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亡国之子，言何图存
“没错！”
“带走，便是背信弃义？”
“难道不是？”
“敢问八王子，在定下盟约之后，我军是否有出兵相助？是否有借粮给你度冬？是否有让你一城？”
“有，但这并不代表这就不是背信弃义。”
“你承认就好，所以在没有带走你的子民之前，我军是讲信用了对吧？”
“是！”
“我想问八王子一个问题，假如你有位朋友，他犯事要被斩头了。在临死前跟你提出一个要求，想要吃一支千年人参。他跟你许诺，下辈子还你。你借还是不借？”
霍戾挑眉：“借又如何，不借又如何？”
“借就证明，八王子是个仁慈有情义之人。据我所知，你的子民是自愿跟我军走的。原因我就不重复了。
既是自愿何来带走一说？我军仁慈，不忍让他们饿死，所以分他们粮食，替他们安排好后路。
八王子身为他们的王，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们？毕竟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协议上有的我们做到了，没的也做到了。”
“说得如此好听，那就还我子民啊！既是求助，为何要把他们带走？把粮食留下便是。”
“那就说点不好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粮是陛下拨下来的军粮，那是我军将士的口粮，他们吃不完，不代表他们有权利处理军粮。
要留下给你们，那就上奏天听，等陛下批准才可以。敢问你的子民能等到来年夏天吗？不能！所以我军只能把自己吃的那份分一半给他们。他们想吃，就只能跟上。”
“你这是狡辩！”
“我是不是狡辩，八王子可查我大觐律法。我总不能临时改了国法再与你辩论吧？”
霍戾语塞，道：“你们自认为正人君子，慈悲为怀！就算不经贵国陛下同意，留一部分粮食下来，他也不会责怪。不过是你的推搪之言。”
“八王子，你确定你是蒙国王子吗？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因为陛下仁慈，手下的人就胡作非为，岂不是天下大乱？难怪你口出狂言，敢骂诸先圣！山中无虎，猴子当王。
建议你到乌江挥剑上青天，与诸圣贤谢罪！哦，我忘了，你连天都骂，恐怕上不了天堂！就不知道地府诸恶敢不敢收留阁下了，毕竟恶人也怕恶人磨啊！”
霍戾大怒，道：“不管你打天说到地，打地说到天。你们不还我子民，就是背信弃义。这是事实！”
苏子清微微一笑，道：“那就再说不借又如何？不借八王子便是位无情无义之人！我国好心扶持你上位，救济你的子民你硬要说是我国背信弃义？
若是要背信弃义，直接弃你的子民于不顾便是。你说你要把你的子民带走，我们有拦你吗？有说没让你带走吗？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无非就是知道，自己庇佑不了他们。
因为你无法给他们提供衣食。他们不想死不愿意走。然后你让我们拒绝给他们提供衣食，让他们无路可走，只能跟你回国，回国要面对什么？面对死亡……”
“你们不是正人君子吗？不是慈悲为怀吗？既是如此，为何不借我钱粮？我有了钱粮，我的子民自然不会饿死了。”
“一个被斩头的人，许诺下辈子还人参，你信吗？”
霍戾算明白了，他提出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在这里等他。“那你们就好事做到底，不要我们还不就得了。”
“我非常赞同好事做到底的，所以支持骁郡主把蒙民留下来，毕竟跟着一个不顾他们死活的狼王，等于把他们送上绝路。要慈悲，那也得对人，而不是对狼。”
“我有同意贵国宰相拿一半国土来交换人和粮的条件，这个条件也是他提出来的，我答应了他又反悔。这不是明摆着非要强抢我的子民吗？出尔反尔的小人。”
“这就简单了，我可以做主让你的蒙民做主留下吗？”
“自然不能，你无权这样做。”
“颜相亦是如此啊！他们是跟北军回来的，正确来说，是北军救回来的。所以让他们留还是去，得北军说了算。”
苏子清站起来，对着皇帝一拱手，又对着围观的诸人团团一拱手，朗声道：“说到这里，我就借这高台替北军将士和骁郡主说一翻公道话。”
他霍然转头指着霍戾，大声道：“此人乃蒙国八王子，而蒙国是我国世敌，年年来犯我边境，害我多少边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西部之耻犹在昨日。
为保我边境卫我国土的将士尸骨未寒，英灵未远！西战北征死了多少百姓多少将士！太尉率着北军与骁郡主冒死杀敌才换来今天的太平，而这太平才几天？你们就忘了！
你们任什么拿他们数万将士用命换来的太平去做赌注？你们有什么资格替北军将士下赌？你们对得起死去的北军将士吗？对得起数百年来无数枉死的军民吗？
霍戾骂你们是猪，骂你们蠢，骂得一点都没错！为了你们所谓的面子，你们拿保护你们的将士英魂来赌，你们是人吗？你们长脑子了吗？兵不厌诈，就算骗他又如何？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亡国之子，言何图存？是你们给的他机会来羞辱你们，是你们吃饱了撑的把自己的脸面扯下来扔到地上践踏的。有人逼着你们去跟丧家犬理论吗？
方才我听你们骂骁郡主不出来，对不起这个‘骁’字，她这个‘骁’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陛下！因为她的‘骁’代表的不仅是骁勇善战，还代表着智慧！”
苏子清说完对着苍天一拱手，道：“苏某言尽于此！你们非要不把自己当成人，和丧家犬理论，我也无何奈何！”说完甩袖离去。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亡国之子，言何图存？”台上霍戾脸白如纸！
台下万人尽皆脸露羞愧！
皇帝与百官颜面荡然无存！
一场闹剧至此结束，苏子清一翻痛斥，不但骂了纵容事情恶化的皇帝，也骂了迂腐，死守着所谓风度与颜面，争强好胜，无视北军牺牲的官民。但无人能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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