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去
学剑这件事,或许流云只是心血来潮,但森由也却上了心,第二天一大早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块木材坐在院子里拿着小刀给她削练习用木剑。
流云跑去大树下的秋千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起来。
“爸爸是什么时候开始练剑的?”
“我吗?”森由也笑笑,“也是五岁吧,在学会忍术之前,先学会了剑术。那个时候啊……”
但他却不继续说下去了,流云微微歪过脑袋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剑术也是父亲传授的,唉,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叹气。
“时间可以使人忘却痛苦,我们却不能把它当作一种武器来依赖,这个世界上你真正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只有坚韧的‘自我’啊。”他的眼不知透过她穿越了多少时间,遥望着怎样的过去。
流云仰着脑袋拉扯他的衣袖。
“流云还小呢,长大了就会懂的。”森由也揉揉小女儿的头发,“看,木剑削好了。”
她接过了这第一把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器,虽然只是柄木头做的剑,上面还刻着几朵小云,十分精致的模样:“爸爸忘记了什么?”
“没有。”他笑得爽朗,“因为有流云在,爸爸能想起来的都只有快乐的事了。”
流云笑嘻嘻的,也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大贡献似的。
森由也和森美崎又要一块儿出任务了。
“爸爸妈妈这一次回来,就教你忍术好吗?”
“真的吗?”
“当然。”森由也的大手在她发顶一阵爱的抚摸,“我们流云今年也要去忍者学校啦!”
流云的日常任务又多了一项——挥剑,其枯燥程度不亚于投苦无,但因为喜欢这把剑,她也就更喜欢挥剑的感觉,不觉得有多累了,再想到没过多久她也能学忍术——她一定会学得非常出色,把前不久嘲笑她的那几个小伙伴全都比下去!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
“笃笃笃。”
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这时候是谁会来呢?
流云正在洗碗,她跳下小板凳一溜烟儿跑去开门。
门外是个高大的男性忍者,神情冷峻,是她没见过的人,流云在陌生人和熟人面前向来是两幅面孔,很有礼貌地向他点头问好:“家父家母出门了,您有什么事吗?”
看她这样的反应,他却反而一言不发。
流云在这时候注意到了他手里握着父亲的长剑,剑柄镶着一颗翠绿的玉石,末端刻有抽象的云雀鸟的图案,这是他们家族的标志。
“啊,是爸爸的剑。”她仰头笑笑,“谢谢您送还,他已经回来了吗?”
本来就预料到这不会是个轻松差事,没想到面对小女孩的天真笑颜,他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样长久的沉默下,流云自己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怔怔地对上这个黑发忍者的眼,脑袋一片空白,有些不敢发问,最后嗓音涩涩的:“他们……在哪儿呢?”
对方叹了口气。
她的父母都在任务中牺牲了。
为了保护身体不被别的村子拿去做实验,父亲最后用火遁与敌人同归于尽,并为同伴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机密任务的内容是不会公布的,她连具体情况都无法了解,只有结果摆在面前。
于是剩给她的,只有这一柄长剑,还有木叶定期下发的一大笔抚恤金。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他们今年头一回一起出这么远的任务,结果就出事了。
才答应了要教她忍术的,才答应了要教她剑术的……
他们的根不在木叶,流云不知道要如何让父母安息,更何况他们连尸首都化为灰烬,给她剩下的只有父亲的长剑。
所以她只能简单把他们的衣物埋葬在一起了事。
旗木朔茂帮了很多忙,悼念会上有许多她不太熟悉的叔叔阿姨来了,少数人在旁边议论可怜的小女孩,大多数人都来安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时间可以使人忘却痛苦,我们却不能把它当作一种武器来依赖,可她又并不觉得自己足够坚韧强大,流云抿抿唇,没有回答。
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流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完了那一切的,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实感,总觉得父母会在某一天就如往常般打开家门,笑着对她说“我们回来啦”“小流云在家有没有乖乖的”之类的。
仿佛昨天还在说笑的人,怎么会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总之就是,没法面对现实啊。
她睁眼时天色还很灰暗,流云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整理被褥,然后闹钟叮铃铃响个不停,六点了。
洗漱过后去父母的房间静坐一会儿,六点二十,照例出门晨跑。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一场暴雨,望了望天色,流云还是关上了家门。
走到宽敞些的路上,她小步跑起来。
运气不佳,路程过半,竟然真的开始飘起丝丝小雨来。
木叶的冬天不算严寒,但身上湿哒哒的被风一吹还是凉飕飕的。
她不大喜欢湿哒哒的感觉,但回头和继续跑并没有太大差别,于是还是继续跑下去,偶尔拐个弯走捷径。
“啊。”
所以走小路的下场是,心不在焉往前跑的同时,踩到了湿滑的泥土上的什么东西,然后滑倒了。
心情更差了,她坐在原地撩起裤管检查了一下,膝盖红了一片,好在没有破皮。
“没事吗?”
