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世荣从后拍了拍关氏的肩：“别愁了老婆，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个狼心狗肺，什么也不管！”
“我......我怎么没管？女儿被人欺负，我不也骂回去了么？”
关氏回过头来，望了眼西边快要沉下的太阳。
“康嬷嬷说要来送聘礼单子的，结果整整一天，还没送来，还有三天可就要过门了。”
“也许聘礼多，还没罗列好呢？”
“我觉得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关氏转过身，正对着李世荣。“昨天和康嬷嬷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一直捏着拳头，好像憋着气，于是我就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发现她手中捏着一团纸，红色的！”
“红色的？”李世荣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嘴上却还要安慰关氏。“老婆，你或许是太紧张了，太敏感了，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就是红色一张纸。老李，你说会不会那就是他们准备好的聘礼单子？”
李世荣顿如石柱。
“如果是的话，那聘礼单子被她使气揉皱了，再誊抄一份何其简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吧聘礼单子传来？难道是萧太妃改了主意，不让端王娶京九了？”
“那不娶正好，反正咱们京九也不想嫁到端王府上去。”李世荣袖子一甩。
“可是......可是你还在宫中做官，要是因此不快，端王难为于你......”
“我也不稀罕这个官，他真要难为我，我大不了把这个官辞了，宅子卖了，我们一家搬出京城去！”
关氏望着一屋子的贺礼，“可是大家都等着要看京九做端王妃呢......他们要是不娶，那就早说，等到成婚当天，所有人都挤到咱们李府门前来看热闹，结果花轿不来，那咱们京九不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了？”
关氏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因着之前京九就和端王闹得不快，这下萧太妃又是个经不住气的。我就怕他们积怨成仇，故意要让我们李家身败名裂！”
李世荣眼见劝不住她，便直言道：“你与其在这儿担心，不如我去端王府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要杀要剐，给我们一句准话。”
“不行！”关氏拉住他，“那日康嬷嬷来，你说的话就最不好听。如今咱们找上门去问，人家会给你好脸色？而且他们要是想故意玩弄我们，也不会跟你透底儿！”
“好了你别紧张，不去就不去。你也别太担心，这是皇上御赐的婚事，是沈明庭他自己求来的婚事，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谁知道呢！他们端王府已经娶过六任王妃，臭名在外，早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倒是我们京九......”
关氏说道这个，情绪就愈发低落，“外人眼里，我们京九是二婚。可是只有我们这一家子的人才知道，我们京九一心钻研医学，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竟就这样被毁了名节......”关氏狠狠捶了几下胸口：“做娘的心痛啊......”
李世荣劝了关氏许久，关氏才作罢。
既然事尤未定，她决心打起精神，要为了自己的女儿，加紧筹备这场一切“不可知的婚礼”。
她先将之前李京九的贴身丫鬟小鹅给找了回来。
李京九要嫁人，到底该有个陪嫁丫鬟。
虽然他们一家都是现代人，不大习惯有人伺候。但鉴于端王府是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没个人跟过去，关氏总不放心。
找回小鹅之后，又花了些钱，将家里砸坏的家具换掉，将红绸喜联之类的挂上。
免得那些八卦的街坊邻居背后议论，说李京九果然是嫁不出去，家里劳神子东西都没准备，活像奔丧一样。
就这样忙忙碌碌，三日转眼过去，婚期如约而至。
但端王府还是没有来人联系过，只听得萧王妃的病越来越重了。
除了李京九之外，李家三人忐忑得一夜未眠。就连巷子里的野猫叫了几回，蛐蛐鸣了几只他们都一清二楚。
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大门口听着动静。
小鹅也半夜就起了床。先将自己的行头给穿戴好。
等李京九起床，就赶紧端来茉莉花泡过的热水给李京九净面梳头。
反观家里另外三双熊猫眼，李京九便显得轻松自在很多。
“小姐，你一直低着头，奴婢都不好给你扎头发。要不把书放进嫁妆里，等去到王府，有空再慢慢看不迟。”
李京九跪坐在软垫上，借着昏黄的灯光，翻着一卷名叫《四海药记》的典籍。
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频频点头，专注得想是个局外人。
“不着急，端王府还没来人呢，今儿会不会有迎亲的轿子还是一说。”
“怎么会不来呢，小姐忒会打趣自己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李京九眼光凝了片刻，眼前浮现起沈明庭那日气急败坏的让她滚的样子，摇了摇头，又将书翻过一页。
这样的表情落进小鹅的眼里，大有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的意味。
她总觉得李京九像是变了一个人。
想起数天之前，也是在这个房间里，自己为她整理出嫁的行头。
那时的李京九云娇雨怯，又盼又羞，眼里满满都是即将成为人妇的欢喜。
可现在，她既没有成婚的喜悦，也没有为端王府迟迟未下聘的担忧。
她连呼息都是匀净的，似乎已经自我麻痹了，不再对婚姻抱有期待。
小鹅暗地里这样猜测，不由就更心疼起李京九来，心里挑拣着好听的话想给她振振精神，又生怕弄巧成拙刺激了她。
于是，只一言不发的替她梳头描眉。
一个时辰后，天际亮开。
安静如止的李府渐渐有了嘈杂声。
小鹅用凤仙花碾出的汁水替李京九染完指甲，她浑身上下就再无可以打扮之处。
然而，之前端王府给李京九量身定制的嫁衣和凤冠还没有送来。
小鹅愈发着急，为了掩饰情绪，只好用剩下的汁水再把李京九的指甲染了一遍。
李京九皱了皱眉，耳朵微立，“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
李思齐忽然推门而入。
“姐，不好了，咱们李府墙外已经围了几百号人了！”
李京九放下书来。“怎么回事？”
“都是来看接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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