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多谢官爷相助。”听说站在眼前的人正是衙门的捕快,司玉连忙问道,“不知官爷能否告知在下,云二夫人她如今怎样了?”
看得出他的关心的确出于真心,许长恒问道:“阁下为何对二夫人的死如此关心?”
甚是娴熟地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要塞给她,司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恳求道:“麻烦官爷了。”
他虽出手大方,但她并未去接银子,反而又推给了他,道:“不必如此,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
许是第一次遇到不肯收银子的衙役,司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既不敢将银子收回去,又不敢再递给她,只能握在了手中,低眼苦涩一笑:“我知道,官爷定然以为,以我等人物,无论对谁都不会有什么真情实意,但说实话,云二夫人待我极好,我并非铁石心肠,素日里对她便颇为感激,如今她突然遭难,我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理。其实在陈捕快来找我的时候,我便想问个清楚了,但他走得太急,也未曾给我打听的机会,故而我才特意来了一趟衙门。”
他说得真情实意,似乎并不似是在撒谎,她便道:“其实二夫人的尸体刚被发现,衙门还未查到真凶,你来得早了些。更何况,若是真凶当真伏法,消息也会很快散开,你根本无需来打听。”
“我不是来打听凶手是谁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云二夫人究竟死在了何处。”司玉解释道,“依着我家乡的风俗,人若死于非命,魂魄便会被锁在其遇害之地,若无人在其倒下的地方拜祭,那人便永不能超生。是以,我想去她被杀的地方拜祭她,好助她能顺利投胎转世。”
虽然他的态度极为真诚,但她还是心存疑虑:“她是怎么死的,又死在了何地,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传言太多,真真假假,我实在无法辨别,”他无奈摇头,道,“更何况,具体的位置唯有替她收尸的人才最为清楚。”
此话倒也有道理,但她却还是不能告诉他:“案子还未查清楚,破庙是凶案现场,你也进不去的,等案子告破那日,你再来找我,我可以带你过去。”
听她答应,司玉很是意外,对她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官爷成全。”
“不过,我还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阁下,”她犹豫了一下后,道,“还望阁下如实回答。”
司玉毫不犹豫地道:“官爷请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她含蓄问道:“你与二夫人是何时相识的?”
他细细想了想,道:“大概在两年前,也是一个夏天。”
两年前,便是云向迎刚给秦英买了西平街的私宅后不久,时间的确能对得上。
她又问:“那她多久见你一次?”
“以往是五六日便有一次,但近半年少了许多回。”说到此处,他又懊恼道,“其实,就在昨日,我原本也是要去见她的,但不知为何,我还未动身,云家又送来消息,说我不必去了。这种事情之前从未发生过,若我当时警惕些,说不定还能做些什么。”
她不由来了精神:“二夫人昨日打算见你?”
他点头:“确是如此,送信的人说二夫人有事外出,让我不必去了。”
这么说来,秦英出门其实是临时做了决定,若是早有出门的打算,便不会让司玉去西平街了。可既然如此,之前风婉怎么没有提起过,是她觉得此事不值一提,还是一时忘了?或者,她不想让衙门的人知道此事?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可曾听她提起过与谁结过仇?”
司玉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话极少,我去的时候已是深夜,走时也是深夜,在那里也待不了多久,故而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谈心闲聊。”
她本也未曾打算从司玉那里探听什么有用的消息,正打算与他作别,却见有个女子带着一个人也朝衙门而来,而且还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
竟是云向迎安插在秦英身旁的丫鬟风婉。
司玉顺着她的目光也转身看了一眼,随即识趣地对她道:“既然官爷还有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以后还要劳烦官爷。”
她应了下来,看着他转身离去。
就在他就要从风婉的身边走过时,有微风一吹,不知怎地,风婉手中的帕子竟被吹跑了,恰好落在了他跟前不远处。
不妨帕子被刮跑,风婉神色一变,在他弯腰之前连忙自己走上前去将帕子捡了起来,并低着头朝她快步走了过去。
原本打算弯腰替她捡帕子的司玉只好又重新站起了身,瞧着她走后才转身离开。
也不知为何,有一瞬间,她竟毫无由来地觉得,风婉似是在故意避着司玉。
“官爷走后,我又想起一事,特意来告知官爷一声,也许有用。”寒暄过后,风婉对她道,“就在前日,有个醉酒的男子来家门口叫嚣,口口声声说来找二夫人来讨回公道,但当时他喝醉了,只一个劲儿地伸手要钱,守门的便将他直接给扔到大街上了,到现在也不知是谁。不过,巧的是,夫人正好要出门散散心,可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那人,便又觉得扫兴,就直接回去了。”
说着,她招呼站在不远处的守门人,对他道:“那人是你赶出去的,快将始末详细地讲给这位官爷听。”
那守门人认真道:“前日晚上,小人都已经锁了门,突然听见有人砸门,很不客气。那人一身的酒气,见着小人便嚷嚷着要找二夫人讨回什么公道,还开口就要两百两银子,这种泼皮无赖小人见得多了,不过是借着酒劲儿来发疯,所以便打算将他给直接丢到了大街上,可没想到夫人也出了门,那人见了便要扑到夫人身上,夫人无奈之下便又回去了。第二天小人去开门时,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许长恒微一沉吟,问他道:“你对那人可有什么印象?还记得他有什么好认的特征吗?”
