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病入膏肓
“坐吧，我倒是很好。”杜太后笑了笑，钱嬷嬷顺势上了热茶，太后瞧了瞧八王爷，“你倒是又见瘦了，哎，你呀，自小吃东西就挑剔，你母妃在的时候，为了你吃饭这件事情，可是没少跟我说你。”
八王爷与杜太后之间倒是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他这些年安分守己过日子，也是因为顾及太后颜面，毕竟太后待他不薄，儿时他犯了错，太后也会护着他。
人啊，总是会讲几分良心的。
八王爷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母后您还记得从前的事啊？”
“怎会不记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鸽子蛋，你说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你偏偏就喜欢吃，你父皇养了几只信鸽，宝贝的很，有一回生了蛋，就被你给偷吃了。”太后抿嘴笑着，“你父皇知道了可气坏了，非要责罚你一顿，你跑来求我，还是我替你求的情……”
“是，是，是，这事情我记得。”提起过去，八王爷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人啊，总是对过去的事情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转眼你都这个岁数了。”太后不免伤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叹一句，“我也老了，活不了几年了……”
八王爷立刻道，“母后不老，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我倒是没想过，人啊，总逃不过一死的，我只是……”太后越说越伤感，连连叹气道，“只是想多看看下一辈，看看这江山社稷一日比一日繁华，老百姓过上安定日子，我也就能安心闭眼了。”
八王爷闻言不免也有些伤感，生老病死都是有定数的，谁都逃不过，“如今也是国泰民安。”
“这也靠你们叔叔们全力辅佐才有的今时今日。”杜太后端着茶盏轻轻啜饮了一口，看着八王爷道，“听说今儿早朝你们联名上书要见皇上？”
八王爷知道太后肯定是为了这事才叫他过来的，点点头，“是，皇上已经许久没有露面了，朝臣们不免担心。”
“担心什么？”杜太后笑了一声，“李太医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皇上的病情了吗？而且，有本太后坐镇，你们怕什么？难不成，怕有人谋害皇上不成？”
这话说着像是玩笑话，实则就是责问。
八王爷立马起身跪在地上，“母后，儿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皇上久不露面，确实人心惶惶。”
“你且起来说话。”太后笑着扬手，“你呀，就是太谨慎了，我自然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你与你二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间，你二哥和你最好，他如今病了，你也一直尽心竭力操练兵马，戍守边疆，尽心竭力辅佐彦儿处理朝政，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感谢你。”
语气一顿，又一声长叹道，“你皇兄如今确实病的厉害。”
“母后。”八王爷道，“皇兄已经有段日子不出来说话了，我也很是担心，他可是国本，若他有事，朝廷只怕会乱。”
“乱倒是不至于。”太后道，“不是还有彦儿吗？彦儿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而且还有你们这些叔叔辅佐，乱倒是不至于的……”
“但朝臣们确实想知道皇上病到了什么程度，若是……”八王爷抿了抿嘴唇，沉声道，“若是真的病入膏肓，太医束手无策，那是不是该早早的立下诏书？毕竟太子只是太子，咱们祖上……”
八王爷欲言又止，他们祖上灭太子自己登基的又不是没有，而且，他今日的任务就是见一见皇上，他必须得知道皇上的情况到了什么地步，才好安排下一步的动作……
“我知道你的顾虑……”太后脸上露了几分尴尬，祖上那些烂事她也不想再提及了，毕竟杀了太子取而代之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在一个朝代，历朝历代可能都有。
“所以，儿臣斗胆，想请母后您应允，让我去看看皇兄吧，若他情况实在糟糕，我看看是不是能找一些民间医术精湛的郎中来给皇兄瞧一瞧。”又说了一句，“皇兄毕竟还春秋正盛呢……”
其实太后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好起来呢？只是宫中太医有名望的那些，基本都看了一遍，都说束手无策……
她也是怕引起宫中混乱，才一直隐瞒着皇上的情况。
听八王爷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动心了。
“我也确实担心你皇兄……”
