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卡点祝福
顾珵脸皮瞬间一麻，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笑容也僵在脸上。
这是什么意思？
顾珵看那两句对话——
项链很好看，谢谢你的礼物。
这也没看出来。
是说她戴上不好看还是说项链本身不好看？
东西是他送的肯定也是他选的，他怎么可能会说他送的礼物不好看？不好看怎么会送？
那就是说她戴着不好看了。
是了。
她还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若是不发，可能就不会这样说了。
虽说人直来直去没问题，还有很多人都希望遇到直来直去的人，但有时候听见实话真的很伤人。
顾珵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十分可笑。
什么长得好像就是很好看啊。
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手机又一震。
cz：只露个脖颈，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啊。
顾珵：“”
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顾珵抠了抠手指，抬头盯着镜子里没什么血色的脸，又低头去打字。
珵珵：我以为你在说我戴着不好看。
cz：不好看的只会是东西，不会是人。
顾珵心口蓦地一松，四肢泛起骤然轻松后的发麻。
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她好看？
顾珵又看了看那行字。
还是别自恋了。
万一他只是笼统的这样说呢。
珵珵：那我就放心了。
过了好半晌，程挚只发来一个问号。
不是打字时段尾常用的黑色的小小的那种。
是输入法自带的表情包里，大大的，红色的，出现在对话框里格外醒目的。
珵珵：怎么了？
cz：没事儿。
回的很快。
很奇怪，他敲下这两个字时的神情，竟然在顾珵脑海里浮现，无奈的，头疼的。
她又看了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只露个脖颈，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啊。
意思是，想看带脸的？
但她一直没动静，怪不得他会发个问号。
顾珵不擅长拍照，平时也不喜欢。
到了需要的时候，姿势不会摆角度不会找，又不好让人等太久，只将手机置于前方，微抿着唇，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屏幕，将脸和项链都拍了进去，发送过去。
会武术的小猫：[图片]
会武术的小猫：我不太会拍照，拍的不好看。
看出来了。
照片上的人，跟拍证件照一样刻板，微抿着唇脸上没有多于的表情，一双眼懵懂又不自在，直勾勾地看着镜头，也没摆出什么姿势，可程挚心还是像被猫爪挠了挠似的。
他长按，保存。
cz：衬的项链更好看了。
顾珵心尖一烫。
这不是自恋了吧？
他是在说她人好看衬的项链更好看了，是吧？
镜子照着站在面前的女孩儿，她眼睫轻颤，脸颊及耳根，悄悄爬上了红。
微信还要回。
珵珵：是项链本来就很好看。
程挚好一会儿没回。
顾珵回看那句话，琢磨着难道说错了？
珵珵：明天我生日，晚上要回家吃饭，不用送程慕言过来了。
cz：他说了。
这次秒回了。
珵珵：嗯。
难道那句话真说错了？
夸送的礼物好看，是哪里有问题吗？
郁闷。
顾珵从卫生间出来，取下项链放进盒子里，又拿起装项链的黑丝绒首饰盒看了看，干干净净，连商标或者能查询出是什么品牌的信息都没有。
程慕言送的礼物她已经查到了大概价格，等以后选礼物可以在这个范围内参考，程挚的顾珵也想查查，以后回送时也好有个价格范围，结果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等有机会再问吧。
6月24日。
顾珵生日，她醒来后没有一丁点要生日的开心，不是因为生日还要去上班。
是不想回家。
伴着低落情绪，顾珵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习惯的打开微信，手机在手心里震动了两三下。
她瞟了一眼页面。
是卡点发的生日祝福。
江眠的，和程挚的。
顾珵以为还没睡醒，愣愣地看着置顶那个人的头像上有个未读数字1。
她盯到眼睛发酸，才僵着指尖点进去。
简短四个字。
cz：生日快乐。
发送时间：00:00。
程挚卡点发来生日祝福。