守门人回道:“长相不算难看,但当时天色也黑了,他又醉醺醺的,小人并未看清楚。”
她道了谢:“我知道了,多谢两位亲自来一趟。”
言罢,她将目光投向风婉,正打算问她有关司玉方才所说的事,却听她已然主动开了口:“官爷,方才那位便是南风馆的司玉吧,我刚刚才想起来,昨日夫人原本也是要见他来着,可后来她又说要出门,便将此事给取消了。”
听她的意思,之前似是并无隐瞒之意,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余光扫到从衙门内走出一个人来,她对他们道:“若以后还能想起什么,或是又见到了那人,还请两位多加留心,最好立刻告知衙门。”
等他们走后,安川才朝她走了过来,问她:“是秦氏的人?”
她转过身,看见他也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浅蓝衣衫手持折扇,端地像极了名家贵族的公子哥儿,瞧得她一时间竟有些愣怔了。
意识到她盯着自己瞧,安川微一蹙眉:“怎么了?难道他们不是秦氏的人?”
她连忙摇头又点头,吞吞吐吐地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对她道:“走吧,上马。”
她连忙跑到不远处拴马的那棵大树前,将马解开后牵了过来,但他却并未上马,而是问她:“怎么只有一匹,我的呢?”
她有些疑惑:“这匹便是您的呀。”
他更不解:“那你的呢?”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只您一个人出门吗?”
“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安川甚是不悦地看着她:“那你以为,我为何要吩咐你换上便装呢?再说,我何时说过只要一匹马?”
似是突然才想起他之前的吩咐,的确让她换了便装,也没说只准备一匹马。
她觉得他问得甚有道理,不过,她当时以为让她换便装与备马是两回事,因为她从未想过他会带自己出门,还以为他对自己另有安排。
但如今仔细想想,他的确是要带换上便装的自己一同出门的意思。
她心虚地解释道:“属下还以为,您让我换便装,是另有吩咐。”
他没有再多说,伸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缰绳,往树荫下走去,对她道:“再去牵一匹马来。”
但她并没有动,对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安捕头,属下不会骑马。”
安川颇为惊讶地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解释道:“属下家贫,买不起马,属下只骑过牛。”
她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但结果他只是没有再让她去找另一匹马而已。
那一日,有很多在街上的南和县百姓都瞧见了,不知哪一家的一个贵公子策马向前,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小厮,拼了命地撒腿儿跟着跑。
两个人一匹马最终在一个打铁铺子停了下来,那时马蹄刚停,许长恒便累得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泡在了汗水里。
同样泡在汗水里的,还有安川要找的人,那个正在光着膀子在火炉旁打铁的张铁匠,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虽然大着肚子但还是一直拿着蒲扇为他扇风的妇人,应该便是他的娘子了。
将他们迎进了铺子后,张铁匠递给她一条擦脸的毛巾,也顾不得上面的污渍,她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去擦脸,却听安川道:“我的这个兄弟有些洁癖,不知嫂夫人能否找条干净些的?”
他是想刻意支开张铁匠的娘子,她心中明白,便也对那妇人道:“劳烦嫂夫人了。”
等那妇人走了,张铁匠才问安川道:“安兄弟这一次又是来打什么物件?”
她大概能猜到安川要来这里的目的,既然是打铁铺,那应该是来打听有关凶器的消息的,毕竟杀死秦英的是一把剪刀。
果然,安川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来,问张铁匠道:“张兄,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看认不认得?”
但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打开帕子后,里面竟然不是那个凶器剪刀,而是一支木簪子。
她还记得,这簪子就是秦英死时戴在头上的那一支。
张铁匠似是很有经验,并未直接将簪子拿起来端详,而是凑了过去,但只瞧了一眼后,他的脸色一变,便忍不住要伸手去拿。
不过,安川的动作更快些,在他的手碰到簪子前,便已经利落地将簪子连同帕子一道收了回去。
张铁匠忍不住问他道:“安兄弟,这簪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来找张兄时,我曾见嫂嫂的头上戴着一支木簪子,她当时还很高兴,说张兄你虽然是个铁匠,但也足以做木工的活,还说那是你第一次送她簪子,特意在上面嵌了一朵你亲手打的银花,她很是喜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安川问他道,“如今,嫂嫂也快临盆了吧?她知不知道她最喜欢的簪子已经被张兄你拿去送人了?”
张铁匠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脸上尽是羞愧,支支吾吾道:“安兄弟,这件事可不能让你嫂嫂知道,都是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而已……”
“嫂嫂当然不能知道,所以,我方才是特意将她支走的。不过,”他语气平静,问道,“张兄,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你究竟将簪子送给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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