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瘫子
吃过了午饭，小伍扛着斧头，带上豆包进了山。
小伍在山里下了两个捕兽夹子，这算是父母留给小伍唯一值钱的家当了。平时就靠这两个捕兽夹子逮一些野兔、野猪什么的打打牙祭，算是小伍唯一的肉食来源。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逮到野鹿，能够小伍吃上十天半个月。逮到了大一些的猎物，豆包就算是过年了，小伍吃肉，豆包啃骨头，一人一狗都会高兴上好一阵子。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捕兽夹子都是空的。小伍也没有失望，毕竟一个月下来，能捕到一只猎物就算不错了。
豆包看看夹子，又看看小伍，失望得趴在地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小伍拿出斧头，开始砍柴。不一会，地上就堆了一小堆木柴。小伍解下系在腰间的绳子，开始捆木柴。这时候豆包突然站起来，竖起耳朵看向远处，然后汪汪的叫着冲了出去。
“豆包！”
小伍喊着，但是豆包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冲。小伍扔下手里的木柴，追了出去。
原来是一只野兔，在树林里左蹿右跳，豆包看见了野兔，立刻就想起了兔子骨头的鲜美滋味，嘴里的口水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兴奋得不得了。豆包对野兔穷追不舍，野兔为了逃命，也是拼了命的跑。不一会，追着野兔的豆包就不见了踪影。
小伍在后边也是拼命的追，奈何怎么也跑不过豆包，累得直吐舌头。只能根据传来的狗叫声，向着那个方向一直追下去。
这一跑，不知道翻过了多少个山头，跑进了大山深处。
这里是小伍从来没来到过的地方，小伍也顾不上许多，大声召唤着豆包。许久，都没有回应，小伍实在累得不行，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阵，豆包嘴里叼着一只野兔，出现在不远处。
“豆包，你想累死我啊！”
豆包一路小跑，跑到小伍面前，把野兔放到小伍的腿上，得意的看着小伍。
小伍摸着豆包的头，说道：“不许再这么调皮了啊。为了一只野兔，至于跑这么远吗？一旦迷路了，回不了家怎么办？”
豆包歪着头，看着小伍，好像在说：“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小伍累得实在是起不来了，把野兔放到一边，挪到旁边的一棵树下，倚着树干休息。豆包也听话的趴在小伍身边，等着小伍恢复体力。
周围异常寂静，只有一些小虫子微弱的叫声。远处的天上有一只飞鸟，在盘旋着，飞着飞着，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直勾勾的掉了下去，只剩几根羽毛缓慢的下落着。
看到这里，小伍感到很奇怪。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景象，鸟飞着飞着还能自己掉下去的。
“豆包，今天可能要双喜临门了。还要有鸟肉吃了，走！”
一想到要有鸟肉吃了，小伍身上仿佛又有了力气，站起来向着那只鸟掉落的方向走去。豆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小伍的屁股后边。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小伍来到一处山坡处，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山洞门口有一小滩血迹和几根散落的鸟毛。
小伍想了想，这里应该是那只鸟掉落的地方，难道是被什么野兽给捡走了？想到这里，小伍握紧了手里的斧头，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过去，来到那摊血迹附近。
小伍俯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豆包也跑过来闻着地上的那摊鸟血。
小伍站起来，看看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又转身望向山洞。
山洞里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里边有什么，小伍握紧斧头，慢慢的走过去。
突然从山洞里飞出一个小石子，打中了小伍的膝窝，小伍腿上一软，跪到了地上。
豆包见状，跑到小伍身边，对着山洞里狂吠。
从山洞里又飞出一个小石子，打中了豆包的脖子，豆包嗷的一声，夹着尾巴躲到了小伍身后。
过了许久，从山洞里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用双臂撑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挪了出来。男人的嘴角边还残留着血迹，嘴里嚼着什么，直勾勾的盯着小伍。男人来到洞口处，倚着山洞口的石墙，晒着太阳，嘴里继续嚼着，一边看着小伍。
豆包躲在小伍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看来刚才那下打得不轻。
小伍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看着男人。
男人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盯着小伍手里的野兔。
小伍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手里的野兔，又看向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小伍把手里的野兔扔到男人的面前。
