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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残废


  张翠山此刻心急火燎地死命催着青骢马,殷梨亭跟在他后面不远处,也是一样的死命催马。

  两人从今年正月十五过后下山,一直到师父过寿才心急赶回,一路上又因各种事情耽搁,直到眼看四月初九临近。两人才心急起来。

  “五哥,你等等我,我的马快不行了。”殷梨亭在后面大喊道。

  张翠山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往前走。



  原来自从两年前达鲁花赤之事后,张翠山便开始下山走动,远至西域,东至东海,可以说走遍了大半个江湖,也逐渐坐实了武当五侠的名头,一路上锄强扶弱劫富济贫,赢得了不少侠名,张翠山也慢慢懂得了当初俞岱岩所说的话。

  他见到了汉人生活的苦难,也曾和反贼们一起杀过蒙古人,他与明教子弟喝过酒,也跟华山长老翻过脸,他同草原上的蒙古人唱过歌,也跟海边的渔民下过水,他不再拘泥于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他开始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开始恪守自己内心的道。

  这两年,他才真正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吉时快到了,于是边催马边转头道:“六弟,快点,时辰马上到了。”

  殷梨亭也着急啊,师父为人节俭,不喜铺张浪费,只有整十的寿辰才允许弟子们操办,今天是师父九十大寿,是天大的喜事,他这个当徒弟的怎么能错过呢?

  想到这里,殷梨亭不由得又抽了两鞭子,但他自己的马只是普通的黑马,比不上张翠山的青骢马,眼看被张翠山越拉越远,心里又怒又急,发誓下次下山一定要买一匹好马。

  两人一前一后,急速地朝着武当山奔驰,眼看就要到山脚下了,突然从山后转出了一队人马。

  张翠山仔细一看,竟然是临安府龙门镖局的人马。

  他不由得心想,龙门镖局与我武当向来无甚交集,怎会在今日来武当呢?难道也是来给师父贺寿的?但看样子确是往山下走的,难道寿宴已经接受了吗?

  他一肚子疑问,只得快马来到都大锦等人面前。

  都大锦等人早已围拢在一起,严阵以待等着张翠山的到来。

  待到张翠山骑马赶到近前,都大锦才发现这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子,面目俊秀,虽略显清癯,但神朗气爽,身形的瘦弱却掩饰不住一股剽悍之意,胯下一匹身高腿长的青骢马,十分通灵地随着主人心意而停住脚步。

  张翠山抱拳道:“敢问可是龙门镖局都大锦都总镖头当面?”

  都大锦回礼道:“不敢,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张翠山道:“在下武当张翠山。请问都总镖头来我武当,可是为我恩师九十大寿而来,怎的时辰还未到,便这反而回呢?可是我武当招呼不周?”

  众人都是一惊,武当五侠张翠山近年来江湖多传其名,都言其武功甚为了得,想不到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都大锦道:“原来是张五侠。我等今日前来,并非是因为张真人寿诞而来,而是受人所托,护送一人到武当山,方才其它六侠已经接到人了,故我等便准备返回临安府。”

  张翠山惊诧道:“其它六位?可是我六弟一直同我在一起,方才从山下返回啊?”

  这时殷梨亭也赶了过来,看到张翠山同龙门镖局诸人,好奇地问张翠山发生了什么事。

  都大锦脸色一遍,猛然想起来,方才那六人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份,是自己自认为他们是武当七侠中的六侠,他忙把六人的外貌形容了一下。

  张翠山一听他说为首之人面上生痣,痣上有毛,就否定道:“我师兄弟几人无人是这幅模样,而且我恩师虽是出家人,但我兄弟几人均未出家,不会做道士打扮!你所护之人是谁?”

  都大锦赶忙说:“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身材魁梧,脸型方正,但似乎伸手重伤,这十余天来均是昏睡不醒。”

  张翠山脸色也是一变,殷梨亭脱口而出:“三哥!”

  “什么?那人是俞三侠?”都大锦也慌了,他把身受重伤的武当俞三侠送给了一伙陌生人,这万一俞岱岩出点什么事,那他龙门镖局与武当山可就结了仇了。

  “那些人往哪里去了?”张翠山急问。

  都大锦一指山后头,张殷二人便策马狂奔而去,留些龙门镖局诸人面面相觑。

  都大锦与祝史二人互相一看,都知道事情不妙,他一咬牙,指着祝史二人道:“你们两随我来,其余人下山投宿!”

