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拜师
风止洗完碗筷回来后，就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抬头看了眼莫老，随后走到时韵身边又坐了下来。
轻声唤了一声：“姐姐。”
时韵朝他笑了笑，就听到对面莫老突然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闻声，时韵抬眸朝他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虎目圆瞪眼巴巴的望过来。
她在心里轻笑一声，随后看着身边的风止问道：“阿止想不想上学堂？”
她看的出来莫老这人没有坏心思。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对风止有些不同。
但就目前为止，他愿意教授风止知识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老头虽然脾性有些古怪，但从他周身的气度看的出来不是个简单人。
想到风止同她说的关于这老头的传言，时韵觉得风止跟着他学习不亏！
“姐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风止没想到时韵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以前对于上学堂是有些憧憬的。那时候母亲还在世，风止坐在她的怀中看着她指着医书上的字教他认识。声音温柔的同他说以后送他去学堂的事情。
只可惜，没等他到上学堂的年纪，母亲便抑郁寡欢病逝了。
从那以后，风止便再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每日都想着如何吃饱穿暖。
他神色有些微怔的看着时韵。
“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早该上学堂了。莫老他有意收你为徒教授你知识，你心里怎么想的？”
时韵没有替他决定这件事情，而是直接告诉了他。
听到她的话后，风止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莫老。
莫老眼神同样望了过来，和他对视上后。用鼻音轻哼了一声，颇为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苍老深沉的眼眸中写满了“还不快拜师”几个大字。
风止却看了一眼后便收了回来，心里没有任何欣喜，只是抿着唇瓣看着时韵问了一句：“姐姐想要我答应吗？”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遮住了眼中涌动的情绪。
时韵没有看出他眼中的变化，闻言随声回道：“姐姐是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
她一时心血来潮救了风止，但到底是要离开的。
走之前，也希望给他找一份倚靠。
“若是我答应拜师。以后是不是要留在这里？”风止声音低低的。
“大概……吧。”
风止若是拜师学习自然就不方便再来回奔波，还是住在这里更有利于他学习。
闻言，风止低垂着额头久久没有言语。就在时韵忍不住扭头看向他时，他突然开口道：“我不愿意！”
话音落地，没等时韵回答，坐在对面的莫老倒是先跳了脚：“你这小子竟然还不愿意？跟你姐姐一样没眼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老夫教老夫还不答应呢。”
风止却无动于衷，只是抬起头目光执着的看着时韵，重复道：“我不愿意。”
时韵看了眼对面满脸怒容的莫老，开口安抚了一二。
随后拉起风止走远了些，面色有些严肃的问道：“你不愿意的原因呢？我看的出来你心里其实是向往的不是吗？”
时韵没想到他会拒绝。毕竟平日里小孩儿一闲下来就喜欢在地上写字。认认真真的抄写着药草册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的记着。
哪里看不出来他对知识的渴望？
风止闻言，浓黑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只是说着：“我不喜欢。”
人太贪心不好。
他不想离开姐姐。
读书跟姐姐相比根本不重要。
时韵见他固执的模样，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头。
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明明很渴望的不是吗？
心头有些烦躁，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严厉：“风止！不要撒谎骗我。我不喜欢。”
风止听到她这话后，单薄的肩膀几不可见的轻轻颤抖了下。
心里瞬间慌乱了起来。
姐姐是厌烦他了吗？他惹姐姐讨厌了吗？姐姐会不会就此抛弃他？会不会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不好的念头如同依附缠绕的藤蔓一般蔓延到心脏，紧紧的束缚着它，令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漆黑漂亮的黑眸激起一层水雾弥漫在眼底，天然泛红的眼尾渐渐变得猩红起来。
“…姐姐，因为我不愿意所以要讨厌我了吗？”
话在嘴中停顿了良久，终究嗓音沙哑的问了出来。
时韵听到他干涩的声音总算觉察到他的不对劲来。
弯下腰与他齐平，蹙紧眉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见他眼尾猩红，失魂落魄的模样。眉间褶皱越蹙越紧，“好端端的我讨厌你做什么？只是你心里明明是喜欢读书的。为什么要骗我说不喜欢？难道有什么原因是姐姐也不能知道的吗？”
声音尽量放柔了下来。
看着他明显不正常的情绪，尽量耐心的问道。
她知道这小孩儿依赖她，但现在看来他对她的这份依赖似乎有些太过了。甚至有些病态。
时韵本来对他拜莫老为师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期望。
如今倒是觉得拜师有些势在必行，风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应该认识认识其他的人。
“告诉姐姐，你不愿意的原因好吗？”
时韵看着风止的眼睛，清凌透彻的目光温柔而又绵长，温润的嗓音如同山间清风一般清冽。又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