男人捡起野兔，放到嘴边，从脖颈处咬破了兔皮，然后双手一用力，轻轻松松就把野兔皮剥了下来，扔到一边，开始撕咬起来。
男人的牙齿好像非常有力，吃起野兔来，连肉带骨头，都能一齐嚼烂。
看到男人连骨头都吃了，豆包有些不高兴了，低声的呜呜叫着，表达自己的失望之情。
男人也不理会小伍和豆包，专心的吃着野兔，不一会，就把整只野兔吃下了肚，只留下了兔头。
男人伸手抹了抹嘴，把剩下的兔头扔到了豆包面前。豆包低下头闻了闻，然后抬起头看向小伍。小伍捡起地上的兔头，放到豆包的嘴边，豆包叼起兔头，嚼了起来。
小伍看向男人，男人也看着小伍。
小伍还在跪着，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索性往旁边一倒，坐到地上，把双手把腿挪正。
“你叫什么？”
男人突然发话了，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好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遇到这种事情，普通的孩子可能早就吓傻了。可是小伍不一样，靠自己生活已经好些年了，内心早就坚强无比，胆子也比普通的孩子大。
“我叫小伍。”
“你过来。”
小伍的腿不能动了，只能学着男人，用双臂支撑着自己，一点点爬了过去。
来到男人身边，男人伸出手，在小伍的腿弯处捏了两下，小伍立刻觉得腿上的血脉活络了过来。
“你去里边，把我的马桶给倒了。”
小伍没有说什么，站起来，走进山洞。
山洞里一片狼藉，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各种鸟毛铺了一地，角落里有一张由各种七七八八的兽皮铺成的床，底下垫着干树叶和小细树枝。另一边，一块大石头旁边有一个由树枝编成的桶，里边兜着一张鹿皮，边角被固定在桶边，就是男人所说的马桶，里边满满当当的装着男人的排泄物。
小伍走过去，忍着臭味，端起马桶，走出洞外。
小伍端着马桶，走到山洞外比较远的地方，把马桶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又走回来，放回到原处。路过洞口的时候，小伍发现，在洞口旁边的一片低洼处，散落着粪便，原来男人平时都是倒在这里的。
回到洞外，小伍在男人对面坐下来，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小伍的问题，看向豆包。
“这是你的狗？”
“是，它叫豆包。”
男人向豆包招了招手，喊道：“过来，豆包！”
豆包趴在地上，有些畏惧的看着男人，又看向小伍，没有动。
“这个你不能吃。”
“你放心，我不吃它。”
小伍看向豆包，说道：“没事，豆包，他说了，不吃你。”
豆包有些犹豫，还是慢慢站起来，低着头，伏着身子，讨好的摇着尾巴慢慢向男人走过去。
豆包来到男人的身边，男人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豆包的头和后背。豆包讨好的匍匐在地上，任凭男人抚摸，不时的看向小伍。
“你一直都住在这个山洞里？”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抚摸着豆包。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岁了。”
“那差不多从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开始在这里住着了。”
“那你为什么要住在山洞里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小伍道：“你住在哪里？”
小伍转头看向别处，伸出一只手，想找出自己家的方位，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法确定到底在哪个方向，所以只好又把手放下。
“我家住在砾羊镇外，离镇上大概有十里地远吧。”
“砾羊镇？离这里有多远？”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刚才跟着豆包追野兔跑过来，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男人看了看天，对小伍说：“回家去吧，一会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对外人说，即使是你父母也不要说，知道了吗？”
“我我没有父母。”
“那你跟谁住一起？”
“豆包。”
男人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的豆包和小伍，沉默了一会。
“走吧，天快黑了。”
小伍站起来，召唤了一声豆包，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来，对男人说。
“你一直都是吃生肉吗？”
男人看着小伍，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小伍扭过头，豆包在前边带路，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小伍进山打了些柴，背到镇上卖了，换回几张饼。回到家，小伍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豆包又进了山。
前一天回来的时候，小伍用木棍在路上做了记号，所以知道该怎么走。走了两三个时辰，才走到男人住的山洞前。
听到动静，知道是小伍又来了，男人用双臂撑着爬了出来。
