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神明已死
神道十二宫，第五宫。
散落石块的废墟上，两道身影正激烈的交战着，碰撞在一起的铿锵刀声如同滂沱雨点，嘈杂且密集的响起。
每一次碰撞，随之迸发的刀气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十数米长、数米深的恐怖裂痕，原本的神宫因为无法承受这种战斗的余波，早早坍塌碎成了一地狼藉。
这样的场景，很难让人相信正在这里交战的是两名美丽的少女，倒不如说，更像是白垩纪的霸主霸王龙在和它的天敌棘背龙在进行生死搏杀一样！
此刻，面对复制体那凌厉的攻势，音无澈雪冷静的防守着，不共戴天在她手中形成了一片漆黑的扇形领域，对方侵入到其中的每一记斩击都仿佛泥牛入海，轻易的被其化解。
而复制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一瞬，她手中的太刀一顿，硬生生改变了招式，直奔音无澈雪防守中最为薄弱的点而去，速度快出了残影，眨眼间便刺出了数下。
咔嚓！
下一秒，不共戴天的防守领域不出意料的被攻破，音无澈雪也被对方这一刀击退，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撞碎了身后神宫残存的半堵墙壁。
没能平复一下紊乱的气息，便立刻向一旁跃起，避开了复制体紧随其后的追击。
不过一击不成之后，复制体并没有急着继续追击，而是侧过身，提刀冷冷的望着身后的音无澈雪，脖颈上系着的白色缎带内再次传来了武田光的感叹声。
“看来，是我有些低估了祸津众的技术力了啊。”
“我本以为，这具复制体能将你拖住便已经是极限，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她真的能解决掉你也说不定。”
“果然，在面对这种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的对手时，就连音无你也觉得一筹莫展吧？”
此刻，即便面对这样的情景，音无澈雪的反应却依旧平静，淡淡的开口道。
“一筹莫展吗？”
“我倒觉得，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最起码，我还有着能够分出胜负的手段。”
说话的同时，她缓缓将手中的不共戴天举过头顶，十根手指先后紧紧攥住了刀柄。
与此同时，庞大的灵力开始聚集在她身边，随之一同出现的威压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道暗色风旋，以她为中心，声势愈演愈烈。
风旋激荡间，不共戴天之上已经汇聚了音无澈雪大半的灵力，漆黑的波动形成了一层细密的电弧，在刀刃之上激烈的跳动闪烁着。
此刻，音无澈雪的视线锁定了面前的复制体，随即屏息凝神，一个字接一个字的缓缓吐字道。
“天，喰......”
看到这一幕，武田光的声音不禁有些惊讶。
“哦？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决胜负吗？还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不过，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所掌握的一切技能，这具复制体也都统统掌握着啊。”
在他说话的同时，复制体也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太刀。
灵力汇聚的同时，口中缓缓吐字道。
“天，喰.....”
下一秒，两女几乎同时喝出了剩余的招式名。
“之一刀！”
随着她们的声音，两道斩击双双脱离了刀刃，巨大的漆黑光波淹没了山峰，化作两条巨龙怒吼着咆哮着向前迎击而去。
下一瞬，光波在二人之间轰然对撞，不过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方将另一方击垮的场景，而是在中间形成了一道明显的界限，激烈的僵持在了那里。
见状，音无澈雪与复制体一咬牙，随即不约而同的加大了灵力的输入，使原本就浩大的声势顿时再次扩大了几分，碰撞在一起的能量形成圆球，将脚下的山峰硬生生压迫的凹陷了下去。
不过，虽然场面激烈，观战的武田光却没有过多担心。
因为按照祸津众所承诺的，这具复制体与音无澈雪之间没有丝毫差距，与本人的实力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她们施展出的天喰之一刀威力也完全相同。
所以这一次对波的结果，必定会是以平局收场——
然而下一秒，令复制体与武田光都为之一愣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原本僵持在中间的漆黑光波，忽然一点点，一点点的开始向着复制体这边移动了起来。
见状，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复制体眼神不禁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蹙了蹙眉头，不信邪的继续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企图扳回劣势。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徒劳。
哪怕复制体使出了浑身解数，光波移动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相反的，甚至反而变得越来越快，转眼间就逼迫到了复制体面前。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代表着毁灭与死亡的漆黑波动，此刻，复制体手臂都出现了明显的颤抖，俏脸上首次出现了惊恐不已的表情。
下一瞬，她整个人便彻底淹没其中。
轰！！！
霎时间，山峦崩塌，大地颤抖，强大的漆黑波动向上冲天而起，如同奈落地狱中伸出的鬼手一般，将天空中密布的阴暗云层撕的粉碎，露出了其后广袤无垠的夜空。
待一切平静之后，音无澈雪才放下了手中的不共戴天。
脚下一动，向着一处依旧有着些许残留灵力的地方赶去。
......
