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收尸人说

话说和尚带郎小队撤离沂水县。命令猴子留下来寻找竹青，并继续监视川岛的动向。

        和尚说：“兄弟，这事千万冷静。冲动就会坏事。你要知道，竹青是你的同学和朋友，但她也我们大家的。她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是八路军的一名战士。如果不是领导命令撤离，我会带领郎小分队把沂水县城翻个底朝天。”

        猴子说：“郎大哥放心，我会冷静的。”

        和尚说：“我要强调的是，寻找竹青，不是你私人的事，，是组织的事。你是在执行命令。作为一名军人，你必须尽一切努力，把这个任务完成。”

        猴子说：“是！”

        “那好，”和尚说：“你先完成好下面这件事，你就可以执行任务了。”

        猴子说“什么事？”

        和尚说：“拿出干粮和水，吃饱喝足，立刻去执行任务。”

        猴子说：“大哥，我没有一点口味，我吃不下。”

        和尚说：“你如果这样，我马上改变命令，换别人来执行这个任务。你跟我回军区。”

        猴子说：“别！我吃东西！”

        猴子拿出干粮和水，艰难地吃着每一口干粮，喝着每一口水。和尚的眼睛有些发潮：“兄弟，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人逼你吃东西了。你得向我保证，每天都吃东西。为了完成寻找竹青的任务，你必须保证你自己的健康和安全。”

        猴子说：“谢谢你！大哥，我保证！”

        和尚一挥手，过来几个队员，和尚说：“把你们的弹匣拿出来。”又对猴子说：“兄弟，把你的子弹补足。”

        猴子说：“大哥，我内心慌慌的，我怕找不到竹青。”

        和尚说：“要不让徐盛留下来帮你？”

        猴子咬着嘴唇，摇摇头：“不用了，这事谁也帮不上忙。”

        郎小队走了，渐渐在视野中消失。荒野上，只剩下猴子一个人。他不由感到一阵空虚和茫然。一年多来，他和竹青形影不离，每一次执行任务，出生入死。他都感到内心充实。

        他和竹青在一起，感觉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今天忽然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在发现原来没有竹青的日子是这样的空虚和迷茫。

        太阳已经升起来，天边是一片玫瑰红。空气中的水汽很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猴子提起轻功，再次奔沂水县城而来。

        城里已经没有了枪声。但铁网里面的哨兵还没有撤，只是减少了许多，四五十米才有一个日本兵背着枪在来回走动。

        猴子在一个小树丛里把自己换装成一个放羊娃的模样。那片树丛紧靠着铁丝网。里面正好有几只羊在吃菜，猴子折了一根柳树枝，趁鬼子哨兵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子一跃，翻过铁丝网，紧跑几步，去追那几只羊。

        等那鬼子转过身来，看一个小孩在赶羊，觉得没有什么不正常，他们心惊胆战地折腾了一夜，现在还不能睡觉，心里一阵阵犯迷糊，也就不想多管闲事了。

        猴子顺利进城。接下来就是寻找竹青。竹青还在县城吗？好，现在就作比她还在县城。那还活着吗？

        那种和鬼子面对面的交战，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钟不被打死。

        昨天晚上的战斗首先发生在翠云阁。战斗持续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猴子和竹青一起安全离开。

        翠云阁是不必去找了。

        下一个地方的大和洋行，那里郎小队先打了一次，后来猴子和竹青又去侦察了一次，并且安全离开。

        大和洋行也不必去找。他们从大和洋行向西，下一条南北向的街道上被鬼子冲散，此后再也没见到竹青。

        如果竹青在那里被鬼子打死，那遗体一定还在那里，，因为鬼子收尸必定先收他们自己人的。

        猴子赶着几只小羊就朝那条街道上跑去，那条街道正在收尸，不过不是日本兵，而是临时抓来的老百姓。街道两头有鬼子在封锁路口，不让行人通过。其实也没有行人。

        猴子赶着羊就要往里面闯，被鬼子吆喝回来。他只得赶着羊走过街口，正好一个老头拉着一辆车转过街口。那车上装着三四个鬼子的尸体，老头拉得很吃力。猴子跑上去帮着推了几步。

        老头说：“小孩你不怕死人吗？”

        猴子说：“我找我哥呢。我哥昨天晚上没回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打死了。”

        老头说：“这里死的都是日本人，没有中国人。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猴子说：“一个中国人都没有？”

        老头说：“我是第一个被他们抓来干这个的，这条街死了几十个日本人，惟独没有中国人。”

        猴子说：“谢谢爷爷！”

        这里没有竹青。好！向北面也交过火，但那是猴子和徐盛在那边打的。不必去。

        在这条街的东南面发生过一次战斗，猴子和徐盛赶过去时，已经不见竹青在那里。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到查看。那时竹青是不是已经中弹牺牲了呢？

        猴子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赶着羊就朝那边跑。那边同样是老百姓在收拾尸体。

        猴子赶着羊一头就钻进去。那羊一看树枝在眼前晃动，跑的比人还快。鬼子一见一个小孩闯进来，大声吆喝，猴子那里肯听他的。

        那鬼子哗哗拉动枪栓，终究还是没开枪，混乱刚刚平息，因为一个小孩开枪，再次引起混乱，上司会训斥的。

        猴子赶着羊在这块地方钻来钻去，查遍每一个角落。并且以同样话问了运送尸体的汉子，回答也是一样的，这里没有中国人的尸体！

        最后一场战斗，是猴子和徐盛出城时打的，没有竹青参加，也没有必要去哪里查找。那么后来竹青遭遇了什么呢？

        全城到处都有收尸的老百姓。猴子赶着羊在县城里到处乱钻，没有目标，没有线索。

        猴子心里稍微轻松一点，很大的可能就是竹青还没有死，没有死就有能找到她。

        忽然一辆平板车。拉着几具尸体走过身边。猴子吓得大叫一声“啊！”

        拉车的汉子说：“小孩害怕就走远点，叫什么叫。”

        正好一只小羊跑到那汉子脚边，猴子跑过去赶羊，已经把那尸体看得清清楚楚，几具尸体的头全被打烂。猴子一眼就看出，那是竹青的乾坤棒打出的伤痕！

        猴子赶着羊冲进去，那里已经打扫完毕。一个老头正在冲刷地面。

        猴子说：“爷爷，这里有我哥吗？我哥昨晚没回家。”

        老头说：“这里死的十来个都是日本人，没有你哥！”

        可以推定，最后竹青的子弹打光了，手使乾坤棒和鬼子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那该是一场何等惨烈的拼搏！

        那么，现在呢？竹青妹妹，你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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