“那就让儿臣去看一看他吧。”八王爷当即保证道，“皇兄的情况，儿臣对外一定不会乱说，儿臣知道轻重……”
“这样啊……”
太后一手叩击着紫檀桌面，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道，“那好吧，就让你见一见，我也多日没见他了，每次见了总是担忧伤神，今儿我陪着你去见一见吧。”
若是一直拖着不让见，也确实拖不住，八王爷和别人不同，他性子直，容易一根筋，若是不让他见，万一他到时候硬闯，只会闹出来更大的事情。
“钱嬷嬷，你让彦儿进来吧……”
钱嬷嬷应声而去，片刻，季玉彦就进来了，他一直在门口候着。
太后指了指八王爷道，“彦儿，我已经答应你八皇叔了，让他陪着我去看看你父皇，你陪我们一起去吧……”
季玉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很恭敬的拱手道，“孙儿知道了。”
他怕八王爷看出些什么。
不过所有的事情他都做的很是隐秘，八王爷若是不仔细查，也未必能发现什么。
如此一想，季玉彦又觉得轻松些了。
一行人去了皇上修养的福安殿。
福安殿里一直燃着安神香，说是皇上这种病怕强光照射，于是窗户上都挂了一层薄薄的的纱，殿里光线显得不足，有些暗沉，八王爷进去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对这种香味实在受不住，甚至有点恶心的感觉。
“香是不是燃的有点多啊？”八王爷问身后的季玉彦，“病人闻了这种香味，会不会更受不住？”
“这是李太医让燃的。”季玉彦低低回话，“父皇前些日子头疼欲裂，根本无法入睡，自打燃了这些安息香，睡眠就比从前好了许多。”
既然是太医的意思，八王爷便也不说什么了。
进了寝殿，殿里四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着，为首的太监是皇上的贴身内侍白公公，白公公跟了皇上多年，皇上的喜好他都知道，因此皇上很看重他。
这次皇上病重，也是他日日守着皇上，倒是比后妃们还用心。
白公公见太后和八王爷都来了，眉峰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站在八王爷背后的季玉彦，立马上前请安道，“给太后请安，给八王爷请安，给太子爷请安。”
八王爷懒得看白公公，大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龙榻边上，一手轻轻撩起帘子，朝着床上看了一眼。
皇上就躺在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床榻上散发着一股一股的药味，可见这些日子没少用药。
再看看脸色，确实大不如从前，眼窝有些深陷，脸色发黄，尤其天庭的位置，像是笼罩了一层黑雾一般，确实看着病很重。
“皇上睡着了？”八王爷问了一句。
白公公立刻上前低声道，“才睡下没多久。”
“哦。”白王爷盯着皇上，伸手，轻轻替他盖了盖被子。
八王爷伸手的时候，季玉彦心都提起来了。
白公公冲着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动。
“皇兄……”
八王爷轻轻唤了一声，“皇兄，我是老八啊，我来看你了……”
床榻上人没动。
太后也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像是有一团黑云，重重往下压，每个人都盯着床榻上的人。
“怎么不应？”八王爷皱了眉毛，很显然，他起疑心了，问白公公，“皇上可曾醒来过？”
白公公立马回话道，“醒来过，早上用了半碗燕窝粥，睡前还吃了一块栗子糕……”
“是吗？”八王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白公公，“你确定皇兄醒来过？那他为何现在不醒来？本王已经叫了好几声了……”
白公公倒是不慌不忙，立刻道，“八王爷，您可能不知道皇上现在的情况，他现在这个病，夜里总是头疼欲裂，睡不好，为此李太医还召集了太医们出个方案，最后商量了一个方子，可这个方子服下后，就很容易睡的沉，您来之前，皇上才服了药，您叫不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是吗？”
八王爷可不信这些话，缩着眸子盯着白公公看了许久。
白公公一脸淡然，“八王爷这是怀疑奴才说的话？若是怀疑奴才，那奴才可以叫了李太医来，您可以问问李太医……”
“这倒不必。”八王爷想了想，又转身看了看榻上的皇上，一呼一吸，确实还活着，只是醒来没醒来过，他不好判断。
“我前几日来看他的时候，他倒是醒来了一次……”太后说了一句，她来的时候，确实有一次是醒着的，只是不说话，她只能干着急，却没办法。
听太后这么说，八王爷就没法再怀疑了，毕竟太后是皇上的亲娘，亲娘不可能害自己的儿子。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皇兄休养了。”八王爷伸手又替皇上盖了盖被子，最后不甘心的喊了一声，“皇兄，那臣弟走了……”
刚要转身，突然听到床榻上的人发出了一声，“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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