小伍解下背上的包袱，从里边掏出两张饼来，递给男人，又把水囊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饼，看了好一会，然后一口咬下去，在嘴里细细的品味着，脸上显出陶醉的神情。
“都快要忘了这个味道了。”男人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你先吃着。”说完，小伍拿起斧头，走进附近的树林里。
不一会，小伍就砍了一堆的木柴堆在山洞口，又在附近捡了不少的枯草干叶子，也都堆在木柴堆的旁边。然后小伍从怀里掏出火石火镰，放到男人的身边。
“生肉要是吃腻了，就烤着吃吧。”小伍对男人说。
“只有饼吗？怎么不带点菜过来？”男人突然问道。
“买买不起。我每天打柴卖的钱，只够我和豆包吃的。而且，你这里也没有锅，没办法做菜。”
“买一口锅需要多少钱？”
“我，我得打一个月柴，不吃不喝应该可以买一口。”
男人想了想，对小伍说：“你去洞里，把我床上的那张熊皮拿出来，就是垫在最下面的那个。”
“干什么？”
“拿去卖了，换口锅回来。”
“那你睡觉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再打。去，拿出来。”
“哦。”小伍走进山洞，把床上的其他兽皮搬到一边，然后把最下边的熊皮卷成一卷，背了出来。
“怎么这么沉？”小伍问道。
“沉吗？哦，你才十岁，怪不得。”
“等一下。”小伍走回洞里，把剩余的兽皮重新铺在干草上，可是有些不够用，勉强只能铺到一半的样子。整理完了，小伍回到洞口。
“你见过熊吗？”
“没见过。”小伍看了看地上的熊皮，继续说：“这么大啊？这熊皮你从哪儿弄的？”
“它自己送过来的。”
“啊？什么意思？”
“你这个笨孩子，我说了，是它自己送过来的。”
“我还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给你送过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它进来找我打架，打输了，输给我的，明白了？”
“哦。”小伍似明白似不明白的点着头。
“你真厉害。我打架就从来没赢过。”
“看出来了，你这鼻子还肿着呢。跟谁打架打输了？”
“镇上的一些大孩子，比我大很多。”
男人上下打量着小伍，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难怪打不赢。”
“我也不想打架。也不是，我也想成为拳师，可是现在我谁也打不过。”
“拳师？”男人嘿嘿笑了一声。
“都是一群蠢蛋，天固国的拳师全都是一群蠢蛋。”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可厉害了！”
“厉害个屁。只练肉皮，有个屁用。到了战场上就是一群靶子。”
“也不是，他们打人也很厉害的。我看过他们的拳赛，力气也很大的。”
“那你说，一个拳师遇到一头熊，谁会赢？”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熊。”
“唉，跟你说这些，你现在也不会懂。反正是，别去跟那些没脑子的拳师学，学来学去就都成二傻子了。”
“那你比那些拳师还厉害？”
“别拿那群二傻子跟我比。”
“你要是那么厉害，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男人瞅了一眼小伍，没有说话，然后看向远方，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男人回过神来。
“天不早了，拿着熊皮走吧，去镇上卖了。少于十两银子不要卖，知道吗？”
“什么？十两银子？这么值钱？”
“嗯。”
“够买十口锅的了。买一口锅，剩下九两银子怎么办？”
男人想了想，说：“你再去铁匠铺，打一根三尺长的纯铁箭，记住箭头要做得大一些，再买一捆长一些的绳子回来。剩下的钱，你先拿着，我想吃什么了，到时候你再去买来。”
“哦，好。”小伍点点头。
“豆包，过来！”
听到男人的招呼，豆包一路小跑凑到男人身边。豆包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害怕这个男人了。
男人摸了摸豆包的头，对小伍说：“背上熊皮回去吧。”
小伍去附近树林里砍了几根藤条回来，把熊皮捆好，背在肩上，带上豆包，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小伍背着熊皮去了镇上。按照男人的吩咐，叫价十两，被镇上拳馆的师傅给买走了。拿着钱，小伍去铁匠铺定做了铁箭，又买了一口锅，背回了家。
又过了几天，小伍去镇上取了铁箭。回来背上锅，又带了一些买回来的菜，往山洞走去。
还没到山洞口，豆包就自来熟一般先跑进了山洞，和男人亲热了一会。男人爬出洞口，豆包一直围在男人身边。
小伍放下身上的东西，去附近捡了一些大一些的石块回来，垒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然后把锅放上去，生上火，把带来的菜扔进锅里，煮了一大锅。
一次带不了太多东西，所以也没有碗筷，两个人就围在锅边，用木枝当筷子，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饱了饭，两个人坐在洞口，开始聊了起来。
“大叔，你要这根铁箭是做什么用的？”
“你猜呢？”
“我猜不到。”
“我不可能每次都等着狗熊进来和我打架吧？”
“哦，那是用来打狗熊的？”
“狗熊哪那么容易找？我打死那只，剩下的估计都不敢来了。”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男人拿起地上的绳子，在铁箭的末端系好，然后把绳子理顺好。一抬手，把铁箭掷了出去。
铁箭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击在很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把石头击得粉碎，然后男人拽着绳子，把铁箭收了回来。
