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一前世

前言一

        这天际是一片无尽的灰，地上满是坑坑洼洼的黑泥，混杂着浆果腐烂的红，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臭。

        女子躺在地上，身上的衣，破败褴褛，不时有血从她胸腹，腿上晕染开，是比地上的浆红艳上几分的红。

        黑发粘连着地上的血红，散在地上，仿如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雨水悄悄的滴落，轻柔地抚在她的面上，又无情的在她的周围挥洒，她微微睁眼，静的出奇的大地，满目皆是疮痍，尸骨如山。

        女子眸中溺满不甘，一双苍白的手，往混着血的泥土中狠狠掐去，抓住几根深藏地底的残根烂草，仿佛抓住了一丝生的期望。

        天公彷如通晓她的恨意，磅礴大雨，如注而下，如石子般混乱的撞向她苍白的面，女子只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眸，任由雨水拍在身上，混着她的血往地下淌去。

        ‘流尽了便好’她想着，呼吸逐渐浅淡，一双美目不甘心的阖上，晕死过去。

        远处，一抹黑影在骤雨中不断变得清晰，走近时，水帘下映出男子模糊高大的身影。

        他站定在女人身旁，半跪下去，一双被雨水漂成青仓色的手臂，微微弯曲，想将女子抱入怀中。

        女人身形已是极消瘦了，仿如一片秋时颓然落地的枯叶，静静的躺着，男子却仿佛用尽了力，才将女人抱起，躺进他的臂弯中。

        男人抱起女人，径直往前走去，身后，淌下一条极长的血水，自男子背上极深至骨的伤，仿佛是被极强的电流击过，血肉模糊，刺目狰狞。

        此时，天空渐渐放晴，停了雨的天，依旧是没边没际的灰，男子盯着女子娇柔容颜，口中无息的叹了一声，极轻的抹去她面上的几滴水珠。

        脚下黏稠的红泥被雨水冲刷，向低洼处汇聚，成了一条气势磅礴的血河，暴露出遍野畸扭怪异的根茎，踩上去，脚底是割裂开的刺痛，直往男子的体内冲去。

        男子墨眉隐隐轻蹙，一双赤脚依旧稳稳的踩在长满倒刺的根茎上。

        一道闪电从男子头顶落下，毫厘之间，劈在男子染了血的脚下，男子漠然无视，抱着怀中女子依旧往前走去，前方依然是数不尽的尸骨与遍布眼眶的灰烬。

        忽然，几声巨响雷鸣，数十道闪电同时劈在男子身上，男子身形微有踉跄，稳住身体，瞧了眼地面上裂开的几道深壑，一跨而过。

        此时，女子浓睫轻颤了颤，极淡的眸缓缓睁开，撞入男子漆黑的眸中，她眼中晶莹一闪而过，别过头。

        “何必。”极轻的一声。

        男子不语，盯着女子，极薄的唇扯出一抹笑颜，不顾背上传来的刺骨剧痛，抱着女子，一直往前走去。

        此后，男子每踏出一步，背上便受一次雷电鞭笞之刑，如此，生生承受了数万道后，四周陡然间变得死寂。

        一阵狂风无声无息的卷过，随之乌云翻滚，将原本已是灰白的天添了数层晦暗，黑云的中心，雷珠呲呲作响，随后聚成一根极粗的雷柱，电闪雷鸣间，劈在男子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背肉上。

        刺眼的光芒炸裂开来，男子紧咬牙关，坚毅的下颚因着用力，隐隐发颤，双腿不受控的往地面跪去。

        “辞晏，本座念你有功，速回龙域。”苍穹上极庄严的声，久久回荡在半空中。

        男子望了望顶上的晦涩天际，一双漆眸盯着身下的女子，背上的肉已整块撕裂，冷汗从他的发顶，额面渗出，大颗大颗的低落在女子苍白的面上。

        女子唇畔微张，手臂吃力的往上挣了挣，试图抹去男子面上的汗珠，只，身上早没了力气，苍白的手颓然掉在地上。

        “你走吧，置我于此，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女子冷冷说道。

        男子不语，只盯着女子，苍白的唇柔柔笑着，用所剩不多的玄力，筑起屏障，抱着女子，径直站起，雷电中，缓缓前行。

        寂静片刻，“小小苍龙，修怪本座不念旧情。”苍穹上再次响起轰鸣。

        这番行动，极大的惹怒了天上，一股股注满玄力的雷火，从云层中冲击向地面，天空中，无数道耀眼的光急速撞向男子，将整片天地由着死灰幻成烁亮的白日。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幻出一柄银枪，眸中几丝亮光一闪而过，抱紧怀中女子，仿佛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

        口中低喃，“等我。”

        刹那间，雷火交织，轰然炸裂，不过片刻，整片大地又恢复了无尽的灰，只已不见男子，亦不现女子婀娜身段下的绝美容颜。

        无尽的灰暗，不知过了多少日月，半空中，几只玄鸟，低低哀鸣，缓缓而飞，向着极西地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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