风止看着这样的时韵，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抿着薄唇低声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和姐姐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的。”时韵温声安抚道：“你只是在这里学习而已。我之所以让你住在这里也是怕你来回奔波身体会受不住。如果你不想的话，白日里可以在这里同莫老读书。晚上再同我回去。”
有些事还是要循序渐进，时韵不想一下子逼迫着他同意。
风止听到她这一番话后，心中那些杂乱的念头总算消失散尽。
原来姐姐不是要丢掉他，是真心希望他读书而已。
眼尾的猩红也渐渐褪去，蒙上一层水雾的黑眸再次清澈干净。
他弯了弯眼睛，脸颊两边的酒窝浅浅浮现，声音羞涩的开口道：“姐姐希望我和莫老读书的话我就答应。但阿止不想留在这里，想要和姐姐一起回去。”
“好。”
时韵见他总算答应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想住在这里便不住，不是什么大事。”
莫老见两人重新走了过来，抬头睨着时韵轻哼了一句：“将人哄好了？”
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时韵朝他笑了笑也没言语，只是扭头看了看风止。
风止立马上前一步，朝莫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学子礼：“学生拜见先生。”
“行了行了。”莫老摆了摆手，有些嫌弃：“老夫没那么多规矩。若不是看你小子有些眼缘又没铜钱换你们的药草，老夫才懒得搭理你们呢。”
风止起身后便又立刻退到了时韵身边站着。
对于莫老的态度没有多在意，倒是时韵出声问了一句：“莫老，那明日我们何时过来？”
“既然要跟着老夫学，便要守老夫的规矩。明日卯时过来。过时不候！”
他声音落地之后，将目光落在了风止的身上，“怎么样？若是你来回不方便，也可在老夫这小院中住下。莫要说老夫苛待了你。”
风止闻言，面色冷淡的一口回拒，“多谢先生美意。学生明日会准时过来的。”
惹得莫老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随你。”
抬头看了眼天色已不早，两人也没再继续打扰，起身朝莫老告辞：“那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
时韵声音轻缓的朝莫老说道。
随后，带着风止走出了别院。
羊肠小道上，两人一前一后的缓慢走着。
风止小跑两步追上了时韵，想到什么问道：“姐姐将那些药草都白送给了那老头，那以后怎么办？”
“没事。你就安心的和莫老读书就行。药草没了可以再采。有你送我的那本药草册还愁找不到药草吗？而且如今天气渐渐回暖，到镇上去也很方便了。”
时韵倒是没觉得有多担心。
不说她现在手中还有余钱，而且以后风止同莫老读书。实在不行她可以去蹭那老头的饭。
那老头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用的饭菜都是专人配送。想来也不会计较多一个人蹭饭。
时韵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
风止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又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姐姐若是去镇上一定要同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怕时韵趁着他白日上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去镇上。
想到那日的大牛，风止薄唇便忍不住紧抿了起来。
姐姐一个人太危险了，他要好好看着她。
时韵闻言倒也没拒绝，随口应道：“行。”
空气这才又恢复安静。
两人慢慢地朝前面走去。
风林洲回到家中，便沉着一张黑脸大步走到了主屋之中。
风氏此时正坐在凳子上纳着鞋底。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后，扭头望了过去。
看到风林洲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她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上山打猎吗？”
风林洲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绷着脸问道：“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小止真的病死了吗？”
“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这件事情。”风氏眉头紧蹙了起来，“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他不是病死还能是什么？”
“风氏！”
风林洲却突然大喊了一声，脸色有些铁青。
“你什么意思啊风林洲？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风氏被他这一声吼叫给吓了一跳，脸色登时难看了下来。
站起身走到风林洲面前叉起了腰，“你没事发什么神经！那小野种都死多长时间了。你现在又闹什么？”
“那是你亲外甥，我妹妹的孩子，不是野种。”
“不是野种是什么？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换成其他人家早淹死了！”
“你！”风林洲被她嘴里的恶毒激的抬起了手掌。
风氏见此，瞬间炸了开来，大声哭喊了起来：“好啊你个风林洲。你还要打我不成。”
“行，你打啊！你打啊！”
说着，便将脸送了上去，拽住风林洲的手掌朝脸上贴。
“你胡搅蛮缠！”
风林洲气的一把甩开了她，看着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风氏冷声道：“小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我会好好查清的。绝不会再让你这么糊弄过去。”
说罢，他眼神冰冷的看了风氏一眼，随后掀开棉布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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