“看明白了？”
小伍看的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以前我只能指望着野兽从我洞口路过，我才能打得到。现在有了这个铁箭，打猎就方便多了。”
“你的身体都已经这样了，还这么有力气？”
“所以说那些拳师都是些傻蛋。”
“那你能不能教给我？”
男人看了看小伍，叹了口气，说：“太难了。”
“为什么？”小伍不解的问道。
“跟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小伍有些失望，低下了头。
“你真的想学？”
小伍抬起头，拼命的点着头。
“即使有一天你有可能像我一样，变成个废人？”
“那算了，还不如不学。”
男人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伍起身拿起斧头走进了附近的树林里，不一会，砍了一堆木头回来，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堆铁钉，开始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做出来一个板凳模样的东西，不过是中空的。小伍去把男人的马桶里的鹿皮扯了下来，放到里边，然后把边缘钉到板凳的周围，做成了一个新的马桶。
“我再也不用坐在石头上歪着屁股拉屎了，总是拉不准。”男人笑了笑。
“你平时喝水都怎么办？”
“哪儿有水？都是喝鸟血或者兽血。都喝腻了。”
“打井我可不会，也打不动。不过应该会有办法。”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小伍去镇上采购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回来，给男人打造了一个带轮子的小车，男人可以坐在上边推着自己走，比用双臂挪着走方便多了。
小伍又去山里砍了一些竹子，把附近小溪的水给引到山洞这边来。
男人用铁箭也打了一些大点的猎物，剥了皮拿到镇上卖，比之前小伍单纯靠打柴挣得要多了许多。小伍又用这些钱，把山洞改造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有几次，小伍提出要带男人出去看一看，男人都拒绝了。
豆包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因为经常能混到骨头啃，比之前啃野菜饼子强多了。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了。小伍呆在山洞的时间比呆在自己家的时间都多。
期间，男人给小伍说了许多有关赤水国、枭阳国和融天山的事情，不过对于自己身世和来历却闭口不谈。小伍也把镇上的事情、自己去看拳赛的状况讲给男人听，男人听了也就是笑笑，再也不说拳师是蠢蛋之类的话。
这一天傍晚，两个人吃过了晚饭，坐在火堆旁聊天。
“大叔，我一直有个问题，你说我的爹娘现在是在天国吗？”
男人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之前我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想找到答案，可是失败了。”
“那么融天山真的是通往天国的地方吗？”
“据说是这样。”
“那天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除了圣女。”
“你见过圣女吗？”
男人沉默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能见到圣女，我想问问她，我爹和我娘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男人抬起眼，看着小伍，仿佛在犹豫些什么。
“小伍，你真的想知道？”
“嗯，想。”小伍盯着火堆，点了点头。
“你过来。”
小伍凑过去，坐到男人的身边。男人抬起手，卷起一根手指，在小伍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
小伍“嗷”的一声，捂着脑袋，滚到了一边，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豆包吓了一跳，腾的站起来，望着小伍，又看着男人，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不该叫。
过了许久，小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脑袋，望向男人。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打我？”
男人笑了笑，指着地上的斧头，向小伍说：“捡起来。”
小伍心下满是疑惑，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斧头。
“往我头上劈，用力点。”
“你疯了吗？干嘛要我用斧头劈你？”
“你不是想知道你爹娘在天国那边的消息吗？来，拿斧头劈我。”
“我爹娘又不住在你脑袋里，干什么要劈你？”
“你放心，我没疯。劈完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小伍攥着手里的斧头，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看着男人。
“来吧，放心，你劈不死我的。就用你砍柴时的最大力气，来吧。”男人笑着说。
小伍提着斧头，慢慢走到男人身边。
男人抬起头，笑着看着小伍。
小伍盯着男人的眼睛，慢慢把斧头举过头顶。
