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黛玉吓了一跳，睁大了一双明眸，迅速的把手藏在身后，这才对上夭夭玩笑的目光。“你醒啦？奇怪了，夭夭你怎么睡在我床上？”黛玉眨着明眸一脸疑惑的道。

        鬼灵精，夭夭暗道，眼中的笑意更深“昨日个我做梦有个小淘气说她想见我，就来了！”

        “才没有，你瞎说！”黛玉瞪他，又立时改了口“分明是你不守礼，娘亲说玉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睡！”当日贾敏病重，不想让黛玉过了病气，将其迁出主院时同她说得话，黛玉自是记住了，这会儿拿来嗔怪夭夭。

        “可是玉儿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既是夫妻自然该同住才是！”夭夭略做苦恼的道。

        黛玉拧眉，好像是这样，可是爹爹和娘亲也没有住一块呀！黛玉又道。

        夭夭漫不经心的回道：“那是他们吵架了，夫妻本就该住一块的。”

        黛玉想了想亦是此理，复又想起爹爹和娘亲，越发的愁了，果然爹爹和娘亲吵架了。

        “姑娘可是醒了！”黛玉虽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到底叫外头听到了动静，青梅小声询问。

        黛玉回过神来应了声，帘幔被掀开，青梅领着丫鬟侍候黛玉洗漱更衣。黛玉换了衣裳就往娘亲房中请安陪伴。

        林夫人喝了半个月的药已然可下床行走，只众人恐她身子弱，并不放心。还是孙道长言，久卧更添不是，适当行走有益身子康健，这才无人阻拦。

        黛玉陪着娘亲用了早膳，就牵着娘亲的手一道去花园散步。孙道长的叮嘱她记得极劳，知道娘亲虽能行走，却不能过于劳累。她一手牵着娘亲，一面叮嘱娘亲慢行。

        如今已是十月的光景，园中百花凋零，并无甚好看，只今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林夫人久卧不动的人，略走了几步就有些累了，只是看着身前小心翼翼的女儿，怎么也舍不得开口结束。却是黛玉抬头间发现娘亲额头有汗水，忙搀着她坐下，又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可是玉儿走得太快！”

        “没有，是娘亲太无用了！”林夫人轻抚女儿的头含笑道。

        黛玉道：“才不是，娘是病还没好，真人爷爷说了，等娘的病全好了，就能陪玉儿玩了！”

        “好，玉儿想玩什么？”黛玉替娘亲擦了汗，就趴在娘亲膝上，冬日的暖阳下黛玉抬眼看着明净的天空“玉儿想放风筝！”

        “好！”

        林府客院的院子里，一老一少正下着棋，少的一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中若隐若现，黛玉上午陪完娘亲，下午便到客院同孙真人学习，孙真人倒不固定教什么，或教些岐黄医术又或讲故事，前些日子他偶然发现黛玉于棋上头颇有天分便又教黛玉下棋。

        黛玉确实在这上头有些天分，只是到底年幼初学自然不是孙真人的对手，偏孙真人对弈时却很是讲究规矩，开局前让了几子便是几子，对弈时却是半点不放水，黛玉每每输得极惨，这会儿又被难住了，她盯着棋盘冥思苦想，却没寻找生路，孙真人只淡定的喝茶。

        夭夭撇了眼孙真人，又看了眼黛玉，每日三盘这是最后一盘，若是再输，黛玉今日就没有机会赢得彩头。孙真人极喜欢黛玉自然不会欺负人，时常送些丹药不说，下棋时亦有彩头，只是这彩头黛玉十之八九是拿不到的，不过今日的彩头是乃是一块药玉，所谓药玉乃是有配好的灵药浸染而成，常人带着能调养身体。若是以往黛玉早已认输，但这回却怎么也不肯轻易放弃。

        夭夭的棋艺倒是比黛玉告不少，他会的东西不少，多半是碰到了才想起来。所以不只孙道长再教黛玉下棋，夭夭得空了也会指点一二，黛玉棋艺进步亦有他的一份功劳。他沉吟片刻，伸手在棋盘上点了点。

        黛玉诧异的抬头看了眼夭夭，又偷觑了眼淡然喝茶的孙道长。握着棋子迟疑许久，却只是将棋子掷回棋罐“真人爷爷，玉儿想不出来！”

        “这是认输了！”孙真人笑道。

        黛玉点点头“玉儿棋艺不精，不能寻得生路，真人爷爷那块玉玉儿很喜欢，以后若是玉儿能下赢真人爷爷，真人爷爷能把玉送给玉儿吗？”

        孙真人道：“自是可以，只要玉儿能下赢一盘，这玉就送给玉儿。”

