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萧太妃?”李思齐一时没反应过来萧太妃是什么人,只听这尊号便下意识的有了定论。“你是宫里人?”
中年妇人的脸皱得更难看了些。
她是萧太妃跟前的人,而萧太妃早年就被打入了冷宫,后来端王出息了之后,她从冷宫里出来,却不适应宫里环境,这才跟着端王出宫居住。
现在这小子却明知故问,问她是不是宫里人?这不明摆着戳萧太妃的痛处么?
中年妇人不由打量了李思齐一眼,只见他一件玉色的外衫像披风一样挂在身后,风一来,胡乱飘着。裤腿挽了老高,露出长着微卷汗毛的小腿和一圈圈固定用的纱布。
她就此印证了心里所想。
早就听说李京九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种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没有德行,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派人打听一通,李家的儿子确是个斗鸡走狗,不务正业之徒。
她来时便有心理准备,自己要见的是怎样上不得台面的一家子。可没想到真见到李思齐时,还是突破了她的想象。
正经的官家公子能可以无礼到这种地步,也真是稀世罕见了。
康嬷嬷板着张脸。“我不是宫里人,我是端王府东院的奴才。”
“端王府?”李思齐又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萧太妃是端王的生母,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哼,这可不怪他,怪就怪古代人都爱用称号。什么安太妃萧太妃的,一点不好记。
就拿这萧太妃来说,明明姓赵,不叫赵太妃非要叫萧太妃,谁能不记岔呢。
李思齐猜想,康嬷嬷大概是端王府派来商议聘礼和婚礼仪程的,面上还是非常客气。
“瞧我这记性,康嬷嬷请进。”
康嬷嬷提着脚尖跨进了门儿,边走边问。
“你就是李京九的弟弟,李思齐吧?”
“你怎么知道?”
康嬷嬷懒得回答,环视着着周围的破屋烂瓦,不断露出惊疑的神情。
“你们家下人呢?”
“不听话,都打发走了。”
打发人能一个不剩?哪个富贵人家家里能离得了人伺候的?骗鬼呢!
这一通胡说八道动让康嬷嬷对李思齐印象更差了些。
但她还是忍着,心想李思齐不行,他爹李世荣好歹是能拿皇粮吃饭的御医,总能正常交流几句。
于是,她紧紧屏住一口气,随着李思齐走到正堂。
“康嬷嬷进来吧,我爹娘都在这儿。”李思齐邀请她进去。
康嬷嬷点头跨进门槛,终于略有期待的抬头一望,却看见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李家三人蹲在地上,围着一箱金银珠宝,品来鉴去。
尤其是李世荣,捧着几只核桃雕恨不得把眼睛给龛上去。“绝妙啊绝妙,这么精巧的手艺便是在书里也没见到过!改明儿我就去市集上买几个香樟盒子给装起来,这要是能流传到现世,还不得让那些考古专家惊掉下巴?”
关氏撇撇嘴,“核桃有甚好的,几只虫就将它蛀空了,叫我说,还是这些玉佩好,瞧着花纹,这玉心……啧啧……”
康嬷嬷听他们夸的天花乱坠,不禁远远也瞧了一眼。
还以为是什么好物,像这样的玉,端王府的库房里一抓一大把,全是过年的时候拿来赏给部下的。还有那几个核桃雕,王爷有时拿来抡手都嫌咯得慌。
这见识浅陋,行为粗鄙的一家子,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挑中的。
“咳咳……”李思齐清了清嗓子,另外三人才停下来,一脸懵逼的望向康嬷嬷。
李思齐怕他三人以为她是来巴结讨好的“亲戚朋友”,抢在三人未说话之前就介绍道:“爹,娘,这位是萧太妃身边的康嬷嬷。”
他三人同时一怔。
萧太妃身边的奴才?
最惊讶的莫过于李京九。
当日和沈明庭吵架的事,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了无音讯了两日,端王府总算是来人了。看来那厮生气归生气,交易还是不舍得中断的。
李京九放下手里的七色琉璃贝珠,站了起来。
松了一口气之余,想到自己终究是要嫁给那个精神病人,心口某*处又渐渐发紧。
“康嬷嬷,你坐。”李京九招呼她,然后给李世荣递了颜色,催他快快放下手中的玩物,把箱子给抬开。
“你是,李京九?”康嬷嬷仔细端倪着她,从头发丝到指甲尖,一点也没放过。
她之前遵了萧太妃之令打探过李京九,外人都道她人长得俏丽。
来的路上,她也曾想象过李京九的容貌。
可是她到底没猜到,这个最不起眼的新王妃竟生得这般冰肌玉骨,倾国倾城。
难怪呼能哄得王爷神魂颠倒,连让她的不堪的过往和家势都不在乎了。
李京九落落大方的回答,“我是李京九。”然后又搀起关氏拉过李世荣来。“这是我娘,这是我爹。”
康嬷嬷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表情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
“稀客稀客。”关氏微微展露笑颜,客套着,“京九,快去给康嬷嬷倒茶。”
李京九走去桌边给沏茶,拿出了家里仅剩的那盒毛尖放进杯底,倒水一冲,又发现水已半凉。
家里没有下人好使唤,李京九只好自己去院中打水,重新烧一壶来。
这一折腾就是半炷香的时间。
康嬷嬷干坐在那儿,表情愈发难堪起来。
关氏心细,一眼就瞧出她的不满,连忙笑道:“让康嬷嬷见笑了,下人们最近都回了家去,府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关氏抽了帕子低着头,并没有看关氏一眼,“泡茶就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要是康嬷嬷不嫌弃,便先喝两口温水解解渴,再等着茶烧上来吧。”关氏给李京九做眼色,李京九便另取了个杯子,重新到了半温的开水端到了康嬷嬷跟前。
“康嬷嬷请用。”
康嬷嬷摇了摇帕子,“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来替老太妃带几句话的,说完我就走。”
李家四人面面相觑,心想,端王府下聘竟真是随意,三两句话就能将宗室那些繁琐的规矩交待清楚了。
李京九半抬着杯子的手腕都有些发酸,只好收了回来,“太妃娘娘有什么要交代的,还请康嬷嬷细说。”
康嬷嬷突然挺正了身姿,伸直了脖子,神气了起来。
“你听好了李氏。太妃娘娘可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讨得了王爷欢心,只望你嫁进端王府来之后,能改正恶习,踏踏实实,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但凡有一星半点腌臜念头,呵呵……”康嬷嬷冷笑两声,没再说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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