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多谢你了
杜清歌看着不免伤感，忍不住红了眼圈，又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她现在已经不是王家人了，没有任何立场去哭……
那白管家老泪纵横，一面擦眼泪，一面道，“老太太昨儿都昏死过去两次了，亏得救了回来，如今依旧昏迷着，还没醒过来……”
“祖母她老人家……昏迷了？”王琰身子颤了一下，差点栽倒。
杜清歌也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老太太年事已高了，如果扛不住，恐怕就真的扛不住了……
“先在夫人她们都在老太太的屋里守着呢……”白管家擦着眼泪，“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莫说是老太太了，就是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扛不住，夫人如今也是强撑着，不敢倒下，她若是倒下了，谁来主持这个家？这个家……就要散了……”
“祖母……”王琰一张脸煞白，急匆匆往王太夫人的屋里去。
许姨娘赶紧捏紧了杜清歌的手，也跟了过去，低低道，“哎，太惨了，瞧见没，这就是朝廷，瞬息万变，一个弄不好，就是这样的下场……”
杜清歌没说话，只是跟着王琰往前去。
季玉恒一直默默跟着她。
众人进了老太太的屋里，那王夫人一看到王琰，双眸里顿时汩汩冒出眼泪，痛哭着一把抱住了王琰，“我的儿啊，你怎么回来了？你父亲他……你祖母她……”
王夫人哭的几乎肝肠寸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人生的大起大落，陡然间就向王家袭来，不管内心多强大的人，都承受不住的。
王琰也忍不住落泪，“儿子不孝，是儿子不孝，没能替您分忧解难……”
这一刻，王琰的内心翻江倒海，这些年他在大理寺当差，一心一意都是办案，从无旁的杂念，对朝廷党争也从来不参与，如今他才知道，即便他不参与，也照样会被卷进来，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当家里人被卷进来的时候，他很无力……
杜清歌站在王琰身后，看着前世的母亲哭成了泪人，心中仿佛被刀子狠狠割开，疼的钻心，她真恨不得把季玉彦碎尸万段……
手指捏了又捏，目光又落到躺在床上的王太夫人身上，光影之下，王太夫人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紧紧闭着眼睛，只不过一天而已，却像是过了十年一般，老的让人心疼。
这一群人里，秦姨娘还算能撑得住事情的人，毕竟相对来说年轻些，虽然也憔悴了不少，但还能撑住。
也许是一夜未睡，眼睛肿的厉害，也未曾化妆，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衫，秦姨娘认得季玉恒，立刻上前福了福，道，“五殿下也来了，这次……我家老爷的案子就得多靠着五殿下了……”
言毕，秦姨娘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季玉恒赶紧把秦姨娘拉了起来，“您不必如此……”
“我家老爷是绝对不会刺杀太子的……”秦姨娘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季玉恒，很肯定地和季玉恒说，“这事情，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家老爷，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一定是被陷害的，我家老爷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从不肯做对不起朝廷的事情，又怎会去刺杀太子？”
“是啊，殿下，这事情肯定不是我家老爷做的……”王夫人也哭着跪在了地上，求着季玉恒，“我们已经听说了，这次的案子是您和大理寺主审，还请您一定要车查清楚，还我们老爷一个清白……”
“您先起来……”季玉恒挠头，眼风看了看杜清歌。
王夫人可是他将来的老丈母娘，怎么能让她跪着呢，赶紧亲自将王夫人搀扶起来，再三保证道，“您放心，我这个人虽然说确实闲云野鹤惯了，但是非对错我能分清楚，若王太傅果真一点罪都没有，那我肯定会查清楚的，一定不会冤枉他，也?不会冤枉你们王家……”
王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擦着眼泪道，“那就好，那就好……”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乞求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时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杜清歌和许姨娘也来了这件事情。