在天喰之一刀所造成的深不见底的沟壑中，一枚已经破损了大半的小型水晶正躺在地面上，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
这是那具复制体的核心，之前一直成隐藏在其脖颈上所系的白色缎带下。
在承受了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刀之后，复制体的外形已经彻底损毁，核心不得已才暴露了出来。
此刻，音无澈雪落在了核心的边上，随即向它走了过去。
在看到音无澈雪的身影时，核心中断断续续的响起了武田光的声音。
“音...无，为什么？”
“为什么，赢的会是你？”
音无澈雪忽然端起手臂，轻描淡写道。
“这还用问吗，对波的时候要站在右边，这可是战斗的基本常识啊。”
“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击飞？除了占据有利位置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了吧？”
听到这话，武田光不禁沉默了几秒。
“没想到，你连开玩笑都学会了，这也是他带给你的改变吗？”
音无澈雪放下了手，点了点头。
“嗯，简单的代入了一下，是他的话，恐怕真的会说出来这种惹人生气的话。”
“不过，我刚才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从我刚才的位置来看，在我身后恰好是伊势神宫的方向，我很清楚，以天喰之一刀的威力，可以轻易将其摧毁。”
“换言之，如果我没能接下刚刚那一招的话，伊势神宫就会被天喰之一刀从世界上抹去。”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道。
“我想当初，你在设置这具复制体的时候，为她设定的敌人应该是一切与伊势神宫为敌的人。”
“而一旦打倒我，她就会成为毁灭伊势神宫的元凶，也就是说，她自己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之后便因此而陷入混乱之中，导致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所以才会被我轻松击败。”
“原来是这样吗？”
听到这，武田光这才恍然大悟，有些无奈的感慨道。
“还是老样子那么敏锐啊，音无。”
“不过刚刚那些话，都是你站在夜神空的角度分析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更想听一听你本人的回答。”
“我的回答吗？”
音无澈雪想了想，淡定的开口道。
“那我会告诉你，赢的一定会是我。”
没等武田光再询问，下一瞬，她挥动不共戴天，一刀将面前的水晶斩断。
注视着地上的碎片中倒影出的无数张模糊俏脸，轻声道。
“因为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强啊。”
......
伊势神宫。
看着周围相继熄灭的火把，夜神空不禁挑了挑眉，询问道。
“武田宫司，看来局势已经发生变化了吧？”
“是啊。”
此刻，武田光背过手，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这场赌局是我输了，满盘皆输。”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对此，夜神空也没有客气，直截了当道。
“告诉我你的目的。”
“目的啊......”
听到这话，武田光目光中多了几分惆怅，没有回答夜神空的问题，而是走到窗边，反问道。
“夜神空，你知道神明和人类之间的不同点在哪里吗？”
不待夜神空回答，他便再度开口。
“是生命的层次。”
“神明会将力量分给人类，教导人类何为美德，帮助人类开拓眼界、驱除灾祸，这一切的原因，只因为他们位于更高的生命层次之上，是要比我们人类更接近纯粹无暇的存在，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从人类角度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善意举动。”
他声音停顿了几秒，再一次问道。
“那么夜神空，你知道神明和人类的共同点在哪里吗？”
听到这话，夜神空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没有开口，而是看向着武田光。
武田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寂寥的夜空，目光中有着难以掩藏的悲恸之色，哀叹道。
“是啊，就算是层次不同，但生命终究是生命。”
“所以神明，也会迎来死亡。”
“而且和我们人类一样，在死后他们的魂魄也会一直无意识的彼岸之中飘荡，直到彻底消散，或者迎来下一次的转生为止。”
下一瞬，他语调一转，声音中重新注入了名为信仰的力量，激昂道。
“不过，安倍最新的研究证明，比起我们这些脆弱的人类而言，那些强大的生物死后，魂魄在彼岸中能坚持的时间要更长。”
“就像是那只八岐大蛇，竟然在彼岸中坚持过数千年的时光都未消散，甚至还吸收了彼岸的力量，自身产生了进化。”
“也就是说，对于神明而言，只要能找到方法的话，就可以赶在其魂魄消散前，将其再一次的带回到这个世界。”
听到这，夜神空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惊讶，忍不住道。
“也就是说......”
“没错，正如你脑海中现在所想的那样。”
武田光点了点头，肯定道。
“今夜，我要复活一位神明。”
霎时间，神社中变得一片寂静。
望着身影逐渐隐藏在黑暗中的武田光，夜神空徐徐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惊随着肺部排空，随即问道。
“那么武田宫司，是打算复活哪位神明？”
“放心吧，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祸津神。”武田光笑了笑。
他稍微停顿了几秒，又问道。
“从你刚刚的话来看，夜神空，你应该已经见过主祭神了吧？”
“天照大御神吗？没错，我最近才刚刚见过她。”夜神空道。
听到这话，武田光的表情不禁有些感慨，唏嘘道。
“那还真是好运气啊，毕竟就连我这个神官都没能亲眼见过主祭神一面。”
“我想，主祭神她一定是一位美丽高贵，举止优雅的女神吧？”
对此，夜神空略微沉默了一下，随即对其中的一部分做出了肯定，点了点头道。
“嗯，的确很美丽没错。”
“是吗，如果这样的话，你或许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武田光笑道。
“因为今夜我要复活的，便是她的血亲，一位和她一样高贵优雅，甚至还要凌驾于其上的女神。”
说话的同时，武田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痴迷与向往，郑重道。
“其之名号为......”
“月夜见尊神，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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