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
这一场戏拍得相当完美,一遍就过了。
工作人员们团团围在监视器跟前,颇有些意犹未尽。
梅琳达和盖里森全程参与其中,忠实地充当着陪聊的背景板,精彩的部分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到,这会儿自然不能放过。
两个人一溜烟地就窜到了人群聚集处,巴巴地等着看回放。
梁雯见大家反响如此之好,心里才算真正松了口气,一直绷得笔直的后腰略微松懈下来,裙子上的褶皱被拉平了些,这时候她感觉到大腿处有些黏腻,侧过来才发现是残留的口红痕迹。
还是得赶紧清理干净,梁雯暗暗想。
情景中万般合理,一旦脱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昂德先她一步,探身连抽几张餐巾纸,拂开部分裙摆,极为细致得把那些交错的印记擦干净,他神色正直平常,认真起来总会不自觉蹙眉尖,禁欲得仿佛眼前不是年轻的女性肢体,而是古籍卷宗,佛经千册。
梁雯的肌肤娇嫩敏感,稍微用力就会有连片泛起的红肿。
面对这有些糟糕的新鲜红痕,显然不该怪昂德,但他并不知道这回事,脸上的镇定如冰面般瞬时被打破,眉峰跳了跳,露出了些许的慌张,他捏住纸巾,迟迟不敢再落下,生怕一个用力会更糟,好心办坏事。
“没事,看着吓人而已。”梁雯赶忙解释,“不痛的。”
说着她拿过昂德攥着的纸巾,无所谓地又来回擦了好几个回合,那些着色度强的口红膏体是被带走得干干净净,但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显露出了另一种红,从内而外,逐渐扩散开,有一种残损消极的凌虐美感。
昂德按住了她的手指。
此时摄像机仍保持特写角度,对准昂德和梁雯。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在监视器中。
围成一圈的众人们自然不愿错过这零星的糖点,纷纷伸长脖子,恨不得长八只眼睛,把所有的细节全都看个全,起先他们还能保有理智,嘴角快要咧上太阳穴了,也可以默不作声地看下去。
当那两个妆造师八卦时,骚动就开始了。
其实整个剧组大概只有梁雯自认为伪装得好,还当跟昂德之间的关系看不出破绽,孰不知从试镜会起,这些人精似的工作人员们早就嗅到了不寻常,往后几日自然多加留意,再互通消息,猜也能猜出七八分。
梁雯和昂德之间,绝对不单纯。
他们私下甚至还组了个赌局,猜测到底是谁先追谁,不过依照目前情况,那些押互通情意的人怕是要赔本了,这显而易见的,是昂德乐在其中,满眼都是对方,眼巴巴在后面追着呢。
因戏生情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了,没人稀奇,大家都只做好分内事就行,保密协议生效期间,没人会向外面多嘴,自找麻烦,而要是在法国,这更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儿,只要不耽误拍摄就行。
俊男靓女搭档,是人总会想多看两眼,多磕一会儿。
帕特里克被周围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闹得头疼,仿佛身处麻雀林,他自己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抓起扩音器就呼喊道:“那边的银幕情侣,不要再发狗粮了,再吃下去饭钱都省了。”
众人都被逗乐,边笑边起哄。
昂德这才发现还在运转的摄影机,笑骂了一声。
手里动作也迅速,立即拉过布料,替梁雯把裙摆整理好。
恨不得连她的脚面都包严实。
梁雯禁不住这样闹,耳朵尖微微泛起了红。
“走,甭理他。”昂德拉起梁雯,避到了镜头外。
灯影摇曳,琉璃对碰。
他们像要共赴一场盛大的私奔。
剧组临时商定,要把后面的吻戏一鼓作气拍掉。
两场戏是情绪递进的,正好时间充沛,不如就乘胜追击了。
因为涉及到转场,各组员工还要重新搭建设备,调试灯光,正好又赶上餐点,主要演员就都没各自回房间,难得能凑得齐人,急吼吼地开游戏,餐食的包装盒随意散在桌子上,食物都只匆匆扒拉了几口。
梁雯出去找了些清口的糖,回来时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昂德这次也加入了他们。
他好像很在行,玩起来游刃有余,手机稳稳端在手中,不急躁,不吼叫,更不会无能怒骂,手指灵活敏捷,有时甚至能快出残影,好几个没参与游戏的人都围在他身边,一边观摩操作一边赞叹这技术不输职业玩家。
梅琳达和盖里森有昂德带着,直接躺赢。
没出十分钟,就大获全胜了。
谁知昂德却突然放了手机,起身要走。
盖里森难得有这样的胜绩,还想拉着昂德再开一局,下一秒就被梅琳达拍了后脑勺,朝里间努努嘴,示意他看过去。
原来梁雯正一个人坐在小圆桌前。
她不爱打游戏,也不怎么会操作,刚刚梅琳达发出邀请的时候,梁雯就已经摆手说明了,此刻把平板支起来,找一部评分高的经典电影,是梁雯打发时间的常用方式,就是耳机总会揉成一团,难以解开。