        今日棋局结束，孙真人收拾了棋盘，问黛玉可要去看书。黛玉想了想摇摇头，复又好奇的问道：“真人爷爷你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对吗？”

        “老道走过许多地方确实见过许多人，怎么玉儿想听故事？”孙道长抚须笑问。

        黛玉点点头“真人爷爷见过夫妻吵架如何和好的吗？”

        “玉儿怎么想知道这个？”孙道长好奇问道。

        黛玉眼眸转了转“我听下人们说‘夫妻打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很是好奇，是说夫妻吵了架睡在一张床上就能和好吗？”

        孙道长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玉儿从哪里听来的？”

        黛玉眨巴眼，“别人说的！”

        看着孙道长黑了的脸，黛玉缩了缩身子，张口道：“啊呀，很晚了，我去找娘亲。真人爷爷明日见！”

        黛玉溜得极快，待到没人的地方方喘了口气，拍拍胸脯。转头看向夭夭“夭夭，真人爷爷的脸色好难看，我是不是问错了！”

        夭夭刚才也是一阵无奈，因为他每日跟着的关系，黛玉不大要人近身跟着，今日她往客院的路上听到两个婆子闲话，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去管，偏两个婆子提到夫妻吵口，黛玉正为这个上心，不免多听了几句。她之前问过夭夭，夭夭自然不会给她解释，只含糊过去。哪里晓得她竟然去问孙真人，只是看着黛玉一脸发愁的模样，夭夭也就不想让她再担心只安慰道：“不是要紧的事情，无妨！”

        可惜夭夭的安慰没多大的用，稍晚林海就把黛玉拎到身前询问，黛玉觑着爹爹的脸色，老老实实的把经过道来，那两个婆子偷空说闲话倒算不得大错，只偏生让黛玉听见了，又去问孙道人，这可真是闹笑话。林海让林管家整肃府中，而黛玉亦领了责罚“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抄十遍”

        黛玉不敢争辩，只得老老实实的领了责罚，回到屋里唉声叹气“夭夭，你是爹爹和娘亲睡一块不能和好吗？”她不但没让爹娘和好，还领了罚抄。虽然不多，可还是觉得很亏的。

        夭夭没想到她还惦记这个，实在是哭笑不得，伸出手指敲了下她的头“笨蛋，不想挨更多的罚就听话些！”

        黛玉摸摸额头扁扁嘴巴不服气“夭夭才是笨蛋，一点也不懂！”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黛玉才老老实实的去抄书。

        夭夭看她安静抄书的模样，索性并不打扰出了屋子，思及黛玉心心念念的想让爹娘和好，夭夭迟疑会还是进了主院。林海虽这些日子少有前来，但黛玉闯了祸自然还是要同贾敏说一声的。

        夭夭进来前夫妻二人正讨论黛玉的事情，“玉儿自从端午前病了那一回，倒是越发的活波，从前她性子太静，担忧她身子不好，如今身子好，却又不让人放心！”林海想着女儿这些日子的不消停，亦是发愁。

        林夫人却是淡然许多“从前性子静亦是因身子不好的缘故，我倒是喜欢她现在这般，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虽如此，太放纵了亦不好。我去岁就想着为她延请一位老师，只是今岁事多一时却是耽搁了。明日我便寻访下可有好的先生。也该让她收收心了。”林海只有玉儿一个女儿，自然是万分珍爱，虽则罚了她，倒并不生气，只是女儿还是要好生教导的。玉儿虽是他启蒙，可他毕竟事多，正经的教学还是该请位学生。在他眼力，黛玉无一处好，这先生自然不能是随便请的。

        请先生上学这是正经事，林夫人自然不会反对。此事定下来后，林海看了眼贾敏淡漠的神情知道她不会留自己，起身离开。

        却说黛玉次日从娘亲口中知道爹爹要给自己请先生的事情，她眨巴眼“真人爷爷不能当玉儿的先生吗？”

        林夫人摸摸她的头：“真人是神医，只是暂留府中并不会久留。”

        “真人爷爷要走？”黛玉听了这话很是不舍。

        “应当尚有些时日！”林夫人亦不清楚孙道长何时离开，只是之前孙道长曾提起几句，待她病好就回告辞。

        黛玉很是失望，她很舍不得真人爷爷。林夫人见她神色失落问她“玉儿想要怎样的先生？”

        黛玉侧头想了想“和爹爹一样的，要不和真人爷爷一样的也可以！”

        林夫人听了她孩子气的话只笑了笑，将这话转给林海听，至于能不能寻着就难说了！

        林海主政一方，在扬州官上地位超然，他放出风声亦为女儿延请名师，少不得有人自荐或是举荐，只是看了几个都不中意。这一日，有人递上帖子上门。林海见了帖子惊诧不已，亲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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