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对你爱得深沉。
“卖报卖报！东方神药横空出世！被西方国争相抢夺……”
“卖报卖报！首部武侠电影《风起东方》西方获奖，华夏功夫震惊世界……”
报童在大街上挥舞着报纸奔跑呼叫，今日里，因这两个标题，报纸出来的瞬间就被抢完，报童冒着汗甩着腿，掉头就回去拿上了更多。
“小子，快！给我来一份，不，来两份！”要是标题没再次夸大其词，那肯定是要收藏上一份的。
有人站在茶馆外喊住刚补货的报童，报纸一拿到手，中年人就被茶馆的人围上了，最后占了说书人的台子往那一坐，应众人的要求大声朗读了起来。
“东方神药，起死回生！”这是标题。
众人这时还是反应平平，因为平国的报纸总是将标题弄得惊心动魄，往往读下来后才知道，哦，就这么点事啊。
台上人用通俗的白话尽量将内容说得简单易懂：“神药名青霉素，抗菌消炎有奇效，凡是所谓风邪入体，病毒感染，外伤……等只要注射此药，便能起死回生！”
正文出来了，台下听众这时才一片哗然，并纷纷质疑：“喔唷！真的假的呀！哪有这种东西，骗人的吧！”
台上人一抬手，台下就安静了。
台上人继续说道：“起死回生是真，但只针对部分疾病，并非无所不能，经过无数病人自愿测试，确定药效属实，其中不良反应较少且较轻，青霉素已于早前成功实现了批量生产，玛丽医院率先下单大批药物，于近日发船运往西方……”
台下听众开始将信将疑，有人开口说着：“洋人都要花钱买的东西，大概真是有用的？”
又有已经相信的人说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先让洋人买去了呢！贵不贵呀？国内不会买不到吧？”
还有人说：“这么多病都能治，这不就是仙药了吗？还批量生产，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台下众说纷纭，台上人将醒木一拍继续说道：
“别急别急，玛丽医院只是西方人里第一个买的，发明这神药的梁老板深明大义，在最早先时，便捐献了大量药物给了国内的军队，之后又连续低价卖给了那些相互抢地盘的大小军阀们。”
有人躲在人群里喊了一句：“那算什么深明大义，那么多军队头头赚，就算低价也发财死了呀！”
台上人探头去找，却找不出说话的人，台下是一片静默，想来认同这个想法的人不少，中年人哼了一声，将醒木又是一拍，拍得极其大声。
“我们华夏人，我们出去当兵的那些小子，大部分都是没了办法为口饭吃，或者根本是被抓了壮丁进去的，不管他们在哪个军队，因为这些药，万一受了伤，他们都有救，你们明白吗？”
“明白吗！他们不用被军队抛下，他们不用生生熬到死，因为他们还有救那就还有用！他们能打针，从前会死的伤，现在能活了！”
“知道吗！这小子，可能是你家的我家的他家的，可能是我们的祖国大地上，任何一户人家的孩子，我们的同胞，他能活了！”
“不要钱？哈哈！除非他这神药也不要本钱，可能吗？不要钱，药厂开不下去了才好吗？”
台上人抖抖报纸继续说道：“你以为家里没当兵的就和你没关系了？”
“前面说的那些病，你保证你一家一族一辈子都不会得上一个？以前只能从医馆拉回家等死，现在你有救了！”
站在离说书案最近的那个人，抹抹脸上被喷到的唾沫星子，委屈了：“你说归说，一直对着我你啊你的干什么，呸呸呸，老子才不会进医馆，大吉大利，好的灵坏的不灵，啊呸呸……”
众人于是又笑，气氛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人群里开始陆续说起好话来。
“那这个事情确实是积德的，银钱该收的该收的。”
还有明白人这会也敢开口了：“我表姑家的儿子的同学他堂哥，就在梁老板药厂里做活呢，听说还缺人，工钱开得也公道，还包吃住，你看看能不收钱嘛，那么多人靠这个养家糊口呢。”
话题于是又转到招工什么要求来，个个激动踊跃，恨不得这会撒腿就跑去试试，又怕错过这个拐了几道弯的知情人再说点什么。
台上人也跟着凑着聊了好一阵，然后才一拍桌总结道：
“总之，这一次，因为这个神药，我们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啊！”
“这是怎么说的，功劳怎么安也安不到我们头上啊？”
台上人指指他：“你是华夏人吧？你是平国人吧？我们做出了神药，洋人都得求上门来买，态度不好钱不够多，那不好意思，不卖！”
“啊！那是那是！洋人这样子报纸也敢写了？”
“哼，你简直小瞧了我们文人风骨，往日里在报上动不动，骂天骂地骂鬼骂上帝，有血性笔杆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如今不过是再写一桩实情，我们会不敢？”
最近的那人又是抹了一把脸，这会再次后退了一步：“有病就是你啊你的，风骨就我们的我们的了，也没见你上过报啊，天天混在这，谁还不知道谁了。”
台上人指着他手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好好好，不过洋人买了药，回头肯定就能做出一样的来吧？”
