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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人间情缘


  天后推天翼下届之时,邀月在人间已经三岁了。月老建议再等上一等,等邀月这一世的尘缘一了,再将天翼将军送到凡间。

  可是天后心焦,一刻也等不得了,“不过才三岁,人间不是有种说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吗?”说完就转身将天翼带到了天机镜旁边,仙人要下凡历劫都是从这里下去的。

  天后看着天翼道:“我如今也没有什么要嘱托你的,你下届轮回时也早没了仙人的记忆。但愿你和邀月早日修成正果,早登仙境!”说完毫不含糊地就将天翼推下了凡间。

  天翼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地响,眼睛也睁不开,忽然眼前一黑,就进入了一个潮湿温暖的狭小空间。天翼刚想四周看看,就被挤入狭小的产道,他的意识一片模糊……

  等到他千辛万苦地挤出产道,看见光亮的那一瞬间,他就张口哇哇大哭起来,产婆接住道:“嗨,是个大胖小子!王家娘子,给你道喜了!”

  产妇苍白着脸,一脸的汗水,她吃力地想抬起头看看,可是刚才的生产已经用完了她的所有力气,她的头抬不起来,便虚弱地道:“给我看看!”

  产婆将孩子简单包裹了一下,送去给产妇看了一眼。产妇看着孩子,欣慰地道:“真好!”说着就晕厥了过去。

  产婆很有经验地辨识了一番道:“没事,这是脱了力了。”产婆将孩子送了出去,回来还要继续挤出胎盘。等一切收拾停当,产婆洗净手上的血污,说道:“进来个人照顾王家娘子!”她一挑门帘走了出去。

  门口有个粗壮的汉子笨手笨脚地抱着孩子,孩子不舒服正哇哇大哭。产婆见了,白了他一眼道:“看看你这个当爹的,连抱孩子也不会!”说着就接过了孩子,孩子一到产婆的手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粗壮的汉子憨笑道:“婆婆还得教教我!”

  “我都累死了,没工夫教你这个,你赶紧抱去让你娘教教你!”

  “你们这里母子平安,无事我就要走了!”说着眼睛瞟了瞟汉子的荷包。

  壮汉一下子明白过来,忙慌手慌脚地掏起腰包,那里有他准备好的给稳婆的红包。拿红布包了五十钱,以酬产婆。

  产婆接过垫了垫,满意道:“行了,下来就小心伺候月子吧!记住:不要吹风,不要沾冷水。”

  壮汉笑眯眯地送走产婆,将孩子抱给自己卧病在床的娘。老娘见了,忙摆手道:“快走,快走,我这里病着,别带了病气给孩子!”

  壮汉一愣就站住了脚道:“娘,是个小子,饱鼻子饱眼的!”

  壮汉的娘点了点头,气喘吁吁地道:“行啦,我知道啦!你快将孩子抱走吧。”

  壮汉道:“娘,那你歇着,我走了。”壮汉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了。

  刚走到门口,他娘又喊住了他,“儿啦!刚才我做梦看见一个威武的大将军来到了我们家。可巧,你媳妇就生了。这孩子就叫个将军吧!”

  “哎,多谢娘赐名!”壮汉低头看着孩子道:“将军,将军,你可是个有出息的!”

  壮汉将孩子抱回了屋,屋里早准备好了一个孩子摇床。摇床是他亲手做的,十分的结实,做好的时候,他娘还笑着说:“哎哟,这个摇床做得结实,可以传代了!”

  壮汉在嫂子的帮助下,轻轻地将孩子放入了摇床,孩子很乖,扭了扭脖子就睡了过去,一声没吭。

  嫂子道:“你来看着孩子,我这去给你媳妇下一碗酒酿汤圆。等她醒了,好填填肚子。这孩子长得好,生产的时候可得受罪!”

  壮汉轻轻地在摇床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的孩子。他嫂子一会儿进来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笑道:“哎呀,让你看着孩子,也不是让你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边上,孩子要是哭了,就摇一摇。”

  壮汉憨厚地一笑道:“嫂子,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看不够呢!”

  嫂子道:“嗯,是比你长得好,不过那大大的额头可不就跟你一样?那眉眼呀,我看着像你媳妇!”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有个年轻的声音道:“王大叔在家吗?”

  壮汉看了看孩子,赶紧走了出去小声道:“嘘,孩子睡着呢,小声点!”

  来的是东家家里的丫鬟春梅,只见她抱着东家的小姐宝珠,“王大叔,宝珠非要来看看宝宝。吵得不行,你就给她看一眼吧!”

  壮汉将手放在嘴上,小声地说:“嘘,小声点!”

