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什么呢
做了一夜的梦。
一会儿梦见程挚同意她帮忙补课了，一会儿又情势陡转，程挚不同意了。
一晚上。
顾珵都在极喜极悲的情绪中来回穿梭，醒来后还在恍惚地想——程挚到底同意没，她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点进微信。
昨天新添加的被她置顶的那个人毫无动静。
心里即失落又庆幸。
失落一晚上过去了他还没考虑好。
庆幸“他不同意帮忙补课”只是个梦。
顾珵再次点开从加上微信后就已经看过无数次的头像——是一棵在水泥裂缝中扎根生长的小树苗，拍摄时可能正在下雨，地面是湿的，旁边的小水洼里有涟漪。好像也正刮着风，小树苗被风刮的往一边歪，环境恶劣小树苗艰难存活。
被人定格下来。
不知道小树苗现状如何？
看着看着，顾珵竟有点难过。
没来由的。
就着这有些低落的情绪顾珵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可能没开通，也或许没给她权限，朋友圈的一条横线无形中彰显了他和她的相处模式。
冷淡又疏离。
一直到下午，程挚都没发微信过来。
顾珵有点坐不住了。
她不太懂。
这也需要考虑这么长时间吗？
顾珵咬咬唇，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车正好也要洗了，就顺便看看他在不在店里，如果在的话，直接问吧。
就当是洗车时顺道问的。
她过来洗车，看微信迟迟没有回复，正好看见他在店里，那就正好问一句，是很正常也普通的一件事。
顾珵捋顺了这流程，心里的不自在减少了许多。
不管结果怎么样，心被吊着真的很难受。
程挚不在店里。
顾珵没见到他。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找了好多理由终于找到一条能说服自己并且也让别人觉得正常的，结果没派上用场。
她来了两趟。
第一趟来时，前面还排了好几辆车要洗，店员让她七点以后过来取，顾珵只能先回家，等来取时，车还没洗好，但也快了。
她就在一旁等着。
还是没见到他，连人影都没。
周腾看见她，或者说是早就在等她了，见人在店门前一棵树下站定，朝旁边正洗她车的店员交代了声洗慢点，往顾珵那边过去了。
“来洗车啊？”
一声套近乎似的话传进耳朵，顾珵从手机上抬眸，看了眼眼前人，心口微松，淡笑了下：“是。”
周腾回身指了指她那辆车：“我刚看了，还得一会儿。”
顾珵也顺着看过去：“好，我不急。”
“哈哈。”周腾凑近了几分，调侃道：“来我们这洗车的美女都不急，因为这样就能多看我程哥一会儿。”
顾珵：“”
她是真不急。
当然，也存了些他所说的小心思。
她不好意思笑笑，周腾又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但没再继续，转而说起了别的：“听我程哥说你是在枫杨学校当老师啊？”
“对。”顾珵惜字如金。
周腾摆出一副很困惑的模样：“那你自身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我程哥啊？”
“啊？”
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
而且，他怎么还在暗着贬低程挚呢？
顾珵一时没说话。
她也很困惑。
她和这位店员好像也没有熟到能聊这些的程度吧？
周腾的困惑只存在一时，又戏谑道：“我知道，他脸长得好，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是呗？”
顾珵抿唇。
还是没吭声。
聊天走向有点不正常。
她不接话，周腾也没有兴致缺缺的模样，瞅了瞅四周见没人，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我是看你是老师教书育人的份上，才提醒你的——”
“我程哥，你喜欢喜欢就得了，别想着还和他在一起啥的。”
顾珵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这人
家住海边的吧
安静——
好半晌了。
眼前的人还只是看着他，但还是没说话。
周腾眨了眨眼，神色间终于有了些自说自话的尴尬感，但没办法，他还得硬着头皮尬下去：“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顾珵嘴唇微张，想说我不想。
周腾哈哈又一声笑，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知道你想，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没关系我都懂。”
顾珵：“”
你自以为是的懂什么啊？