“你当下蛋呢喂几条虫就能行！告诉你，这药19年做到这会22年，那么简单了能是神药吗？世界头一份知道不，头一份！”
是华夏人，就没有不对“头一份”三个字着迷的，台下又是好一阵时间的热闹，待说到差不多尽兴后，才有人想起另一桩新闻来。
“说说那电影，我怎么听又是个什么第一呢？”
台上人点头：“不错，是我们平国的头一份。”
台下人一听就难免有些失望了，刚听了个世界第一，这一下不就有落差了嘛。
“可别小看了，叫钟意和燕过的那两位演员，都听说过吧？”
台下纷纷响应：“听说过呀，这还头一次见戏子是成双成对抛头露面的，不过名声好像真是不错。”
“那城外城内两家明月善堂就是他们办的呀，真是积了大德的，别戏子戏子喊人家，多少小孩子让人家救下来，还给教读书，我们自家养孩子都不敢想这事的呀！”
“是的呀，还有人故意丢小孩过去，他们是大善不错，但也有大手段啊，马上就给查出来送了回去，又是警告，又是交代邻里关照，要是出事去说一声还有钱拿呢。”
“他们现在不光养孩子了，那没地方去眼看着要饿死在路边的，老的女的残的他们都救，还给提供活干，就是不收青壮年。”
“有手有脚非要讨饭吃，那是不能帮的呀，哪怕去江边扛扛包都有口饭吃呢。”
“你们说得容易，这年头能不饿死都算是普通人家了，你去乡下看看，哪年不饿死一些人呐，怎么不见去帮帮的。”
“喔唷，朋友你帮帮忙好吧，你要抬杠是哇，菩萨都管不了的事，你让一对小夫妻全给帮了呀？你去，你当菩萨去，我马上拜拜你都行的。”
“好了好了，说电影呢，吵死嘞！”
好半晌过去，台下才算是勉强安静了下来。
台上人这会已经反复看完了这篇也在头版的长报导，他沉思一会后清清嗓子说道：
“神药是关于生命的延续，那么这部电影就是关于精神，关于文化的传承，两者都很重要。”
“是，有人觉得不可相提并论，但我们得看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啊，救国有很多方式，命当然最需要先救下，救下以后呢？国无一日宁静，就一日有更多人连用药都没机会直接死了。”
“在西方人眼里，我们是落后的，贫穷的，野蛮的，甚至邪恶到该死的，领头那些人为了抢我们的好东西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要打我们，总不会将我们往好了说。”
“可是这部电影，不知道用了什么代价，也可能是那些政府没将这打打闹闹的当回事，竟然成功在西方欧洲还有我们周边几个国家上映了，最后还拿了各种大奖。”
“这是划时代的第一次啊，我们连拍电影都还是跟人家屁股后面才学的，报导说看过电影的人，都为此疯狂了，疯狂懂吗？”
“你们也应该去看看的，看看我们国家原来这么美，我们的功夫是如此的神奇，我们的底蕴是那样深厚，还有最重要的是。”
台上人扫视每一个倾听的人，他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精神，是弱于人下也不屈不挠，是面对困难奋不顾身，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一诺千金可献生命。”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华夏人无愧天下！告诉全世界包括没有觉醒的国人，告诉他们所有这些事，才是这部电影的真正目的。”
“报导中转载了他国的状况，已经有不少影迷开始抗议自己国家的侵略行为，外国人拿我们当下等人，可却不敢不顾自己国内的声音。”
中年人猛站起身，张开双臂喊：“只是一部电影，就是一部让别人了解我们的电影而已，它竟然可能让侵略停止，战争远去，若是有下一部呢很多部呢？”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茶馆外不知何时也挤满了人，这一小片，或者今天读到报纸的很多地方，懂了的全都沉默了。
又怎么会不懂呢？
钟意、燕过、梁老板、穆院长、何厅长、刘警长、金家夫妻、韩小天吴老哥胡大爷一家。
他们散在每一处静默下来的地方，感受着精神的力量，原来会比信仰更强大，或者说，这就是华夏人的信仰。
钟意和燕过裹得严实，抱着孩子在人群中，三人相拥无声。
来自现代的他们，其实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只是演员而已。
但有些东西是根植在现代人骨缝中灵魂里的，而他们又神奇地落在这片如此相似的土地上，心里如何会没有感触？潜意识怎会没有动作？
有伟人弃学从军，有先生弃医从文，有无数人放弃了一切，投入到更伟大的理想事业中去，直到生命走到或长或短的尽头。
演员又如何，拿不起枪，便用一颗心，用全部热情，用一具身躯，做力所能及的事，做哪怕只有一点用的事，做这艘航行数千年的大船上，各司其职的一颗钉一块板。
太平时，愉悦你生活，动荡时，唤醒你精神。
这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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