  于是才三岁的宝珠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巴,春梅将她抱进了屋,让她看了看摇床里酣睡的婴儿。

  宝珠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忽然皱了皱眉头道:“好丑!”

  春梅赶紧道:“嘘,宝宝很好看的,你不懂得看!你看宝宝的额头多饱满,鼻梁多挺,小嘴儿多好看?!”

  宝珠撇了撇嘴道:“难看!走了,走了!”

  春梅抱歉地看了看壮汉道:“王大叔,宝宝长得很好看,恭喜你了!宝珠不懂事乱讲话,你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不会计较的。”壮汉憨厚地说。

  宝珠见过了婴儿,十分失望,一刻也不愿多待,就说:“我们回家吧!”

  春梅笑着和壮汉点了点头道:“王大叔,我抱小姐回去了!赶明儿来吃你家宝宝的满月酒。”

  “哦哦哦,好的,好的!”壮汉客气地将春梅和宝珠小姐送出了门。

  回来后,嫂子端了酒酿汤圆过来,问道:“惠儿醒了没有?”

  壮汉一愣道:“哎呀,我还没去看呢!”说着急匆匆往产房里走,那是间闲置的厢房。

  嫂子撇嘴道:“哼,男人都这样,看见孩子就忘了孩子的娘了!”

  壮汉进了屋,见自己的媳妇还静静地躺着,便凑上前小声唤道:“老婆,老婆!”

  惠儿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地睁开眼睛,左右摸了摸问道:“孩子呢?”

  壮汉道:“在摇床里睡着呢!”

  惠儿道:“快抱过来,一会儿她要吃奶呢!”

  壮汉答应着去了,嫂子端着酒酿汤圆道:“惠儿,快起来把这碗汤圆喝下去,这奶水很快就下来了!”

  惠儿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汤圆慢慢地吃着。“嫂子,我这肚子一下子就空了,真的好饿!我现在想吃头猪。”

  嫂子笑道:“想吃是好事,一会儿就让王大力去称猪肉,可以做肉圆子汤吃。”

  “我跟你说,你这孩子可金贵了,听妈说,你生孩子那会儿,她梦见一个大将军进了咱家。这不,你儿子的名字就叫将军呢!”

  惠儿皱眉道:“哎呀,名字取这么大,不好养活吧?”

  “呸呸呸,破嘴说的破嘴话,大名叫将军,小名取个贱名就是。阿猫阿狗随你叫!”嫂子说道。

  惠儿道:“我刚才看了那么一眼,白白的,就叫白蛋吧!”

  嫂子说:“行,这白蛋呀见风长,一长就长成个大小伙子,每天孝敬你!”

  惠儿笑道:“借嫂子吉言,将来一并孝顺你这个大妈妈!”

  两人嘻嘻呵呵笑了起来。嫂子道:“你这刚生产,身子虚,吃了汤圆还多睡睡,这晚上孩子要奶喝,你可就睡不好了!”

  嫂子接过空碗,回了厨房。惠儿吃了汤圆躺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个大胖小子就是下凡的天翼,所以那个大将军就是天翼。只是他这时已经消除了所有的记忆,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或许比寻常孩子要更聪慧一些。

  而刚才来看孩子的宝珠就是这一世轮回的邀月公主。很显然,他俩的第一次见面给宝珠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在宝珠的眼里,那个婴儿就是红不拉几的一个肉团,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邀月这一世投生在一个地主家,是地主家的小女儿。而天翼则投生在地主家的佃户家里,靠着父亲的吃苦耐劳,勉强一家人糊口。

  按说这两个人天差地别,完全没有可能成为一家子。可是月老的红线就栓在这两个人的脚上。有了这根红线,任你这两个人天南海北,贫富差距,年龄差别。只要有了这根红线,走来走去,这姻缘总是能成的。

  这宝珠娇生惯养,脾气十分不好。因为她脾气大,那些差不多的玩伴都躲着她,于是她经常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她就想起了这个新生的娃娃。

  没事的时候,就让春梅带自己去看娃娃。本来她的眼里这个娃娃就长得很丑,结果又取了一个白蛋的小名,蠢得要命。她就更嫌弃他了。

  可是随着娃娃一天天的长大,宝珠发现,她只要一去见那个娃娃,那个娃娃就长大嘴巴笑个不停,有的时候口水淋漓而下,吓得宝珠大叫大嚷,“救命呀!他怎么这么多口水呀?!”

