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京九。
这女子眉清目秀，实在太过好看，这让她想起当初帮皇帝亲选六宫，看过了两千余女，也没一人能与她相比的。
再加上她神色自若，气质佳绝，单就这么一看，实在不像是做下人的。
只可惜穿戴衣着朴素，确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儿女。
太后看了频频点头，“这小丫鬟长得不错，看着也是个大气聪慧的，好好调教，正好弥补你大大咧咧的性子。”
颜鱼儿拿食指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这小丫头，太后在夸你呢，还不快谢恩？”
李京九的脑门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宫里的女人喜欢留指甲，颜鱼儿也不例外，尖尖的指甲刻意用力，紧随着一个后仰，李京九的脑门上生生被她戳出一个印子来。
“嘶......”李京九摸着额头，努力保持平衡才没有往后栽倒。
诸人发出戏谑的笑声，大抵都觉得她晃晃荡荡的样子有些愚蠢吧。
李京九暗地咬了咬牙，抬头，迎来颜鱼儿逼迫的目光和太后等待她谢恩的模样。
太后的意思是让她去颜鱼儿的宫里做个奴才，伺候颜鱼儿？
李京九心中发闷。
她知道颜鱼儿不是善类，但没想到颜鱼儿会不依不饶，变本加厉。
要她去给她做一个端脚盆的奴才，亏她想得出来！
活了二十几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尤其是受了屈辱还不能明明白白的讨个说法，更是令她窝火至极。
她的父亲还在死牢里，沈明庭又是个疯子，颜鱼儿又有这么多的靠山。
瞻前顾后，拖累极多，事情就变得异常棘手起来。
“你这小丫头，约莫不是被吓聋了？”颜鱼儿过来，伸手要拧她的耳朵，
李京九直接躲了过去。
众人正叹于她的不服管教，她已朝着太后盈盈拜下。“太后美意，民女心领。不过民女实在做不了颜小姐的奴婢，望太后见谅。”
周遭的气氛忽然凝固起来，刚刚都还在心中暗暗夸李京九的人，现在都仿佛被她甩了一巴掌。
太后看起来是个平易近人的老人，可这表面的慈祥都是用所有人的孝顺和敬奉捧出来的。
她当年也是统领后宫的皇后，没有点手段，是怎么把自己的亲儿子扶持上位的？
颜鱼儿暗喜。
李京九实在是个意气用事的蠢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太后的脸面！
她以为她是谁？
皇帝都没有这样的胆子，她怎么这么不识趣儿，敢对太后不敬！
看着太后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罕有的阴沉下来，颜鱼儿走过去挽住太后的手，轻轻摇了摇。
“太后不要动怒，她八成是觉得我和姑母住的钟粹宫比不上明庭哥哥府邸奢华，不想挪地方罢了。算了，就留得她在宫外吧，免得明庭哥哥说我抢人。”
安太妃却看不下，怒道：“鱼儿张口要你，那是看得起你！当奴才的还挑起主子来了！反了你了！”
“姑母......”颜鱼儿转头又朝安太妃撒娇。
皇后也不喜李京九这般目中无人的小丫头，“你替她求什么情？小小侍婢，连太后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混账！依着本宫看，是要吃些皮肉之苦才会记得规矩！来人，掌她的嘴！”
“是！”小太监得令上前，高扬起手，狠狠抽了李京九一嘴巴子。
“啪”！
李京九顿觉左脸上迅速辛辣起来。
她哪里受得这般苦楚，当小太监扬手又要打第二下的时候，叫她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
“大胆......你忤逆完太后又来忤逆皇后！”太监和她推搡起来。
太监瘦弱，力气和她倒是不相上下。
李京九铆足了力气将他搡到一边，自知孤立无援早晚要被擒住，当即跪在太后脚边。
“民女非是故意违背太后的意思，只是民女实在没有奴籍这么一说，自然做不成颜小姐的奴才。”
诸人都惊。
颜鱼儿也惊了，她没料到李京九敢说这些。
李京九不承认自己是丫鬟，那她和端王同处一间房的事情要如何解释？
她是不是想让太后误以为端王对她有意思，借着端王那点不明不白的关系来保自己？
呵......那她可就要搬石头砸脚了！
端王尽管不是太后的亲儿子，可太后也不绝不会允许一个罪臣之女去爬她养子的卧榻！
颜鱼儿都懒得去火上浇油了，且看她今儿是怎么死在自己手上的吧。
久久未曾发话的太后推开了搀扶她的人，朝前走了两步。
浑身上下褪去了平易近人的和气，只有高高在上的威严。
“你既没有奴籍，明庭是如何将你买来的？”
“王爷没有买我，如果我只是个奴婢，今日怎么能进宫来？”
太后低头往她，“这么说来，你还是官员之后？”
李京九点头。
太后缓缓转头看着颜鱼儿，“鱼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颜鱼儿委屈万状，“这......这这如何可能呢？鱼儿初次见她就是在明庭哥哥住的那进院子里。鱼儿当时还觉得奇怪，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待在明庭哥哥的房间。是明庭哥哥同鱼儿解释，说她是新来的下人，鱼儿才认识得她。还请太后明察！”
太后深思揣摩，眼里有了疑色。
旁边的关妙恩按捺不住，上前拉过颜鱼儿，“你太天真，有些事情眼见未必为实......”
关妙恩斜眼睨着李京九，“她哪是什么官员之后，能进宫，全是仰仗王爷。方才在宫门，许多人都见到王爷牵着她的手，两人柔情蜜意，不顾场合，想来也是爱到深处情不自禁了。人家分明是做未来王妃的料，你这个闷头脑子，却还要让人家来给你做侍婢，人家能愿意？端王能同意？”
一言一语令颜鱼儿手指甲不知不觉的嵌进了掌心里。
她垂下头，眼睫下投出两道晦暗的光芒，森森的笼在李京九的身上。
竟没想到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却被蒙在鼓里。
被人耍弄的羞耻感攀爬上来，合着嫉妒一起熬成了沸汤，从头淋下。
她真是小看了她，以为一个罪臣之女，构不成威胁。谁知这才几日，就急吼吼的要登堂入室了。
进宫门的时候，明庭哥哥是怎么解释她的身份的？朋友？亲眷？
还有那双玉雕般的手，明庭哥哥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它执起。
他牵着她的时候，会温柔的笑么？
无数设想的画面像本书似的哗啦啦啦在眼前翻过。
她一阵晕眩。
真是恨呐！
以前因为没有及笄，没办法嫁给明庭哥哥。如今千方百计除掉了他身边的障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又窜出个李京九来，想截胡！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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