“你没开玩笑吧？我真的劈不死你？”
“你觉得你的力气会比狗熊还大吗？狗熊都弄不了我，你更弄不了。”
小伍把头抬起来，看着手里的斧头，然后慢慢转到钝的那一面。
“不用，转回来，用另一面。”
小伍张大了嘴，抬起头，慢慢转回到锋利的那一边。
“来吧，用你最大的力气。”
小伍深呼吸了两次，闭上了眼，双手用力向下劈去。
“噹”的一声脆响，震得小伍手臂发麻，斧头弹了起来，歪到一边。
小伍皱着眉头，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毫发无伤，坐在地上，笑着看向小伍。
小伍看向男人的头顶，别说被劈开，连头发都没有断掉一根。
小伍惊讶的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胳膊麻了吧？”
“啊啊。”小伍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伍抬起手里的斧头，发现斧头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缺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
“坐吧。”
小伍扔掉手里的斧头，慢慢坐了下来。
“之前我说过那些拳师都是些蠢蛋。”
小伍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男人继续说下去。
“只练皮肉功夫，练到死还是只摸到了门槛而已。这世间的终极武器，还是我们的身体本身。其他的武器，什么刀枪剑戟，终是身外之物，再怎么练，也强不过练到终极之后的身体。但是，这世间仅有一样武器，你需要小心，就是郭骧的箭。”
“郭骧是谁？”
“他是枭阳国的大将。”
“哦。”
“他的箭，已经练到了极致。也是唯一能对身体造成伤害的武器。我们身体，要想作为武器，骨头，才是我们的根本，一切力道，通过肌肉的伸缩，最终是要通过骨头发挥出去。而且，骨头也是我们抵御外来伤害的最终受力体。”
“肚子上，没有骨头，怎么受力？”
“自然是有办法的，不过那是最后才能练得到的。你现在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那武器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
男人想了想，说：“有一样武器还是有点作用的，以后再说。武器作为我们身体的外延部分，你使用它，一来力道的使用，永远赶不上身体本身发力来得趁手。”
“那你还要我去给你打个铁箭来做什么？”
“别打岔。”男人一巴掌打在小伍的头上。“我现在不是行动不方便嘛。”
“哦，哦。”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身体本身发力更趁手。”
“对，对。第二，武器终究是身外之物，即使你带在身边，也有可能丢失。都指望着武器，就会有抓瞎的时候，那就只能等死了。”
“那你现在不就是抓瞎了吗？”
“你这个小兔崽子！”男人举起手要打。
小伍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躲了开去，一脸笑嘻嘻的看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放下了手。
豆包趴在地上，斜着眼看着这两个人。
“不想学就算了。我也懒得教你。”
“练成个铁乌龟，有什么用？”
“不然你走不过融天殿的后门。”
“融天殿，后门？”
“跟你讲了也没用。”男人伸了个懒腰，说：“不讲了，睡觉。”
“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男人也不理会小伍，爬进洞里，躺到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小伍没有办法，收拾了一番，也进了洞，躺到自己的床上睡去。
自那以后，不论小伍怎么央求，男人再也不提练武和融天殿的事，每天就是和小伍扯皮，小伍一提到那个话题，就开始往别的地方瞎扯。
于是，小伍就开始使坏。故意把马桶碰翻，弄得一地屎尿。要么就是做饭的时候，不是不放盐就是故意放很多盐，把菜弄得让人难以下咽。小伍去镇上采购的时候，故意买了最辣的那种辣椒，回来放到菜里，把男人辣得七窍生烟。最过分的是，小伍往竹子做的水管里偷偷撒尿，让男人喝自己的尿水。
这一天，男人喝出水的味道不对，知道了原因以后，终于忍不住了。
“小兔崽子，你过来！”
小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慢慢走过去。
“大叔，怎么了？是我哪里伺候的不周到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伍抿着嘴，斜眼看着男人。
“既然你自己想找死，就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功，不是那么容易练的。从古到今，还没有人走通过，我也是倒在了半路上。”
“我就是想去看看我的爹和娘。”
男人盯着小伍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但愿你有那个运气吧。”
“那么说，大叔你同意了？”
“不过我提醒你，一切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不然稍有不慎，你就会像我一样。你想清楚了吗？”
“嗯！我不怕！”小伍拼命点着头。
“你去镇上买些笔和纸回来。”
“好咧！”小伍兴奋的开始收拾东西，带上豆包，飞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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