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中毒
池谨此刻批着折子,想起陆煜给他下达的任务——和谢应之不分离三米,每天两个时辰,共五天。
他头疼得紧,扶着头叹息。
“叫谢应之来。”池谨对岑朽吩咐道。
岑朽支支吾吾,垂下头,“陛下,贵妃娘娘身体不适,难以侍君。”
“嗯?当真?太医看过了吗?”
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她什么时候身子变得这么弱了。
“正是太医令前来告知的。”
“这样啊,那你叫陆煜进宫。”
他头更疼了,一边是任务急切,一边是生病,这叫他怎么办才好。
没过多久,岑朽就回来了,“陛下……国师大人他说,他夫人生病了……来不了皇宫。”
……
这两人成心逗他是吧。
“那宣云妃。”
岑朽心里憋屈,耐着性子,“云妃娘娘也生病了……”
“她又怎么了?”池对云柃的状况是知晓几分的,毕竟食言让人很难受,“算了,由着她去。”
“你随朕去见见秋贵妃,哦对了,下一道旨,给谢应之改号软。”
岑朽跟在池谨身后,他的主子的背影就是好看,半夜都能被当成鬼。
来到昔日的东离轩,那池塘还是如初般的清澈,步入正殿一步,便被先前替代小玲的那个侍女给拦下。
“陛下,娘娘感染了风寒,娘娘心善,怕传染给您,您还是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心。”
那婢女不卑不亢,看起来很是死板,一言一行却机灵得多。
“无妨,我知应之心系朕,朕也很是想念她。”池谨的那两根辫子还未解开,在这人俊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野性。
夜色已深,池谨就这么干站在房门前,那婢女抹起一丝微笑,“陛下莫要为难奴婢了。”
池谨无言地望着她,他们就这么一直对视着,见那婢女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叹气,“也罢,贵妃安心修养吧。”
待池谨走后,那侍女还松了口气,朝屋内走了去。
“谁?”谢应之循声而去,一个脑袋从窗外探进来,鬼鬼祟祟。
“贵妃?”
谢应之只觉得自己胸口一口气差点吐不出来,灵秀她能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吗!
灵秀翻窗进来,稳稳地落地,“应之,外面怎么回事?”
谢应之:“什么怎么回事?”
“外面的侍卫怎么不让我进来呢?”
谢应之哑口无言,笑着说:“……她们怎么说的?”
“她们居然说要向你通告,我才能进来。”
“这很正常。”
“可是我不进来你怎么会知道,你不知道,我就进不来,所以—”
“所以……你就翻墙进来?”
谢应之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骚乱的声音,侍女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有刺客!您没事吧?”
谢应之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的“刺客”,头疼地捂住脑袋,“我没事。”
灵秀即便站着,也有一种强者的压迫感,谢应之开口道:“你轻功如何?”
灵秀愣了下,半响,点了点头,“尚可。”
“好,那你带上我,跟着池谨。”
不知道为什么,灵秀在听到池谨名字的时候,原本嬉笑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怎么了?”谢应之询问道。
谢应之才懒得猜她在想什么,搭上她伸来的手,被她揽入怀里。
“没什么,我带你跟上池谨吧。”灵秀不露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她堂堂祭司竟和后宫妃嫔做这种事,想想都激动。
很快,灵秀就带着谢应之,避开了外面的侍卫,轻巧地跃上殿外的走廊。
谢应之被灵秀搂在怀里,灵秀在那身夜行衣外穿了一身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在其中。
谢应之低声道:“能跟上吗?”
“自然能。”灵秀回她的语气中,甚至有那么一点点骄傲。
还是个不太稳重的性子,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温柔,月色下,这张脸也显得秀丽。
“啊……疼啊……”腰上突然收紧的手忍不住让谢应之低呼出声。
灵秀身形一顿,她要忙着跟上池谨,又不能被发现。而谢应之这一声让她脚下一滑,脸色也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闭嘴。”她晃着脑袋,要将所有烦人的声音抛出去。
下一刻,怀里的人颤了一下,急慌慌的双手搂上她的脖颈,“你……你做什么?我差点掉下去……”
“你……还不将手松开一些?”
