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他乡遇故知，马车内二人坐定，很快就热聊起来。
李京九对顾仰的出现万分好奇，“你怎么在这儿？”
顾仰笑着说，“我随我外祖父来玩。”
“来玩？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怎好有空闲上北境这荒地来游玩的？”
“嘻，他不是来玩的，是我来玩的。他老人家领了懿旨，要上前方大营犒赏三军，我这不从来没出过远门嘛，便央着来了。”
“噢......”李京九点了点头，却听的还是有些糊涂。“犒赏三军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等大军回城方才能领受嘉奖么？虽说朔方军一直因着王爷受伤的缘故滞留北境，可早晚都会班师回朝的，这么急是做为什么？”
顾仰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滴血红石榴石，抬眉说：“得了便宜还卖乖，皇上赏你夫君还不好啊？”
李京九慢垂着头，把苦笑压进心底儿里，“我这不是好奇么？”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需晓得这次北境之战是有多危险。当初天照国人连破二十四防的时候，宫里已经人心惶惶，据说是连调用禁军的法子都有大臣上奏。你想想，禁军可是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连这最后一道防线都要抵上去了，是有多危及。只是朝廷为了安稳民心，向外不宣罢了，朝廷里当臣的，谁不害怕？许多官宦子弟都暗地里卷铺盖逃老家了。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和这些贵胄往来，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厉害。”
说完单手撑在桌上，倚着个脑袋，“所以啊，王爷一举攻退外敌那是多大的功勋？如今王爷受伤迟迟不能回京，难道犒赏的事也要这么耽误着了？就算皇上没这心，老百姓们也不答应。”
“那你怎么不逃？”
“我？我集顾冉两家之大乘，簪缨后人，岂有当逃兵之理？”
顾仰漫说一通，有板有眼，像这么回事。就连着旁边的露枝也暗暗为朔方军的立功而感到高兴。
可是李京九却不这样觉得。
她将这近来发生的一桩桩的事件盘挽起来，试图捋清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可是朝廷里的情形她没亲眼见过，只是按史书记载，现在已到了熙国分崩离析的前夕，病木残根之下各派勾结，若要认真捋起来，那就跟猫儿抓线团似的，越抓越乱。
倘若犒赏之事如此简单，那沈明庭如此劳心劳力的把她召去北境又是为了什么？总觉得左丞相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里面门道还深着呢。
当然，她也不以为顾仰是在欺瞒她，毕竟是冉顾两府上下最宠溺的人儿，嘴里含着长大的娇小姐，那些个朝堂争斗她看不见，也不必看见。
她脱口而出的，便是她真实的所见所闻了。
本还想借着与顾仰亲近的关系，从她嘴里套点线索的，现在这念头已经彻底打消了。
“嗳对了，这也不是吃饭的点，你怎么停在路上不走啊？可是从没出过远门，不习惯乘那么久的车？”顾仰问。
李京九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马车撞了两个流民，奄奄一息性命垂危，我总不能撂下不管。于是就只好把车队就停在半道了。周围没个歇处，茶水还是之前燒饭用剩的柴灰烧的，用茶翁盖着，却还是有些凉了。你这么突然一来，我都招呼不上你。”
顾仰忙说不碍的，然后打起帘子看了看外头。
外头风萧萧，草黄黄的，什么也没有。方才那个动手的侍卫已经不知所踪。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来，“我听说，安太妃的侄女还跟着你一同来了？”
突然提起这颜鱼儿，李京九有些讶然。沈明庭正室已定，颜鱼儿巴巴去探望沈明庭的事情说出来于她名声不利，恐怕她不会到处宣扬。
“你打哪听说的？”
顾仰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这还用听说么？满京城都知道。你原是个极聪明的人，这回去北境探望王爷，怎么不把消息捂严实一点？早在你出发一天前，满京城的人就知道你要千里会夫了。不然颜鱼儿哪里能提早准备，掐着时间上门要与你同去？！”
“我......我没有啊......去北境的是我一人做的打算，没有告诉旁人，连你也没有说，只差了房里几个丫鬟去采卖路上吃用的东西......”
自己越说也觉得越不对劲儿，那日，府邸门前来的人是挺多的，临走的时候甚至还瞧见了边瑶。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如今依着顾仰之言，贵胄圈里肯定早就传开了。
这消息，不像是悄悄走漏，更像是有人刻意放出去的一般，一日之内传遍京城，弄得世人皆知，她不知。
如此说来，她之前猜测竟是大错特错了，还以为颜鱼儿是沈明庭故意招来的。
现在再看，颜鱼儿分明是嗅着肉味儿，不请自来。
“京九，你在笑什么？”
“我......我在笑么？”李京九板正了脸，一派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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