让顾珵大脑有点当机。
再一换成：喜欢的人卡点发来生日祝福。
顾珵手机险些没握住，睫毛颤了颤，低落的情绪瞬间被赶跑，整个人如置云端，轻飘飘软绵绵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准备生日礼物顾珵很意外，却没有现在的胡思乱想，她帮程慕言补课对方知道顺手一送很正常，礼貌而已。
可卡点送祝福呢？
熬到半夜十二点，卡着这个时间点，难道也是礼貌？
这超出了她所知道的情感范围，顾珵回了个谢谢后，先起床洗漱去学校，等忙完一阵子后，摸出手机打开一个女性用户比较多的app，发帖。
——喜欢的男生卡点送生日祝福是什么意思呀？
这类问题在这个软件上太常见普通了，没有让人点进来的欲望，顾珵等了很长时间，寥寥几条回复。
“他也喜欢你呗。”
顾珵整个人一烫。
怎么可能？
“巧合吧。”
顾珵也觉得是。
下午六七点还在睡，晚上怎么还会睡得着，可能是看时间跳到0点了，顺手一发罢了。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吧？
他店员跟他说过，他试探过顾珵也以为程慕言补课回应过，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
顾珵回复那网友。
网友在线，回的很快。
“那就是在回应你的喜欢啦，对你也有好感了。”
三条评论，两条都是关于程挚是对她有好感的，顾珵苦笑，怎么可能呢？
这才认识几天，程挚每天面对的又是哪些女孩子，她又还没怎么追，程挚怎么会呢？
无解。
又是一个无解题。
顾珵退出软件，思来想去觉得可能就是巧合，无意识的。
即便是这样，因着这件事，顾珵一整天下来，心情都还不错。
直到下班坐出租回家的路上，那点好心情再也扛不住纷至沓来的坏情绪，整个人如被乌云笼罩。
她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心里默念着开慢点，再慢点。
不论多慢，总有到的时候。
父母家也是在老小区，早年间单位分的房子，顾珵在这出生长大。
老房子不像现在的新小区配备的有停车位，小区里住户的车都是停在路边，车位不好找，顾珵为省事，打车过来了。
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时，顾珵让司机停了车，她下车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还没到小区门口，旁边商店出来一位中年女人。
眉眼严肃，不笑时模样有点冷。
手里拿着一瓶深色液体，像老抽。
她脚步一顿，张口唤：“妈。”
林玫回小区的步子一停，望过来，立马笑了：“回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还得一会儿呢。”
笑了后那冷淡就消失不见了。
顾珵走快几步，跟她并肩往回走：“学校没事儿就早离开了会儿。”
其实她已经很磨蹭的再往家回了。
林玫像寻常家长一样打量着好长时间没回家的女儿，再来句又瘦了些以示心疼，又关心她工作是否顺利后，话题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了她脖颈间的项链上：“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吗？”
一圈碎钻环绕着珍珠贝母，正好窝在锁骨连接的凹陷处，设计简单，衬得人温柔典雅。
顾珵摇头：“别人送的。”
林玫有点意外，又多看了两眼那项链，目光移到她脸上，与她对视：“男的女的？”
顾珵微微别开：“女的。”
“你戴红色的好看。”林玫说。
顾珵不知道她是习惯性的对她的一切持相对态度还是察觉到她说谎话里有话，她没心思深思，心口一堵，想说我觉得白色的就很好看，又一道嗓音插·进来。
“这是珵珵吧？”不知不觉已进了小区，碰见了同一栋楼的王姨：“好长时间不见，险些认不出来了。”
顾珵挤出个笑打了声招呼。
妈妈和王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了。
“珵珵真是长得好看，小时候就好看，你看看现在不得了了。”
“哪那么夸张？凑巧能看，哪有你闺女长得好看啊。”
“我闺女是长得不赖，珵珵也不差啊，咱这小区大家都说的两朵花。”
顾珵立在一旁。
基本上王姨上句说的什么，顾珵就能猜出妈妈要说什么。
就比如——
“珵珵在枫杨初中部教书吧？那学校真不错，每年多少学生想进都进不去。珵珵能进去还拿个编真是厉害。”
“厉害啥啊，运气好罢了。”
顾珵在心里，跟妈妈一块把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下来。