然而灵秀的双手一放开,谢应之就扒拉在她身上摇摇欲坠,吓得谢应之赶紧缠紧了她的身体。
她是不是个榆木脑袋啊!
“好了,知道了。”灵秀背出了一层冷汗,谢应之在她怀里就跟八爪鱼似的,一双手抓就算了,腿还勾在她腰上。
“灵秀,你是木头吗?快抱着我啊……我没力气了,快掉下去了!”
灵秀无辜地看着谢应之,双手环紧了她的腰,“你别乱动。”
“陛下呢?你跟丢了?!”
“自然没有,池谨往披香殿去了,不能被他发现,我就没进去。”
“披香殿?”谢应之微微一怔,低头看去。
披香殿……是江衾生前所居住的宫殿,他去那里干嘛?
“放我下来吧,还抱着做什么?”灵秀的手一直在她腰间,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奇怪。
“陛下内力深厚,娘娘若离了我,恐怕要被他发现。”
谢应之睁大双眼看着灵秀,池谨他是神仙吗?隔那么远,他还能发现自己在这?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灵秀心中一沉,刚才过于玩笑,一时间没藏住自己和谢应之的气息,被池谨给发现了。
身后的破空之声传来,灵秀紧皱着眉头,将披风掩盖住谢应之。
“敢跟踪我?谁派你来的?”池谨坐在树梢之上,另一只手威胁似的把玩着短剑。
想不到,自己与池谨这么多年没见,池谨倒成了猴子,都会爬树了。
“我是灵秀啊,池老兄。”
池谨上下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这么多年你倒是变了许多,偷家偷到朕家了是吧。”
夜色浓重,池谨离她又不远,不高不低的吟声从她怀里发出。
“什么声音?”池谨微微一愣,说着便要上前一步。
灵秀哪能让他近身,连忙后退一步,“我肚子饿了,它响你知道吧。”
“你躲朕做什么?”池谨话音刚落,身影一晃,便直逼她怀里的那人。
然而灵秀剧烈的动作惊动了怀中那人,攀着她脖颈的手露出了披风,白嫩的手腕晃过池谨的双眼。
池谨神色一变,惊讶地看着灵秀,“你怀里是个人?”
私会?池谨脑海中想过很多猜测,可干嘛要藏起来,不会是自己坏了灵秀的好事吧?
灵秀急忙否认,“哈?不是—”
“我懂!”眼前人说话磕磕绊绊,但池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前在冷宫,谁情情爱爱都是朕把风!”
“不过……”池谨话锋一转,“宫里的人你随便偷,你去帮我从宫外偷个人来。”
“什,什么?”灵秀以为池谨应该是霸道皇帝,而不是傻子,正大光明地说这种话。
两人都是少年心气,一人打,一人退。来来回回,渐渐的,灵秀也从一味的躲避变成了偶尔同池谨过上几招。
饶是这样,也会分神去看看怀里的那人怎么样了。她的小动作自然躲不开池谨的眼睛,他甚至有些好奇。
这小郎君也真会憋。
池谨身形一转,下一剑,竟然直直朝着灵秀怀里刺去,情况紧急,她居然想用自己的背部来挡。
肩头一沉,等灵秀真正意识到池谨的意图后,已经晚了。她怀中骤然一空,“池谨!你怎么玩阴的!”
“什么样的男子,我看看—”
灵秀心道不妙,“应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谨愣了下,“应之?”
池谨呆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急忙掩盖住怀中人的面容。
还真是谢应之!
池谨的眸子幽深得看不见底,怀里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双眼紧闭,不安的睫毛颤抖着。
池谨转过头,盯着远处的灵秀,“你偷家就算了,你偷朕的女人做什么?!朕都没偷应之,你竟然敢偷?”
灵秀对他翻了个白眼,“谁偷她了?给我。”
“什么给你?应之是朕的,你怎么敢偷她,大半夜跟踪朕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池谨跳下屋檐,那侍女大惊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娘娘都说了不见您,你怎么能强行进入呢!”
池谨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将她猛地推在地面,踢门而入,“宣太医!”