  虽然这个小娃娃又拉屎又拉尿,没事还总是淌口水。可是宝珠在他这里却得到了全然的接纳,宝珠感到很开心。所以虽然天天说他脏,可是没事的时候还总是往他这儿跑。

  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宝珠四岁的时候,白蛋就开始能走路了。白蛋也怪,别人来哄他,怎么也不愿意笑。可是宝珠一来,张开嘴巴就往她怀里奔。可是宝珠也是个孩子,没有能力抱他,往往两人就倒在了一起。虽然宝珠嘴里嫌弃白蛋,可是看见白蛋奔向自己,也还是很开心的。

  在家里无法无天的宝珠,到了白蛋这里竟然有了几分姐姐样,不仅知道哄他开心,还会从家里偷拿零食给白蛋吃。

  后来家里终于知道她总往佃户家跑,父亲就皱眉道:“去穷鬼家干什么?!又破又烂的。”后来就吩咐春梅,不准再带宝珠去王大力家。

  春梅答应了,宝珠却不答应,在家里又哭又闹,竟然还绝食不吃饭。这下急的老爷跳脚,这才同意将白蛋带到家里来养,给宝珠做个伴。

  白蛋于是就成了宝珠的跟班儿,一起玩耍,一起读书。

  王大力家穷得叮当响,如今儿子能成为宝珠小姐的伴读,那是求之不得的。千恩万谢地将孩子送到了宝珠家。孩子的娘虽然有些不舍,可也知道孩子去了宝珠家那是享福的。只是央求王大力经常带自己去看看孩子,以解思念之苦。

  后来实在受不了见不到孩子,干脆去宝珠家卖身为奴,只为能在府里做事,不时可以看到儿子。

  惠儿这一去,就将婆母的照顾全丢给了大嫂,大嫂心里有怨气,不时说点怪话。

  惠儿也知道大嫂辛苦,就每月拿出点银钱,交给大嫂,让其买些好肉好菜孝敬婆母。大嫂便每月克扣一点银钱做自己的私房。惠儿知道也不点破,只求大嫂不要总说怪话,搞得家宅不宁。

  宝珠和白蛋愉快地结伴长大。开始宝珠比白蛋大三岁,好像差距很大。随着日月的流转,宝珠和白蛋一天天的长大,宝珠长在蜜罐里不谙世事,一副长不大的样子,白蛋却稳重守礼,显得成熟稳重。

  后来宝珠来了月信,宝珠娘觉得白蛋毕竟是个男孩儿,虽然还是孩子,可是宝珠已经大了,于是就让白蛋回家。

  白蛋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小包袱就回了家。

  宝珠听说后,竟然跑到白蛋家待着不走。气得地主老爷要带人把宝珠绑回来。可是宝珠的娘给拦住了,“老爷,如今宝珠也大了,您要是将她绑了回来,这名声也就坏了。不如答应她的要求,哄她回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宝珠的爹听了,觉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让春梅去接宝珠,让春梅酌情答应宝珠的要求。

  宝珠能有什么要求?无非就是让白蛋还在自己家伴读。既然不能做自己的伴读,就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也是好的。

  春梅想,只要不天天跟着小姐,其实也没什么。于是就带着宝珠和白蛋一起回了府。

  白蛋感激不已,要知道他是最喜读书的,让他回家,他倒不留念府里的富贵,主要是不能读书,十分难熬!

  白蛋托着宝珠的福,跟着少爷们一起读书,给少爷们拿书磨墨,给少爷们跑腿捶背。有时候也当个猴儿,逗少爷们开心。

  开始少爷们把他当猴儿耍,他还很不开心,感到自尊心被践踏。可是他越是不开心,少爷们笑得越开心。

  他事后躲在花园里难过,被过来逛园子的宝珠看见。宝珠听见事情的经过,说道:“你等着,我去替你出气!”

  宝珠就闯到哥哥们的学堂里,拿起哥哥的书全给撕了。哥哥们气急,大声嚷嚷道:“宝珠你疯啦?!”

  宝珠道:“白蛋以前是我的跟班儿,不许你们欺负他!再有下次,我就不是撕书了,非撕烂你们的嘴儿!”

  宝珠的上面有四个哥哥,只有她一个女儿,并且她娘在生她的时候,梦见过仙女下凡。于是她娘就认定宝珠是仙女投胎。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着。千般疼爱,万般呵护。

  全家都宠着宝珠,就把宝珠养成了唯我独尊的脾气。对她的这些哥哥也全无敬意。她的哥哥们脾气品行都差,也没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曾经有个小哥,被宝珠欺负得不行,怒火中烧就打了宝珠一顿。结果被父亲吊在房梁上抽了一百鞭。于是所有的哥哥都明白,家里的混世魔王是小妹,没事千万要躲着走。

  如今宝珠明确指出她要罩着白蛋,其他哥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也就不拿白蛋当猴儿耍了。不仅不戏耍他了,就连拿包磨墨的事也都亲力亲为,不敢劳白蛋大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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