直到秦姨娘五岁的女儿王婉思怯生生的拉住了杜清歌的衣角，说了一句，“娘，这个姐姐可真好看……”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到了杜清歌的身上。
“杜三小姐……”秦姨娘娘顿时缩了缩眸子，很是诧异，“你怎么也来了？”
“这位是？”
秦姨娘并不认得许姨娘，毕竟许姨娘只是姨娘，平常也不怎么抛头露面，虽然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杜怀远有一房十分宠爱的妾室，但许都人其实都没见过许姨娘。
许姨娘立刻上前道，“我是清歌的娘……”
“娘”？
秦姨娘立刻反应过来了，“许姨娘？”
因为许姨娘说的是“娘”而不是“母亲”。
那肯定就是许姨娘。
许姨娘立刻微微一笑道，“是，我是带着大夫来给老太太瞧病的……”
许姨娘第一次以杜怀远宠妾的身份出门，也不敢给杜怀远丢人，拉着杜清歌上前给王夫人行了礼，道，“我家老爷说，这种时候就怕老太夫人一着急病了，你们又不方便请大夫，才命了我和三丫头带了大夫来给老太太瞧病……”
“杜将军？”
王夫人立刻握住了许姨娘的手，就算之前因为选妃的事情，两家闹腾的不愉快，可是这种时候，杜怀远让妾室和女儿来给王家送大夫，无异于雪中送炭。
从昨儿开始，她们王家就没有任何人来过了，今儿季玉恒和许姨娘齐齐来了一趟，王夫人顿时觉得心宽了许多。
“夫人，先让大夫给老太太瞧病吧……”杜清歌提醒了一句。
王夫人赶紧道，“好好好，昨儿母亲就昏迷了，一直没醒来……”
王夫人又红了眼圈。
杜清歌赶忙拉住了王夫人的手，安慰了一句，“你先别急，这赵大夫医术很好，让他先给老太瞧瞧，肯定会没事的……”
“哎……多谢你们了……”王夫人心里头百感交集。
许姨娘也道，“这种事情谁也不想遇到，可是遇到了也没法子，如今夫人还是宽心吧，这案子还没查清楚呢，总是有希望的……”
“多谢你了……”王夫人拉住了许姨娘的手，轻轻拍了拍，“也就是你们来了一趟……”
其中的心酸只有王夫人自己知道了，昨儿个出事以后，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晦气。
“没事的，放宽心吧……”许姨娘回身对赵大夫道，“赵大夫，仔仔细细给老太太瞧一瞧，用什么药你告诉我，用最好的药……”
赵大夫坐下来给老太太看病。
季玉恒赶紧提醒王琰，“你快去收拾用的东西，查案子要紧，咱们还要去大理寺，不能让阜平赶在咱们前头……”
王琰不敢耽误，赶紧跟王夫人道，“母亲，我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拿两件衣物，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法回家，这个家可就靠您了……”
王夫人也是知道轻重的人，知道儿子要去办案，立刻郑重叮嘱道，“这案凶险，你要小心些，你父亲他……”
王夫人眼睛里又满是泪水，很后悔没让王琰成家，也没留个子嗣，“早知道有这样一天，我就早该给你说一门亲事的……”
提起这个，王夫人突然把目光落向了杜清歌，只见杜清歌正站在床边上，很认真的看着赵大夫给老太太瞧病呢，第一次见杜清歌的时候，她就有些亲切感，只是那时候她怕杜清歌会嫁给太子，所以对她不友好，今儿看来，那孩子还真不错。
如果这次王家能逃过一劫的话，倒是可以和杜家做个亲事……
王夫人心里有了打算，轻轻拍着王琰的肩膀，“你给我好好的啊，你父亲已经这样了，你可不能有事情，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事了，你让娘可怎么活着？”
王琰真要是出事了，王夫人真活不下去。
“我知道，您放心吧……”王琰低声道，“五殿下这次会帮我们的，你放心，还有八王爷……”
“那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等祖母醒来，您告诉她，父亲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王家也一定能熬过去，让她莫要忧愁，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王琰目光看向床榻上的祖母，很是放心不下。
可时间等不了他了，赶紧道，“我先不说了，先去收拾东西了，待会我就先走了，您保重……”
“去吧去吧……”王夫人心有不舍，可大事情耽误不得，赶紧放了王琰去收拾东西，转头又拉了季玉恒，红着眼睛道，“五殿下，这次就靠你了，万一……”
她唇瓣动了动，眉心拧在一起，似是在下重大决定一般，低低道，“万一这案子查不清楚了，我家老爷遭遇不测的话，那……还请殿下您帮我儿一把，他还年轻，不能白白丢了一条命，哪怕隐姓埋名，哪怕藏匿于深山老林也好，我……我只希望他能活着，苟延残喘也好，只要他活着就好，还请殿下答应成全……”
王夫人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案子牵扯到太子，很不好查，万一最后没法查清楚，那就求季玉恒保全了王琰，隐姓埋名也好，浪迹天涯也罢，活着，王家还能留个血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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