盖里森同梅琳达对视一眼,立刻心下了然。
果不其然,昂德径直往梁雯那边去了。
梁雯正埋头与手里麻花一样的耳机线做斗争,她不是个急躁性子的人,但唯独碰上解耳机线这种事,就好想能把自己绕进去,辨不清每根线的走势,一抽,反而绞得更紧,差点变成了死扣。
这时,一只手拿走了团成圈的耳机线。
梁雯抬头,发现昂德已经坐在了旁边,犹如得心应手的游戏一般,一团糟乱的耳机线到了昂德手上,就变得极其听话,没用几下子就完全解开了缠绕起来的结扣,顺便还分了一只耳机给梁雯。
“我能一起看吗?”昂德指着平板问道。
面对这样先斩后奏的行为,梁雯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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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
简单的一个英语单词就构成了片名,在电影开头闪现一瞬,而后伴随着老式打字机的机械按键声,自写剧本的结尾正跃然纸上,金色短发的布里奥妮此时还是个孩子,头脑里有一万种奇思妙想,天马行空。
而一整个影片,就自她而起。
这部片子中的那条祖母绿长裙让人为之慨叹。
梁雯与昂德也不例外。
“这条裙子,跟你当时话剧演出时穿的那条挺像的。”昂德紧盯屏幕上风姿绰约的塞西莉亚,话语间的主角却是梁雯,“不过你那条是薄荷绿的。”
轮到梁雯惊讶了,“你去看了那个话剧?”
昂德了然点头,“你怎么这样惊讶。”
他们所说的话剧,是法南艺话剧社曾组织的一次表演,算是校庆的系列节目,所以有幸能在礼堂内举行,这让一直无人问津的话剧社看到了扬眉吐气的希望,立誓要排练出能吸引全校师生的节目。
梁雯当时作为话剧社的一员,被选为了女主角。
然而排练过程可谓命途多舛,先是剧本设定被指导老师否定,着急忙慌一再修改,好容易顺利进行下去,原定的男主演却因为玩滑板把腿给摔瘸了,大家都为谁来顶上空缺犯愁,后来还是拉了组内的一个男生。
梁雯那时候听社员抱怨,说本来能有个特帅的替补的。
结果因为不是话剧社成员,就作罢了。
“我当时跟你提过这个表演的,你明明说那天没空去看。”梁雯有些怀疑,要不是自己一向记性好,她都以为是不是记错了。
昂德闻言,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崩裂。
天晓得当时他讲的是气话。
得知梁雯要出演话剧,都已经是排练进行的一周后了,人员早已确定,昂德就是再想装作无意地混进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结果男主演出了小事故,他就赶紧去找了负责人,却以归属问题,连尝试机会都不给。
亏他托人提前拿到了剧本,不眠不休地练了三天三夜。
昂德气坏了,还被熟人调侃是不是打算转行学表演了。
郁闷了好久,真到表演那天,还是悄悄去了。
一眼就记住了那天舞台上的梁雯。
薄荷绿的裙子,白色舞鞋。
他直接看愣了眼。
“我,我听帕特里克说的。”昂德拉友人躺枪。
梁雯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影片接近尾声,梁雯询问昂德,最喜欢这部影片的哪个片段。
她以为做导演的专业人士,通常会选海滩上五分多钟的长镜头。
可昂德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塞西莉亚坐在海边的那个镜头,水面波光粼粼。”
这段还配有一句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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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未尽。
梁雯把进度条拉回去一些,笑着对昂德说:“我喜欢这个。”
海边的房子,白色墙壁,蓝色窗框。
与塞西莉亚形容的一模一样。
还未毁于战火的美丽居所。
昂德眼神微动,其中蕴含着些许情愫。
其实他还有同等喜欢的一段,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该说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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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找你,爱你,娶你,然后挺起胸膛生活。
这是赎罪里男主人公的自白。
也是昂德内心所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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