她会一字不差的和妈妈的回答完全一样，不是她有读心术，是听多了，就知道了。
又聊了几句才结束，顾珵一边和妈妈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算刚才和妈妈“心有灵犀”说对了几句话，还没算明白，妈妈不悦道：“怎么不跟你王姨多说几句呢？打了声招呼就不吭声了，像什么话？”
顾珵张了张口。
想说妈妈今天是我生日，你能先给我说句好听的吗？
比如祝我生日快乐？
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知道了。”
平静、软弱。
家里饭已经在准备了，妈妈出来买老抽，爸爸在做饭，她去厨房跟爸爸打了声招呼洗手想帮忙被撵到客厅了，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时间。
这也是一段短暂的轻松的能喘口气的时间。
家里就三口人，菜很快就好，顾珵帮忙去厨房端出来，而后一家人落座。
不像在眠眠家里吃饭时的其乐融融。
今天说是她生日，但也跟平常吃饭一样，没什么仪式，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生日蛋糕。
没有生日蛋糕是因为妈妈说我们就三个人，买小了太小气，买大了吃不完，干脆不买了，何况家里也没人爱吃。
的确没人爱吃，但就要一直没有吗？
顾珵不懂。
父母也不会特别仪式感的准备红酒或饮料，在吃饭前干杯祝她生日快乐，给她唱生日歌，就是她回来吃一顿很简单的晚餐，仅此而已。
唯一有的，可能就是桌上多了几道她报的菜吧。
他们家吃饭也不像别的家庭那样食不言，但基本上都是妈妈在说，她和爸爸听。
“该暑假了，假期两个月，你有什么计划吗？”
顾珵心想来了。
明明以前经历过很多次，就像是吃饭一样，每顿不落的，可还是不适应，她垂眸低声：“还没想好。”
“该计划了。虽然你现在才工作，但考职称什么的，该准备了，准备的多到时候不慌。”
“嗯。”
林玫没发觉她的低落，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有异常林玫也看不出来。
“听进去。”妈妈又说：“还记得你那个高考大省的姐姐吗？人家现在留校任职了。从小乡村出来，考上安大，一路保研考博，最后留校任教。看看人家，从小补习班都没上过，从高考大省厮杀出来的。你呢，从小就上补习班，又在安京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考的还不如人家，工作跟人家也没有可比性。”
坐在主位的爸爸听不下去了，顾文辉说：“枫杨初中部也很好啊，好些人都考不进去呢。”
“好什么好啊？跟别人一比，她那算什么啊。”
顾文辉皱眉：“为什么要跟别人比？自己觉得好就很好了。”
“不比怎么上进啊？她要是也考上安大，保研考博留校任教了，她想听我还不说呢。”
“”
一顿饭，在妈妈的各种鞭策下吃完了。
顾珵没有多待，一吃完就往门口走，说最近要考试，回去还要准备学生的复习资料，离开了。
爸爸知道她不想多待，没有挽留，倒是妈妈说让再多待一会儿，顾珵还是换鞋出来了。
门被爸爸关上。
顾珵整个人卸力，慢吞吞的往楼道走。
爸爸对妈妈的不满还能听到。
“孩子生日，你给那么多压力干什么？就不能让开开心心的过一次吗？”
“生日年年都有，机会可不是，也不会等人。”
“那也不能今天说啊。”
“今天说明天说都一样，今天说就早一天开始准备，有什么错？我又不是害她，是为她好，要是换了别人，我还不操心呢。”
顾珵不想听了，快步下楼。
出了小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脑子嗡嗡的。
妈妈以前说的话和今天在饭桌上说的话在脑子里交织闪现。
一时恍惚。
她现在是处于学生时代还是已经独立参加工作了？
如果已经独立参加工作了，怎么妈妈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生怕她喘口气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还未看走到哪了，握着的手机震了震。
她停下，低头看。
cz：要踢倒垃圾桶了。
顾珵下意识往身前一看。
路中央，不知谁放了一只垃圾桶在这。
等等。
程挚怎么会知道？
她抬头张望。
和街对面路灯下，发现她看过来时挑了下眉的程挚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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