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风从碎月湖中刮来,很冷。
时楚在风中凭栏,心更冷。
从热闹温暖的千机阁中出来,踩到坚硬的大理石上,时楚这才恍然回到现实。
她确实有设想过顾塬安许下的是类似的愿望,但这种设想仅仅是万千种可能性中最不可能的一种,此刻亲耳听到顾塬安说出来,她感觉自己的神志都被抽离了出去。
居然如此,居然真的如此。
更让她好气又无奈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也做了防范此种可能的准备,却百密一疏,这顾塬安居然是对着自己将那段愿望许出来的!
碎月湖的凉风迎面吹来,时楚深深吸了口气。
绝对不能放任事情像上次那样发展,否则又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而且这次没有读档的机会了,若是再完全和上次一样,那顾塬安和她自己都是确确实实会走向末路的。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那将要通奸的太子妃,防患于未然。
时楚仔细捋着思绪,方才她本是哄骗白冉冉和她一起去看王荔雪到底会对太子如何献媚,结果她和白冉冉到了千机阁,再一转眼,就不见了王荔雪。
她甚至在众人中看到了王荔雪身边的丫鬟婆子,可偏偏就王荔雪本人,凭空不见了踪影。
当时她只想先行阻止顾塬安,便没放在心上,此刻再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不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王荔雪肯定就在这碎月湖附近。
这碎月湖周围绿林环绕,雅致至极,主要有三个建筑,一是供皇亲国戚取乐休憩的千机阁,二是摆置宴席广邀宾客的明月宫,三则是观月赏星别致文雅的望月楼。
此刻,千机阁拥了不少的人,时楚可以肯定王荔雪不在那里,而明月宫便是待会开宴的地方,宫女太监们正进进出出颇为忙碌,想来应该不是通奸的好去处。
但是……
时楚却略有迟疑,上一世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啊,被那么多人撞见,这王荔雪会不会真的就胆大包天,挑到那处?
不知不觉间,天际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血色的云彩。这秋季的火烧云着实艳丽,仿佛被火灼烧过的红色,印着碎月湖的涟漪,显出几丝诡谲的美感。
时楚向明月宫的方向眺去,那儿热火朝天,宫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宫宴亦是马上开席。
时楚的目光动了动,最终捏紧拳头,转身向望月楼的方向疾步走去。
望月楼建在碎月湖的中心,被碧波环绕,格外拥有几丝脱俗的雅致。
时楚的心仍旧跳得厉害,她最终选择了这望月楼也算是一场豪赌。走进这楼前的阶台,时楚却并不直接上去,她轻了脚步,沿着那楼的外壁一点一点走过。
望月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看一圈环过,时楚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究竟是什么滋味,突然,她的脚步一顿,隔着那坚硬的墙,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那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呻吟。
而随即,她又听到了一个女声:“王爷这是吃味了?”
那女声她今日听过,正是那刚被赐婚太子的准太子妃的声音。
王荔雪似乎心情好极,声音中都带着上扬的哼调,又有一个略沉闷的男声哼哼传来:“那是……自然,本王如此喜爱雪雪,怎么可能不吃味呢。”
时楚如遭雷击。
亲耳听见和文字看见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饶是原著也没把这一段写得详细。
更可怕的是,听这两人说话间都不断喘着气,明显正在做某种不可见人的运动。
木已成舟,已经来不及了……
时楚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团浆糊,还有什么东西在嗡鸣作响,她蹒跚两步,里面的两人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不过王爷也太急了些……”王荔雪的声音从墙内传来,娇魅至极,“今日陛下才将我赐婚给了那废物太子,这又是宫宴,万一……”
“没有万一!”那男子打断了王荔雪的话,又是哼唧几声,他的声音小了许多,时楚将耳朵紧贴在墙上才隐约听清了男子后面的话语。
“本王也不知道……但今日就是想你,必须……”
伴随着几声暧昧不明的轻呷,男子继续喘气道:“不要担心,他们都聚在明月宫和千机阁呢,哪会有人知道我们两个在这边快活呢?”
