,“要不,我将桌子上的梅花换成你的画像,瞧瞧她能不能在衣服上绣个你的模样。”
许棠玉被他逗笑了:“贫嘴,快吃饭吧。”
许棠玉拉着他的手走到饭桌前,一顿饭吃完,许棠玉却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思。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心情有些郁闷。
露荷知道她的心思,面上露出懊恼:“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把她们安排到厨房,竟给了她们机会了。”
许棠玉有些无奈,她并不想每天将心思放在这两姐妹的身上,无聊且没必要,她摇了摇头:“先这样吧,你多注意一下铜乐。年龄不大,鬼主意不少。”
露荷点了点头,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没几日,那铜乐果然又被她抓到了现行,依然是在陆大人的院子里。
今日,陆大人不在府内,铜乐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陆大人房间里出来,也不知做了什么。
露荷将铜乐带到许棠玉面前,本想在她面前审问,不料铜乐一口咬定只是前几日送饭时落下了东西回来寻找,坚决不承认别有用心。
露荷有些着急。铜乐的心思那么明显,怎么可能只是找东西而已。但没有人赃并获,露荷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铜乐见露荷气势减弱,更是一个劲地说着冤枉:“姑娘若是责怪奴婢擅自进入主子房间,奴婢认打认罚绝无二话。可露荷姐说奴婢别有用心,奴婢实在是冤枉啊!”
“你分明是在狡辩!”
许棠玉看着两个人对峙,隐隐皱起了眉头,她倒不是担心铜乐有什么献媚的举动,只是想起了那日大人书房的卷宗。
如今聚源赌坊的案子已呈胶着之势,许棠玉只怕这铜乐是被人收买了,前去陆大人房间寻找东西。
许棠玉站起身来,打断她二人的争吵:“好了,铜乐是不是在大人房间丢了东西,找找就知道了。若是留下了什么痕迹,也瞒不过去。”
许棠玉带着铜乐回到了陆大人的院子,让其她人在屋外等候,她自己一个人走进屋里。首先确认书桌上没有翻阅过的痕迹,她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转身看向屋外,让露荷和铜乐两个人都进来。
她当着铜乐的面,慢慢走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余光则注意着铜乐的反应。
当许棠玉走到书桌前时,铜乐没有一点反应。可当她走到陆大人床边的时候,铜乐的手却紧张地握了握。
许棠玉轻笑了一声,慢慢俯下身子看了眼床上。
陆大人的床上很简单,只有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没有多余的杂物,只是隐隐约约有一股浓郁的梅花香味。
这味道,比摆放梅花瓶的书桌处还要浓郁。
许棠玉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床上的枕头,果然在枕头底下撒着一些粉白色的粉末,是碾碎的梅花花瓣做成的香粉,清香幽长。
许棠玉蹙起了眉头,她走到铜乐身边,轻轻嗅了嗅。果然,她的身上有同样的香气。
许棠玉沉下脸,冷哼了一声:“你想让我的夫君日日枕着你的香气入睡?果然好手段啊。”
露荷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铜乐,你好大的胆子!小姐念你身世可怜,已经饶过你很多次了,你竟然屡教不改!”
“小姐,您在说什么,铜乐不明白!”铜乐眼神慌乱,但仍强装着镇定。
“不明白?”许棠玉扫了她一眼,“要不要我让人去你的房间里搜一搜,有没有梅花香粉?”
铜乐已经,仍在嘴硬:“小姐明鉴,冬天梅花盛开,很多奴婢都会捡些掉落的花瓣做成香粉,这不能证明什么!”
“还在狡辩?”许棠玉懒得和她废话,她站起身来,目光清冷,“你知不知道就算我任何没有证据,也可以将你撵出府去!”