  说罢,三人也都纵马追赶而去。

  张翠山心优俞岱岩的安危,不住地催促着青骢马,那马本就经历了长途奔袭,现在早已疲惫不堪,但张翠山依旧不管不顾地挥鞭催促,便只觉得天旋地转,青骢马登时倒地毙命。

  张翠山也顾不得许多,施展起轻身功夫,就向前狂奔,霎时间只觉得狂风扑面,两旁草木倒退的甚急,速度竟然比骑马还要快上几分。

  殷梨亭看青骢马倒地,张翠山竟狂奔而去,再看到自己胯下之马也早已口吐白沫,四蹄发软,速度早已缓慢下来。便学张翠山,弃马狂奔。

  后方都大锦三人眼看着张殷二人弃马狂奔而去,速度比自己骑马还要快,不由得心里暗惊,武当七侠果然名不虚传,不说张翠山,便是排名靠后的六侠殷梨亭,功夫竟也如此了得,自己先前还觉得武当名不副实,现在一看,是自己想窄了。

  不多时,张殷两人便来到一处三岔路口,一条是上山路,一条想东北而行至郧阳,张翠山心想:“那些人半道截住我三哥,定不会待到山上去。”

  于是便迈步狂奔,向着郧阳方向而去,殷梨亭紧随其后,但他功夫毕竟不如张翠山,这一阵狂奔,依然有些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张翠山没有顾及殷梨亭,依旧甩开两条长腿,竟是越奔越快,很快便来到一处草木稀疏的地方,猛人发现路边横倒着一辆马车。

  他心里一惊,忙上前查看,发现马儿头骨破碎脑浆溢出,早已毙命,而敞开的车厢里并没有人。

  张翠山马上在四周查找,一眼就看到长草中伏着一人,一动不动,似已死去多时。

  他心中怦怦乱跳,赶忙跑过去,看那人的背影正是三师兄俞岱岩,急忙伸臂抱起。

  只见俞岱岩双目紧闭,脸如金纸,神色甚是可怖,张翠山又惊又痛,伸手在俞岱岩脸上一摸,尚有余温,显然还活着。又伸手摸他胸口,觉得他一颗心尚在缓缓跳动,只是时停时跳,说不定随时都能止歇。

  张翠山忍不住垂泪道:“三哥,你……你怎么……我是五弟……五弟啊!”

  他抱着俞岱岩慢慢站起身来,却见他双手双足软软垂下,像是风中摇摆的柳条,原来俞岱岩四肢骨节都已被人折断。但见指骨、腕骨、臂骨、腿骨到处冒出鲜血,显是敌人下手不久,而且是逐一折断,下手之毒辣,实令人惨不忍睹。

  张翠山怒火攻心,目眦欲裂,知道敌人离去不久,狂怒之下,便欲赶去厮拚,但随即想起:“三哥命在顷刻,须得先救他性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张翠山强忍悲痛,将俞岱岩抱起,向着武当山狂奔。半途中遇到坐在路边休息的殷梨亭,殷梨亭一看清楚张翠山抱着的人时,顿时眼泪不争气得往下淌,呆立在原地。

  张翠山脚步不停,对他大吼一声:“走啊!回山!”

  殷梨亭这才如梦初醒,跟在张翠山后面,一路走一路哭,嘴里念叨着“三哥……三哥……”

  走回岔路口的时候,碰到都大锦三人,都大锦看到浑身是血的俞岱岩,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翠山依旧毫不停留,只撂下一句话留给三人。

  “我三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龙门镖局就准备陪葬吧!”

  殷梨亭也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都大锦,一步不停地跟随张翠山往山上走去。

  此时武当山的所有弟子和前来贺寿的人,都已经齐聚紫霄宫,张三丰坐在正当中一张椅子上,看着底下的弟子和宾客,脸上笑意盈盈。

  每当这种时候,老道其实心里就在想,老道的仇人都被我自己熬死了,所以这世间,应是再无仇和怨,只剩恩与情了吧。

  只是老道目光一扫,就发现俞岱岩,张翠山和殷梨亭没有在,便问身边的宋青书。

  宋青书今天就成了仙人身边的仙童,他长得粉妆玉砌的,除了脸上的表情稍显有些冷,一切都十分和美。

  “青书啊,怎么没看到你三叔,五叔和六叔呢?”

  宋青书轻声地说:“孙儿不知,刚才也去山下找过,应该是路上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可能这会刚行侠仗义完,正往回赶呢。”这句话说的很轻,几乎看不见他嘴唇动弹,但他知道老道能听见。

  张三丰好奇地问:“你怎的一动也不动?”

  宋青书依旧身形不动,嘴唇微动:“娘吩咐的,说要有个仙童的样子。”

  老道哈哈大笑:“你是人间的仙童,不是供台上的仙童。供台上的仙童是木头做的,自然不会动,人间的仙童是肉做的,自然会动。”

  宋青书于是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充当他的仙童。

  这时,宋远桥也在询问着张松溪,问他老三,老五老六怎么还没回来。

  张松溪也回答不知。

  宋远桥于是决定不等了,先拜寿,不能误了吉时。

  宋远桥这两年又显见地发福了,当先带着其他几位师弟来到张三丰面前,一人说了一句祝寿词,就齐齐地跪下磕头。

  紫霄宫外的大殿上,所有外门弟子同时下跪,高声喊到:“祝掌门青松常绿,仙鹤延年!”

  声音喊的震天响,让张三丰老怀大慰,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宋远桥突然听到殿外乱声大躁,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皱了皱眉,正准备让莫声谷出去看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自己五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声音是那么的悲痛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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