有个撑伞的女人在她身边停住了。
她刚刚抬头,还没答话,忽然被抱了起来。
是个盘发的女人,让她站好了,又给她理理衣服的皱褶。
“谢谢。”流云有些怔怔地开口。
小孩子的童音脆生生地说“阿里嘎多”,实在很能引发母性的光辉,女人笑得更加和蔼了。
两边的住户注意到了这里的小插曲,有人把头探出窗口查看情况:“摔倒了吗?小姑娘。”
“雨已经下起来了,快回家吧!”
“雨大了,来我家躲躲吗?”
她想答不用了,但女人的眼睛里散发着真诚的善意。
所以最后就糊里糊涂被她牵着手带回了家。
在陌生人家里呆着其实让她有些不自在,只是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打量屋内的陈设。
女人找出了一套小孩的旧衣服递给她:“换上干衣服吧,淋雨很容易感冒。”
“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流云连忙摆手,“可以借我一把伞吗?我回到家后就会送还的。”
结果她被一把抱住了,女人有些伤心的啜泣起来:“可怜的孩子。”
什么嘛……
流云苦着脸,埋首在女人柔软的胸脯里,闻到她衣服上干燥的香气。
被人可怜的感觉,很难说是温暖是感动还是尴尬和恼怒更多。
最终她借到了伞,不等雨停又自己跑回家去了。
流云这几天都过得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每天重复同样的生活,早起、修炼、做饭吃饭、看书、早早睡觉,一个人在家的生活非常孤单,但她又一点都不想出去找朋友们玩儿。
旗木朔茂来过两回,她很有待客之道,如往常般请他进门,给他泡茶,他们相对无言,然后他就走了。
但也没法总是自己闷在家里,冰箱空了,流云得出门买菜。
她打开门,正对上路过的卡卡西看过来的眼神,也正常,反正不管他去哪,往左或往右,二分之一的概率得从她家门口走的,他扭着头盯着她停下了脚步。
流云撇撇嘴,走出来又反手关了门。
“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恶作剧了,你不要老是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她淡淡地宣布。
卡卡西能说什么呢,虽然他并没有认为她是个爱恶作剧的皮孩子,但现在这个情景下也只好“哦”了一声,并且为了彰显自己并不小题大做,继续和她并肩行走。
他也确实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了,平常挺聒噪的一个人,今天讲了一句话就没声儿了,他们一路都不说话只走路,走过两个路口后分道扬镳,流云去买菜,卡卡西去饭馆吃饭——旗木朔茂又出任务去了。
但走到市场之前,流云的脚步又拐了弯,来到完全不是一个方向的慰灵碑前面。
她准确地找到父母的名字,他们是这块石碑上的最新住客。
小姑娘的情绪可能都写在脸上,反正她目前是这样的,流云嘴角的弧度已经非常向下。
石碑上刻个名字,死后荣光,一点都没意思。
有其他脚步声传来,流云不回头也可以感受到他们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如芒在背,她把背脊挺得很直,转身目不斜视就走了。
流云不喜欢慰灵碑,来这儿悼念亡友的忍者太多了,她不想和别人站在一块儿发散自己的悲伤,也不想被同情被议论。
午后。
还是在河边,她又看到卡卡西,刚走上前几步,对方立刻察觉到并且转过了身。
流云讪讪地停下脚步:“我刚要叫你。”
“哦。”
气死了,明明她真的没有想恶作剧啊。
一泄气,流云自己转身就走。
卡卡西摸摸鼻子,觉得莫名其妙,也慢悠悠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干嘛!”
“我只是回家。”
她一时语塞,转头气冲冲加快了步伐,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但是又拿他没有办法,怒火烧着烧着就过了头变成了悲伤,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步子也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在原地捂着脸不说话。
从指缝中看见卡卡西在她面前停下了,流云气急败坏,也不遮丑了:“不许看我!不许同情我!不许迁就我!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就可以欺负我了!”
可真的是这样的,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啊,没有能撒娇的对象了,也没有恶作剧之后撑腰的人了,旗木叔叔对她也很好,但他们毕竟不是亲人,流云在他身上得不到安全感。
流云常常说以后要成为强大的忍者,但那仅限于拿捏住了父母心思的一点小聪明,她本人对忍者这个职业并没那么喜欢,也不热衷于无聊的修炼,现在这条路上只剩她一个人了,更觉得艰苦。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太该哭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卡卡西觉得自己很倒霉,总是成为她情绪不好时发泄的对象,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难道他看上去这么不友好吗?他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很想说明明是你在欺负我,也忍住了,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非常嫌弃地递过去:“没人会欺负你的。别哭了。”
流云把沉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发泄一空,又深觉自己今天丢脸了,幸好四周没人看见,她一边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擦在了手帕上,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不许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卡卡西盯着自己的手帕,眉角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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