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而为人

被钟玄抽走帕子又散了头发，晏融大怒，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晏融的力气在女人里算是比较大的，能抡的动铁锤（虽然是小号），也能把膀大腰圆的吴媒婆揍趴下，但在钟玄这里还是不够看。

        她一脚踹完，钟玄纹丝未动，甚至还有心情欣赏一下裤子上留下的脚印。

        气氛开始尴尬，晏融假装忘掉了刚刚那一踹，伸手去拿钟玄手里的帕子。

        钟玄虚晃一下，回手就把帕子塞进了怀里，又伸手勾住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的私产。

        晏融极为不适，她本就是个慢热的人，钟玄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她恨不得变成仙人球，长出一身的刺来好把他扎走。

        没好气的扯回自己的头发，钟玄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很痛快地放了手，倒是她因为用力过猛扯疼了自己。

        忍住去揉痛处的冲动，晏融语气沉沉，“钟大人过来就是为了消遣我的吗？”

        钟玄不顾她的怒目，又撩了一把她的发尾，才心满意足地开口，“姑娘家别那么暴脾气，听说你拒绝我是因为喜欢陆其安，一时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看着钟玄满眼戏谑，晏融暗骂，陆其安这个大嘴巴，是专门来克她的吗？钟玄的神情明显是不信她钟情陆其安，她那做作浮夸的演技也就只能骗骗陆二那个傻蛋，还要被他的大嘴巴技能反噬，真是造了孽了！

        “有什么好看的，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别说我看上陆大人，我就是想嫁陆其金，那也与钟将军无关。”晏融背过身去理头发，不想看他。

        钟玄描画着她的背影，眼神灼热。

        “晏融，你想嫁陆其金还真不行，陆夫人已经做主要给他娶顾家旁支的庶女了，人家顾小姐比你年轻，比你有钱，家世还比你好。”

        钟玄这话说得十分气人，晏融更不想理他，哪知这男人胆大包天得寸进尺，伸手半搂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看，你连陆其金都没得嫁了，我哪样不比他好，听话，除了正妻的名份，别的我都能给你。”

        外衫不厚，男人偏热的体温透了过薄薄的衣料覆在晏融肩上，让她有种烧灼感，而他的话更让她觉得无力又悲哀。

        她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努力生活的人，有工作，有能力，有报负，然后才是一个女人，而这些人只看到了她的性别，她能够为人妻妾，这好像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打铁时的熊熊炉火，想到了实习的厂子里赤红的钢胚和滚滚流淌的铁水，想到了曾经比现在自由百倍的兔国，最后，她淡定的推开了钟玄的臂膀，转身面对着他，高昂着头，挺直着腰，坚定地望着他。

        “钟将军，我不愿意，请你自重。”晏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响，“我确实不喜欢陆大人，但是我喜欢谁，我的年龄财产家世如何，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好与坏都与人无干。”

        钟玄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女人心气还挺高，倒是他小看了她，只别是欲擒故纵就好。

        他暂时还不想强娶豪夺，显然晏融也不是能乖乖就范的主，不如先放她一马，反正日子还长，她总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钟玄上马离开，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晏融长吁一口气，真是操蛋的世道！

        隔两日柳南来了铺子，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对着晏融欲言又止。

        晏融被柳南的纠结劲逗笑了，直接问她，“是不是打听到了想让我做妾的人是钟玄？”

        柳南一惊，“你知道了？”

        “是啊，他都找上门来了我哪能不知道呢。”

        “我原想着帮你找户殷实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柳南语气甚是低落。

        “柳姐姐，你倒不觉得给钟玄做妾是我的造化？”

        “傻姑娘，我从七八岁起就在顾府做小丫头，”柳南握住她的手，“这高门大户里边做妾的，哪个不是跪一辈子，以你这脾气，我怕没两年，你就能憋屈死。”

        晏融有些感动，柳南还是懂她的，她拍了拍柳南的手，“放心吧，柳姐姐，我已经当面拒绝过钟玄了，以后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半是安慰柳南半是安慰自己，晏融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多想，点起炉火，开始敲敲打打，正错过了她转身后柳南忧伤的眼神。

        又过月余，时至孟夏，陆家办喜事，正是陆其金娶顾小姐。迎亲的队伍从陆家行至顾家，正好经过永安街。

        在店里就能听到吹吹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很是喜庆，永安街上的店铺里，人们都涌出去看热闹。

        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近，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正是陆其金，一身大红色的锦袍，衬得他神彩飞扬，与当日公堂对簿之时判若两人。

        “看着还挺像人样，可能就是热。”晏融一捂嘴，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顺嘴秃噜出来了。

        “不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热点也值。”声音又响起，晏融回头，原来刚那句也不是她讲的，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小公子，倒是句句都合了她的想法。

        这位公子看上去才及弱冠，衣着讲究，不似寻常人家出身，举着个扇子摇两下就吐槽一句。

        从队首的陆其金到队尾撒喜钱的小厮，谁也没逃过他那张欠嘴，包括队伍里帮着迎亲的陆其安，也被他点评了一句“但见马上风流貌，陆郎脚臭无人知。”

        听他讲得有趣，晏融没憋住，笑出声来，被他查觉，摇着扇子睨她，“这位姑娘，听在下点评可是要钱的。”

        晏融心情不错，一指后面铺子，“要钱没有，那铺子是我开的，公子一会去看看，若有喜欢的，我送公子一件。”

        这公子颇为意动，身边的小厮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少爷啊，那是个铁匠铺，能有啥好东西给你挑？还是少说点得罪人的话为好。”

        公子愤愤然扯回袖子，“胡说！我说实话而已，哪得罪人了？再说了，就算再没什么好东西，我拿个镰刀头，那也是本少爷凭口才赚来的！”

        【作者题外话】：烦死了，房间里有个蚊子，就是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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