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双
鲜血……鲜血……在哪里……
模糊的光线下，一双青灰色的手臂忽然从腐烂发臭的尸骸中伸出，他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贪婪地看向远处人类居住的城市。
警报，警报，都城已陷入丧尸潮中，请所有居民锁闭门窗，不要轻易外出。
警报，警报，都城已陷入丧尸潮中……
伟大的神灵啊，快来救救我们吧……
神灵大人，你听不到我们的愿望吗，身边，已经没有活人了……
善善恶恶，因果轮回，世间所有的疾苦，归根结底都不过是贪婪的欲望，众生皆苦，我佛慈悲，这世间众人，都将由我来渡。
……
夜晚，两个小孩的身影出现在榻榻米上，矮一点的是妹妹，高一点的是哥哥。
他们是一对双生子，从小就是一对怪小孩。
他们时常会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并且从来不哭不闹不欢笑。
就像是生活在别人不懂的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有人说他们是天生的神灵。
丧尸病毒在倭国蔓延开后，他们的父母死在了一次搜查食物的过程中。
现在他们的食物又一次吃完了，于是男孩决定去寻找物资。
“妹妹，你怕吗？”
男孩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女孩只是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是怕？”
“怕是一种情绪，”男孩答道，“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情绪。”
“那我不怕，”女孩说道，“你要出去了吗？”
男孩点了点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外面有什么？”女孩问道。
男孩想了想答道：“是被欲望吞噬的人类。”
男孩这一走就一直没有回来，女孩跪坐在门边守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才站起身来。
她走到门边，抬手将房门推开。
那一刹那，她看到了这个布满创伤，黑白颠倒的世界。
她的哥哥跪在不远处，可是已经没有了声息。
远处传来丧尸的吼叫声，以及向她奔来的那种呼哧带喘的声音。
可是她并不在乎，她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了哥哥的头上。
“善善恶恶，因果轮回，既然神灵大人听不到人类的祈愿，那就由我，来斩断这场错误的因果吧。”
随着她话音的响起，丝丝缕缕银色雾气顺着她的手臂，从男孩头顶冒了出来，形成了一道虚影。
她的手像天空一摇，两串银铃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她看着远处丑恶的怪物，脸上是无悲无喜的淡然之情。
“善恶轮回，生死有命，请让这个世界恢复秩序吧。”
“叮铃。”
银铃声起，一道白色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着远处迅速扩散。
被气浪穿过的丧尸身形忽然僵住，随后慢慢没了力气，倒在地面上。
周围无数黑烟从丧尸身上溢出，向着女孩袭来。
可是还没等女孩儿有什么动作，那道虚影就渐渐在女孩身前变得凝实起来。
他是一个身穿传统武士服饰的男孩，他手里握着长刀，抬眼同样淡然地看向眼前的黑雾。
“斩。”
女孩轻声说道。
声音落下，男孩手中长刀一挥，瞬间将眼前的黑雾斩断。
可是黑雾并没有散去，而是向着远处的都城那飘散。
“哥哥，看来人间即将要有一场大战了。”
……
紧急，紧急！
新鬼王将于暗影出世。
请远航的阴阳师速回都城小川奈进行守护。
黑暗中，战鼓敲响黎明。
穿着狩服的阴阳师匆匆登上城楼。
乌帽下他们眉头紧皱，几个阴阳师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楼外，一只漂亮的蝴蝶从灯笼前飞过，它转着圈将金粉洒向周围形态各异的妖怪身上。
天的尽头出现了几个抗着纸旗的鬼影，他们忽而出现在道路左边，又转瞬到了道路右边。
镜头拉进，鬼怪的中央簇拥着一架黑木软轿，衣着破烂的小鬼在地上爬动，身上还驮着一根粗大的实木。
软轿顶上垂下了几缕红纱，随着小鬼的移动而微微摇晃着。
透过红纱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披着薄衫的男子。
他斜靠在软垫上，慵懒地端着酒杯，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打了个旋，又落回杯中。
他小小地酌了一口。
随后将酒杯朝前扔出，酒液未撒，就这样落到城楼的石台之上。
“世人皆知，都城的阴阳师本领高强，可惜我——本王不是多么的相信，不如今天我们就来见识一下，都城的阴阳师是不是真有传言中的本事。”
说罢，他站起身。
发乌的赤足踏到地面上，在他脚边扬起阵阵尘土。
他一甩袖子，神情轻蔑地朝着都城看去。
不，准确说来应该是朝着城楼上的阴阳师看去。
“怎么，连应战的人都没有，看来果然是浪得虚名。”
他扬起头，猖狂的笑声在小川奈上回荡，听到笑声的阴阳师无不露出气闷之情。
“谁说没有。”都城后方，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姑娘慢慢登上城楼。
她走来的过程中，身边冒出许多金色的光点，随后连成一片，从里面开出了朵朵荷花。
她缓缓抬起手，向着飘浮在半空的男子指去。
“何为死，何为生，世间生灵本就涂炭，为什么不就此罢休，这就是欲吗，深埋在人类心底的罪恶。”说话的同时，丝丝缕缕的雾气从她的胳膊里钻了出来，在她身边扭曲着形成一道虚影。
那是一个男孩的模样，他穿着和服，手里握着把长刀，和小女孩一样，眼神里也是透着股看破世俗的漠然。
女孩将胳膊收回，轻声对男孩命令道：“斩。”
听闻此话，男孩像是离弦的箭一般，转瞬出现在男人面前。
一刀下去，在他胸腹前划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男人朝后退了两步，左手捂住伤口。
“你是谁？”他红着眼问道。
“双，”女孩静静的看着他道，“事分对错，人分黑白，两者合为一起便为阴阳，既为双。”
“都城之地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还是请鬼王去别处歇息罢。”
“呵，”他轻声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吗。”
“不好。”有人惊声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女孩抬起头，朝着远处看去。
山峰上盘踞着硕大的乌云。
狰狞盘横的鬼气从那里蔓延开来。
所有触碰到这种雾气的人，全部变得眼神疯狂起来，他们张开嘴，毫无理智地攻击着周围的人。
“我给你们六天时间，六天后，雾都峰上见。”
鬼笛起鸣，小鬼驮着轿子向远处山峰那走去。
女孩额前细碎的刘海被风吹得微微起伏着。
她回过头。
阳光下显的她是如此神圣。
她轻起唇角。
“都城的阴阳师们，开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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