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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寸土不让


“泽侍读,麓川宣慰使思任发起兵谋划,朝中大臣有的主战,有的主和,你以为如何?”

        朱祁镇冷不伶仃提出这么一问,泽宁毫无思想准备,顿时楞住了,麓川宣慰使是什么玩意,思任发又是谁?

        吃了一些凉品,加上泽宁的木屋里放了一些冰块消暑,一路过来沾上的酷暑已经消去,朱祁镇额头上的细汗已经不见踪影,又恢复他那玉面朗朗的俊俏,抽水机带给他的喜悦尚未消去,愁云却又浮上额头。

        如何解决麓川的事件,朝廷上下已经吵了好几回了,上二次麓川之战,损兵折将,左都督方政战死,黔国公沐晟因战事不力,恐惧而暴亡。

        思任发趁势挥军北上,求救的折子如雪片飞来,事态已经刻不容缓,如果不能即时作出决择,一旦让思任发得逞,再想补救,损伤将成倍增加。

        今天早朝,战和二派又吵翻了天,战和双方各执一词,一直吵到午时,也末能吵出个结果来,朱祁镇感到头都大了,便借着宫庄的事由,带着王振出了宫,到宫庄躲清静来了。

        看到泽宁一脸懵懂,知道心急了,吩咐道:“王振,你给泽侍读讲讲。”

        王振把关于麓川的前因后果讲一遍,泽宁梳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明白麓川是怎么一个回事。

        在元朝的时候,思伦发占领了金沙江以南地区,并占居缅甸为己有。洪武年间两次征讨麓川胜利后,为分解麓川势力,将麓川侵占之地从麓川平缅宣慰司中析出,设立孟养、木邦、孟定三府,镇沅、威远二州,干崖、潞江、湾甸、大侯、者乐五长官司。

        到了永乐,更是诏定了平缅、木邦、孟养、缅甸、八百、车里、老挝、大古剌、底马撒、清定十宣慰司。天高皇帝远,虽然有官兵镇守,各宣慰司依然纷争不断,朝廷对于大古剌、底马撒等地,因为太远,鞭长莫及,基本失控,只能够长期维持管控的大抵为孟养、车里、木邦、老挝、缅甸、八百大甸六宣慰司,即“六慰”,但是,底马撒、清定此后仍然处于六慰土司统治之下,理论上也是六慰的一部分。

        思任发,又叫思任法,法是慎王的意思,他继位其父亲思伦发的麓川宣慰使之后,趁缅甸危机,抢夺缅甸,打算恢复他的父亲所失的过去土地,于是起兵谋反。

        朝廷派兵攻打,思任发假装投降,左都督方政看出思任发根本就是诈降,而黔国公沐晟则坚持接受思任发的投降,两个人互相拆台,以至于左都督方政在进军的途中遭遇伏击而战死,朝廷降旨斥责沐晟,他因罪恐惧,暴病去世,另一种说法,他是服毒自杀的。

        明军大败,思任发趁机大举进攻,打下景东、孟定等地,当地不少土司纷纷投降,云南的局势顿时恶化。

        沐晟死后,朝廷下令其弟沐昂讨伐麓川,沐昂吸取其兄的教训,集中优势兵力,采取主动进攻的姿态。思任法见明军来势凶猛,就采取避其锋芒,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凭有利地形作周旋的策略。

        沐昂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克复腾冲,轻取南甸、干崖,追至陇把。

        思任法见明军战线太长,便派出一支奇兵,绕道奔袭明军之后,截断明军粮道。明军军心大乱,无心恋战,沐昂只得率兵转赴芒市。麓川军抢先占据险要之地设下埋伏,双方大战,明军不支,纷纷败逃,参将张荣战死,沐昂仅保得性命逃回。

        二次讨伐,均以失败告终,大大的助长了思任法的嚣张气焰,一边虚与委蛇,一边不断兴兵,虎视木邦、车里、八百、缅甸等地。

        泽宁这才知道,缅甸各地区、泰国北部地区、老挝北部地区都是臣属于大明的土司区,不仅向朝廷进贡,朝廷还派官员进行管理,根本就是大明的领土,想到五百年的后世,都成了别国的家园。

        他盘算起泱泱华夏大国,先后丧失的五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外蒙古,150万平方公里。

        兴安岭及额尔古那河以西约25万平方公里。

        贝加尔湖之南及西南约10万平方公里。

        10万平方公里之库叶岛。

        哈萨克,约100万平方公里。

        原属邦布鲁特,约10万平方公里。

        混同江以西,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广大地区,面积约46万平方公里。

        邦布哈尔汗国,100万平方公里。

        混同江及乌苏里江以东兴凯湖附近,约43万平方公里。

        自沙渍达巴哈起,至葱岭止约44万平方公里。

        海参崴,700平方公里,拥有优良的天然港湾。

        唐努乌梁海,16万平方公里。

        缅甸江心坡,27000平方公里。

        钓鱼岛,3.91平方公里。

        ……

        想到这一片片领土一一丢失,他不禁义愤填膺,怒斥道:“头可断,血可流,国土不可失,‘麓川荒远偏隅,即叛服不足为中国轻重’,此等言论,不仅是鼠目寸光,素位尸餐,更是与卖国贼无异,即使不予定罪下狱,也应驱逐出朝堂。”

        一向文质彬彬,淡泊名利的泽宁,竟然还有如此慷慨激愤的时候,朱祁镇张开嘴,惊愕的看着他。

        泽宁看到朱祁镇惊愕的表情,感觉自己鲁莽了,正要向他请罪,就见朱祁镇叭的一下,一掌拍在桌上,小脸憋得通红,大声说:“好,痛快,朝堂上暮气沉沉,朕自登基以来,从没有听到如此慷慨激昂的话来。爱卿说的没错,头可断,血可流,国土不可失,麓川虽荒远偏隅,那也是大明的土地,岂能落在宵小之手。

        成祖皇帝迁都顺天府,就是为了天子守国门,朕不仅要守住北边疆土,无论南边、西边,甚至东边,每一片土地,朕都要守住不放。”

        朱祁镇越说越激愤,他又转过脸来对王振说:“王振,你和永诚都劝朕不要放弃麓川之地,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泽宁颇为惊奇的看向王振,想不到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太监,竟然比熟读圣贤书的朝中大臣更有见识,想到大明一朝,太监屡屡当政,甚至专权,臭名昭著,今天看来,他们也并一无是处,只是他们的恶行遮盖了他们曾经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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