王荔雪被逗得笑声颤颤,时楚的耳朵正贴在墙上,那笑声似是穿过了厚实的墙壁,直直钻入时楚的耳中,将她的心给悬在了一条细线上。
时楚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按理说,今日特殊,饶是再情动,他们两人也着实不应该在皇宫中这样胡搞。可偏偏时楚没能成功阻止太子,让太子说出来想吃爱情的苦。而在系统赋予的能力下,为了更高质量的满足太子,使太子吃到这一口高质量“爱情的苦”,这两人自然也就“加速”情动并且无法自抑。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不可以重蹈覆辙!
时楚一瞬间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便先尽量不要让这两人被发现,至少……也不能是今天被发现,被暴露在如此多的皇亲国戚之前。
时楚两手攥紧暗下决心,思索间下意识地向后轻挪。
她的步子很小,脚跟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而紧接着,她的身体惯性向后倾去,直接撞入了一个略有些硬挺的怀抱中。
尖叫溢在嗓子眼,幸好理智尚存,时楚死死压抑住,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若深渊的黑子眸子。
“什么声音!”王荔雪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她的身子瞬间绷紧,她身旁的男人笑道:“哪有什么声音?你这还幻听了。”
“王爷先别说话!”王荔雪皱着眉,警惕地环顾四周,她推开身旁的男人,披了衣裳蹑手蹑脚地朝不远处的窗户处走去。
久未见动静,男人亦是懒洋洋从桌案旁起身,走到王荔雪身旁,环住她的腰肢:“看吧,哪有什么人?”
“不……我看见人了。”王荔雪面色惨白,“怎么办怎么办?今日才赐婚……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啊!”
听见这话,男人面色同样难看了起来:“谁?”
王荔雪的嘴唇一张一合:“是……是那林时楚!我刚好看见两个身影跑进那树林中,我认出了她的衣服,是她!就是林时楚!她知道了我们的事!”
听见这话,男人的面色反而好了许多:“你确定没有看晃眼?还有另外一个呢?”
“那人的身影刚好被林木遮住,我没有看清……但!主要就是林时楚!王爷,我与她有怨,她必然不会放过我的……”王荔雪越说越凄然,嘤嘤哭泣起来。
那男人倒是满不在乎,咀嚼着林时楚的名字对她一笑:“无事,她害不了你。”
“她是在找死。”
一直跑到园林深处,时楚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顾塬安的袖袍一直被时楚拽着,他也一直不言,只垂眸看着时楚。
落日的余晖打下,鸦羽似的眼睫在他的脸庞上透出一片阴翳。直到时楚缓过来些许,他才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时楚欲哭无泪。
这可得好好问问您的太子妃了。
时楚仰起头,刚刚一路跑得急,直到现在她还没顺下胸中那口气。
毕竟,一不能让太子在此刻发现准太子妃的好事,二不能让那两人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的好事。
所幸,目前这两件最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时楚很无奈地问他:“太子殿下,请问您为什么在那儿呢?”
话音刚落,时楚便感觉自己的心口被针锥了一下般的疼痛,让时楚的面庞瞬间煞白了起来。
这是对于偏离人设的警告。
时楚心中一阵烦躁。
这叫抱大腿吗!这叫谄媚示好吗!更何况是她时楚来拯救太子的好吗!
可是这疼痛惩罚就是不讲道理,时楚在心中说再多,那疼痛依旧再来不误。
顾塬安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孤看你跑出千机阁,怕你一时心闷寻了短见,便出来看上一眼。”
顾塬安说着,眼前又浮现出时楚离开千机阁的画面。她跑得倔强果断,面上还带着凄惶神色,似乎痛极骨髓。
爱情的苦当真那么痛吗……
时楚:“……”
我不是自己想寻短见,我是怕你寻短见,谢谢。
顾塬安心中有些不安,他确也是一片好心来安慰时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说完后时楚反而看上去更加绝望,眼下,他继续问道:“你刚刚为何拉着孤就跑?又为何要去望月楼?”
那针锥的痛楚刚刚退去,时楚别过脸去:“是臣女僭越,冒犯太子,太子恕罪。”
说是这样说,可时楚面无表情神色间甚至颇有怨怼。顾塬安面上明显有些困惑,他正要说话,却听时楚赌气一般道:“至于臣女为何在望月楼——是臣女忘了身份,随意在宫里乱窜,臣女以后绝不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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