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边
东离轩偏殿。
“娘娘，秋婕妤求见。”董言提着茶壶的手轻抖片刻，“让她进来吧。”
“婕妤来是为何事？”董言微扶着胸口，忍着咳嗽。
“自是这东离轩只有姐姐与应之相伴了。”谢应之靠前一步，她虽知冷宫难以生存，但董言这幅样子着实让人害怕。
“婕妤说笑了，婕妤有大把时光拉帮结派，皇上连续召你两次侍寝日后定是疼爱有加。”董言笑着，眼神却毫无波澜。
谢应之也不再伪装，“娘娘难道就不恨淑妃吗？”
“麝香一事是我做的，罪妃怎么敢和当今宠妃相提并论？”她说罢笑意更浓。
她正想摇头，董言突然道：“应之。”
董言能清楚的感受到谢应之是明显的愣了愣，“……应之在。”
董言缓缓伸手摸着她的头，自顾自小声念咕道：“都长那么高了啊……”
谢应之并没听清，茫然地制止她的手：“娘娘？”
“无事。”董言收了收瘦弱的手，也收回了那怜惜的目光。
她想到董言进宫也只有淑妃一个姐妹，又在冷宫度过了两年，她是不是，也渴望真挚的友情？
谢应之想到这就痛心不已，余晖透在她的脸庞，“阿言，我们痛改前非吧。”
谢应之第一次见董言病弱的脸上泛起自嘲：“嗯。”
身在笼中，从何谈路。
她不知为何对董言一见如故，谢应之一见董言就有一种熟悉感，这种感觉逼迫着她靠近董言，一步一步去了解她，融入她。
谢应之突然猛拉着她往外跑，朝宫内侍婢道：“本宫带你家主子游玩！”
董言突然捂着口鼻咳嗽，谢应之立刻停了下来，语气愧疚几分：“近日是有些寒冷，披件披风吧。”
董言沙哑道：“无妨。”
“什么无不无妨，这是本宫的命令。小玲，去正殿取件披风来。”谢应之佯装怒气，冲小玲道。
董言抬手制住她，“别去了，咳…咳披风于我而言，无非是在……咳咳。”
她靠在谢应之的肩上，有些认命：“算了吧。”
“我带你去看，看万物复苏，看春色，看属于你的一切。”她摸着董言的后颈，嘴里却谈吐出字眼来：“阿言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害淑妃呢？”
董言隔着布料的心脏停滞了一秒，她从谢应之怀里挣脱出来，面色挂上脱俗的冷清：“这些事情秋婕妤还是不知道得好。”
谢应之自知应是触了她的底，直换话题：“阿言真是，上一秒才拉着我，这一秒倒显得生疏了！”
她不等董言回答，便又询问：“阿言在宫中已久，可曾知晓‘秋’字对陛下…有什么意义吗？”
她说得很小心，虽然她知道董言不易发怒，但董言这些年有大多时间都在冷宫，谢应之也怕让她触动心寒。
“未曾听过。”岂料董言直接回绝她，“倒不是我戏弄你，陛下生性冷漠，传言也寥寥无几。”
谢应之只得暗暗应下，她本想那日问起应洵，可那国师真是毫不给她机会。这时她便只能打道回府了。
小玲跟在她的身后，回了正殿。
谢应之刚踏入殿内就看见江衾躺在她的帐上，“哟，谢小姐回来了？”
谢应之不语，坐在她身旁。
“我跟你讲，我刚刚来你宫中，碰到了一个人，那人长得可像你了，无论声色面貌还是体型。”江衾边说话边冲她瞎比划。
她点点头：“我也不是什么特殊妃子，后宫中的妃子都长一个样。”
江衾看她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索性直接撇过她的脸：“真的！好像叫云柃吧？只不过是个常在。”
谢应之没多心思去顾暇江衾的话：“江衾，你知道淑妃吗？”
江衾拿着酒杯的手颤了颤，挂上难言的微笑：“知道一点的。”
“当今权倾朝野的是谁？你好好想想。”
“镇国将军？”
“你是不是傻，镇国将军虽然手握兵权，但他和陛下从小一同长大，这怎么可能造反？”江衾将声音拉的很低。
—“是当今摄政王啦。淑妃可是摄政王的独女呢！”
天际的另一边。
洛妙是来找傅长昭放风筝的。
对，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傅长昭倚在门框俯视着她，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洛妙手上的风筝，笑了一声：“你要找我放风筝？”
“如何？今日天气这般好，同我去你府上放风筝吧！”洛妙似乎很紧张，抓着风筝的指尖微微泛白，但是却满脸希翼。
她似乎很需要得到傅长昭的同意。
傅长昭的手伸向那风筝，在即将要触摸到风筝边缘的时候突然转向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若你求求我？”
洛妙微微错开他的脸，有些底气不足：“想来将军也不怎么会放风筝，不如我另寻他人罢了。”
傅长昭的指腹抚过她的唇角，然后一路狠狠碾过她的下唇，略微带着强势：“你说得对，我不怎么会放风筝。我放的，都是活物。”
傅长昭攥着她的视线，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原以为洛妙的眼中会有一丝的恐惧。
可她始终无畏地望着傅长昭：“到底放不放风筝了！再啰嗦就把你放了！”
言罢，傅长昭轻笑。
洛妙拽着他跑出殿中。朔风和煦，碧空如洗，那风筝应是不尽人意。洛妙扔着它在空中摇摆下坠，折腾了几番后依旧落地。
她赌气捡起风筝使劲拍打了那风筝，随后又对着它道：“你这风筝！能不能争点气？”
那风筝起初一如之前的不好使，在第二次飞起时像是听见了什么命令，在洛妙放开手之后终于飞起。
洛妙见此欣喜万分，拉着风筝线的手用力晃动，秀发随风飘动，属于少女清脆的笑声响在傅长昭的耳旁。
洛妙望向一旁笑而不语的傅长昭：“我厉害吧！飞得多好多高！”
傅长昭手中的御风符刚燃到一半，在洛妙投来视线的时候翻转手腕，直接将火焰握进了掌心。
“真厉害啊，妙妙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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