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样就不冷了
天刚蒙蒙亮,清晨的朝露打湿了芭蕉叶,云层还未散去,所见之景皆是烟雨朦胧,看不真切。
初春寒气重,江眠出发之前随手挑了件披肩披上,匆匆出了门。
她喜欢打有把握的仗,昨晚她熬了很久的夜,总算是把所有的细节摸清了。
江眠心情还算愉悦,她入住的这座酒店离片场不远,打个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出了酒店,江眠正准备拿起手机打车,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忽然冲到了她面前,她愣了三秒,车窗被慢慢揺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还以为哪个不法分子想把我拐走。”虚惊一场,江眠放平了呼吸,调侃的话里带了一丝怒意。
黎厌扯了一抹玩味的笑,他今天的妆容和以往不同,眼线走势往上,笑起来时平添了几分魅气,他道:“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江眠撇了撇嘴没反驳,她开了车门,坐好后把安全带系上,就这么乖乖地被“拐走”了。
路上,两人格外的沉默。
江眠盯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觉得无趣得紧。
她又偏头去瞧旁边的人,结果人家正专心开车,没空搭理她。
江眠有些生气了,她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敏感的神经总在刺激着她,落下一身不自在。
这一切黎厌自是不知,等快到地方了,他才扭头瞥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语不发,脸色冷得可怕。
嘶,他有些迷茫,这……应该是生气了吧?
黎厌以为她是等急了,缓缓开口:“别急,快到了。”
江眠:“……”谁在乎这个啊?!
黎厌注意到她四周越来越低的气压,审时度势地闭上了嘴,怎么感觉好想比刚才更生气了……
车速渐渐减慢,黎厌打着方向盘,选了个位置靠边停下。
江眠先下了车,独自走在前面。她打量着四周景色,那点烦躁的情绪逐渐消散,终于有了些笑意。
“昨天路过的时候就想着要带你来看看。”身后传来黎厌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低沉又清冷。
江眠未语,她来到石桥上,放眼远眺,只觉得身心舒畅。
苏城最有名的景点翡月湖,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湖面宽广,与青山相接,凉风激荡,泛起翡翠色的涟漪,白露消散不去,便聚集在湖面的上空,朦胧一片。
黎厌轻轻地跟在她身后,注视了许久。
时间长了,那股怜惜之情就愈发强烈,只觉得那抹身影过于孤单,无依无靠,无牵无绊。
就像一阵风,过了便是过了,没有人记得,没有人难过。
这么想着,他便控制不住,想要去努力靠近。
“昨天听你哼的那几句小调正宗的很,背着我偷偷努力了?”黎厌在她旁边站下,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
殊不知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江眠的神经,她眼眶发红,久久未语。
终于她轻叹一声,慢慢地逼退了眼角的泪意,而后哑声道:“外婆是苏城人,小时候我总缠着外婆哼曲子哄我入睡。外婆总笑我长不大,我说有外婆陪着,才不想长大,外婆就说那她要看着眠眠慢慢长成大姑娘,要一直陪着眠眠……可是外婆食言了,她等不了我了……”
她默了,说不下去了,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呼吸也杂乱无章。
恍惚间,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将它裹入温热的掌心里缓缓揉搓着,细致又认真。
等回温得差不多了,他缓缓抬眼,温暖地笑着,温柔得过分,他道:“这样就不冷了。”
江眠大脑一片空白,悸动的心绪疯狂试探着,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呼吸,只听的清耳畔的心跳声。
“该走了。”黎厌凑到她耳边,颇有些哄骗的意味,看着她迅速染红的耳根,他心情大好。
这趟真没白来,他想。
—
剧组安排妥当,再加上主角不掉链子,mv拍摄进展很快。
这几日黎厌和江眠跟着剧组四处采景,倒是把苏城游了个遍。
最后一场的拍摄地点恰好就定在翡月湖畔,黎厌和江眠得知消息后,皆是一惊。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们想。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要落雨。
而大家伙等的就是一场雨,最后一场戏女主在蒙蒙细雨中遇见了分别多年的爱人,从此相守。
可这天气非要跟人作对似的,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半分雨色。
“你说,万一男主没有回来,女主会去寻死吗?”等雨的时光实在无聊,江眠突然找上正在跟益智小游戏斗智斗勇的黎厌,问道。
黎厌闻言,微微抬头,毫不犹豫道:“不会。”
“为什么?女主那么爱他,何况身处在那样封建的时代,能和爱人联络上的几率微乎其微……”江眠站在女主的角度来看,心疼的不行,再长久的等待也换不来一个结果,那该多绝望啊。
黎厌知道她会错了意,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道:“我说的是男主不会不回来,既然他承诺过,就一定会回来。”
话落,一阵闷雷响起,激动的喊声此起彼伏,“来雨了,来雨了!”
—
细雨绵绵,她撑着油纸伞来到了桥心,那人说过,十年后来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等着,他定会出现。
十年了,她就藏着这么一丝期待浑浑噩噩地活着,只这一个信念便足以支撑着她熬过这漫长的十年。
恍惚中,仿佛有人轻喊了她的名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怔愣地盯着逐渐靠近的身影,一刻也不敢错过。
镜头缓缓拉近,恰好捕捉到了江眠落泪的画面,旁边的助手惊道:“剧本里没有这一幕吧?!”
导演却不予理会,他没有喊停,反而颇感兴趣地盯着镜头里的两人,示意拍摄人员继续跟进。
他抬手一点一点地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哑声哄道:“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却抓着他的手不放,忽然,她扯出一抹笑,凄婉中绽放出一丝庆幸,“终于等到你了,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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