他将披风掀开,女孩体温异常的发热,嘴唇已有开始发紫现象,他以为谢应之是故意躲着他,现在看来还真是错怪了她。
见太医那么久没来,池谨紧握着谢应之的手,隐忍着,“混账软软,你中毒了都不知道吱声,混账,朕恨死你了。”
灵秀追他才追到房门,就看见地上有个女子被摔得出了声,她连忙进屋。
“灵秀!快来帮朕看看……看看软软是不是中毒了?”池谨焦急得手快掐出血来,“你要是不行就叫太医,快点啊!”
灵秀第一次见池谨这般慌张,坐在床上帮谢应之诊脉,她的脸上先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惊喜。
“怎么?笑什么?严重吗?”
池谨接二连三的问题让灵秀失去了头绪,她刚张嘴,却又安静地闭上了。
“去你大爷的!你有话就说!谢应之要是死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去死!”
灵秀摇了摇头,“没有解药,这是白鼎的剧毒。”
“白鼎?”池谨紧紧将谢应之靠在怀里,女孩的额头也冒出冷汗,她轻轻地睁开眼。
“阿谨……”谢应之虚弱地叫着池谨的名字,下一秒难受地咳嗽,“咳咳咳……”
滚烫的液体流到谢应之的衣服上,素净的白衣被血染红了,池谨慌忙从怀里拿出帕子去擦她的嘴角。
“软软乖,闭眼好不好?太医一会儿就到了,没事的没事的,乖。”池谨抱着谢应之的手颤抖着,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怕血怕死的人,但这一刻,他慌了神。
没过多久,太医终于来了。来者是楠沉医术最精的太医,池谨小时候在冷宫多亏了他才活得这么健康,所以一直很是信赖他。
一番动作后,那太医的神色也通灵秀一般无二,同样摇摇头,“陛下,贵妃娘娘所中之毒乃是外族毒种,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谢应之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望不清池谨的模样,她想伸手碰碰池谨的脸,“阿谨……心口好疼……”
池谨抓住她的手,压住怒气,“没事的软软,听话。”
他转头看望那太医,“此毒无解吗?”
老者跪在地下叹息道:“并不全是,我朝的祭司精通医术,但这些年祭司大人并未露面,陛下想找他恐怕也是……”
祭司,陆煜跟他说过的,灵秀就是祭司。连灵秀都没法的毒……不会的,他的软软不会有事的。
“朕知道,除了她呢?”
那太医犹豫的样子,池谨眼神冷淡着,“但说无妨。”
“要说这天下医术最强的医师,除了我朝的那位祭司,还有白鼎的一位男太医……不过,那位太医医术是在祭司大人之上的。老夫有幸见过他枯骨生肉的救治……”
枯骨生肉,也就是将死人救活的医术。池谨先前在古籍上见过,但他这方面知识薄弱,怎么都没学懂。
“那位太医叫什么名字?”
“据臣所知,叫祁风。”
池谨点点头,才想起祁风就是上一世带着病弱男子跑路的那个。
“有办法让软……谢应之续命吗?”
“臣这里有些丹药,暂时能稳住贵妃娘娘的气息,还望陛下尽快找到解药。”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几颗丹药,递给池谨。
池谨接过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告退。待那太医走后,他正想将药递到谢应之的嘴里,却被灵秀一手拦下。
“行了,别吃他的,吃我的。”
池谨听话地接过灵秀的药丸,将它递到了谢应之的嘴里,“你也没有办法吗?”
“没,我只能保她活十年。”灵秀无所谓地摇头,将生死说得云淡风轻。
池谨不满地瞥着她,“不用你救,朕会去找祁太医。”
“行,你还嫌弃呢。普通的医师见到这情况,病者第二天就走了,我这还能活十年呢。”
“滚。”池谨目光冷淡地下了逐客令,一双危险的眸子在黑夜中散发着恨意。
“行,我走了,应之不行了你叫我一声。哦,你叫陆煜也行,他也会救,但他肯定救不了几天。”
她还想说,却把池谨那冰冷的目光给瞪回去了,连忙走出屋子。
她望着地下的婢女,啧了一声,蹲下腰给了她一瓶药,“行了,别哭哭啼啼了,这点破伤哭什么?”
灵秀的声音越来越远,谢应之早已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又晕了过去。她的身子开始变得冰冷,同池谨的温度差不多,二人就这么紧抱着。
“我的软软要顺遂,要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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