这句话,终于让铜乐想起了自己“奴婢”的身份,她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屋外却传来“饶命”的声音。
铜乐的姐姐铜欢慌忙从屋外跑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求着许棠玉不要赶铜乐出府。
许棠玉看着铜欢,她素净好看的脸上满是慌乱。
说起来,许棠玉对她的印象很好,这段时间她在府内一直安分守己,厨娘都夸了她好几次聪明肯干。
只是她的妹妹太不老实。
许棠玉看向她:“不是我不饶她,是她自己呆不住。”
铜欢忙摇头:“不,奴婢会好好管教她,再不让她离开厨房一步!”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铜乐猛然睁大了一眼:“不,我绝不回去!姐,你当初就不该留下来,凭你我姐妹的姿色,凭什么要在厨房里呆一辈子!”
铜乐嘶吼着,却被铜欢捂住了嘴巴。
许棠玉看着铜乐眼中的不甘心,知道她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奴婢”的。她看向露荷:“你来处置吧。”
许棠玉起身离开,路过铜欢时看见她脸上的泪水,又有些心疼,妹妹做的错事,实在不该连累姐姐。
她看向铜欢:“你妹妹不想留在太守府,我也留不下她。至于你的去留,我交给你自己决定。”
许棠玉离开了陆大人的院子,不到半个时辰,露荷回来了,说铜欢决定和妹妹一起离开。
许棠玉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看了眼屋外的冰天雪地,有些不忍:“她们不是还有个舅舅吗?你吩咐人去找一找,让他好生对待这姐俩,不可再将他们卖出去了。”
露荷有些气恼:“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许棠玉笑了笑:“我只是心疼铜欢罢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想过安稳日子的。”
露荷想了想,也有些可怜:“是啊,我和铜欢接触过几次,是个好姑娘。也罢,就看在她的份上,我亲自去一趟吧。”
“嗯。”许棠玉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露荷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天上又飘起了大雪。
“小姐,真没想到铜欢舅舅竟然是个赌鬼,幸好我去得及时,否则那赌鬼舅舅只怕又要将铜欢姐妹再卖出去一次了。”露荷跑这一趟,所见所闻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如今满心只剩下对铜欢的同情了。
许棠玉叹了一声。当初铜欢宁愿留在厨房干活也不愿回家,她就已经想到了这种情况:“那铜乐呢?”
提起铜乐,露荷就来气了:“您就别提她了。我让那舅舅好生对待她们姐妹,不要再做买卖之事,铜乐居然还怪我多管闲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许棠玉无奈笑了一声:“是铜欢将她保护得太好了。”
露荷点了点头:“是啊,铜欢也跟我说了。她们之前被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大户原先想纳她们做妾,后来又想把她们送进太守府,自然是好生对待的。铜乐便以为,被卖了就能进这样的大户享福,却不知其中险恶。”
许棠玉又想起铜乐眼中的不敢,无奈一声叹息:“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福,强说无用。”
“是啊,小姐也别想这些了。我和铜欢说了,以后有事尽可来找我。今日天冷,您快去被子里暖和一会儿吧。”露荷扶着她去休息。
屋外大雪,许棠玉觉得浑身发寒,便起身到床上躺了一会儿,这一睡就到了傍晚。
直到方恒前来前门,才将她吵醒。
许棠玉有些奇怪,方恒虽然是太守府文书,但毕竟是男人,自她入住以来,很少进入后院。
许棠玉起身,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心跳得也快,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穿好衣服后,赶忙让露荷给方恒开门。方恒立刻急匆匆地走进了内院:“许姑娘,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许棠玉额头有些疼,此刻只是强撑着力气。
方恒脸色焦急:“今天早上,您是不是将铜欢铜乐两姐妹撵出了府?”
许棠玉微微皱眉,看了眼露荷,才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怎么了?”
方恒跺了跺脚,满脸悔恨:“唉,糟了。铜乐死了,铜欢非说是许姑娘您逼死了她妹妹,如今带着她妹妹的尸首,正跪在太守府门前向陆大人讨说法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许棠玉大惊,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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