她皱眉，斟酌着怎么礼貌的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凑她很近的人小声开口了：“你看你这个年纪了，呸！不是，我不是说你年龄大。我是说都是成年人参加工作的年纪了，要是开始一段恋情那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呗，不会是随便玩玩的，是吧？”
周腾也没要她回答，自顾自道：“但你可得想清楚了，我程哥除了那张脸还有身材能看外，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你不知道吧？我程哥家里现在就他爸和他侄子三口人。他爸还得了病，每周都得去医院做康复治疗。侄子是他哥的孩子，那可不是帮他哥看一段时间的，是要看一辈子的。”
“他哥好些年前就死了，死后第二年他嫂子又遇到一个男的在一起了，本来他嫂子要把孩子带走的，但程哥家里不让，给了他嫂子一笔钱，人家才把孩子留下，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把程哥家家底都掏空了。这还没完，没多久程哥妈妈去世，他爸又突发脑梗。本来这孩子还落不到程哥头上，这不是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那孩子自然得让他看着了。”
“你能明白什么情况吗？就等于我程哥平白多了一个孩子，得照顾他长大结婚生子，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操心着。这就不说了，还有个周周都要去医院的父亲，这样的家庭，你能嫁进来啊？再说就算你愿意，你家人能愿意啊？”
“你也来洗这么多次车了，应该也看见不少回我程哥身边围着的女孩子了吧？长得漂亮身材好的，你也能接受吗？”
周腾一口气说完，没有任何的卡顿。
不枉费他打了那么久的草稿。
顾珵被迫听他讲了这么多，对他的家庭以及他身边的女孩子都没什么想问的，只有一个额外的，她特别想知道。
顾珵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店员：“你是不想在这继续工作了但是你老板不放人所以你另辟途径找顾客说他坏话借此激怒他让他辞退你吗？”
她想不到别的了。
这位店员平时看着和程挚关系挺好的啊，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
由此可见，真的不要对同事交心交底。
尤其是老板对同事。
“啊？”
周腾头顶问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人突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让周腾没怎么认真听，但看眼前的人又没有要重复一遍的意思，便回想。
好像真有那个意思。
但这些话也不是他要说的啊，是他程哥让他告诉她的啊！
周腾又不能跟她讲实话，只能打哈哈道：“那倒也不是，我不是说了，看你是老师教书育人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的。”
顿了顿，他觉得把程哥说的挺惨的，虽然程哥说了要怎么惨怎么说，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找补道：“当然，我程哥条件也没那么糟糕，这不开了家店吗？生意你也看到了，还不错，收入很可观，手里也有点钱，其实，好像也还好。”
顾珵对背后说人闲话的人没什么好感，更别说他说的还是程挚了，连礼貌都不想装了，只点点头，换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低头看起了手机。
周腾挠挠头，一脸纠结。
这也没说知道了我听进去了，也没说你管好你自己行了，别多管闲事。那他任务还没完成啊，周腾张了张口，想厚着脸皮问下去，触及人家冷淡的神色后，闭上了嘴巴，神色讪讪的离开了。
店员刚走没一会儿，她的车洗好了，顾珵开车回家，在楼下停车位放好后，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她忙拿起来看，以为是程挚。
江眠。
发来的微信。
眠眠：[图片]
眠眠：他就是程慕言的叔叔吗？
顾珵点开图片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程挚，照片背景是他的汽修店，那时日头正盛，铺铺洒洒地盖在人身上，将他一贯冷淡的眉眼添了些暖。程挚面对着镜头却没看镜头，正在看他眼前的人，是个身材极好的女孩子，单看背影就知道正脸肯定漂亮迷人。那女孩子比他矮了半个头，两人身高看起来极为和谐般配。
不知道在干什么，程挚眉眼染了笑，俊脸线条柔和，俊朗又迷人。
顾珵心口一窒。
手指点了下图片，被缩小在对话框。
珵珵：对。
珵珵：你什么时候去拍的？
眠眠：今天中午，刚想起来问你。
顾珵还没回。
江眠又发来一条。
眠眠：说实话，程挚是帅到了能让你一连去洗半个月的车只为看他一眼的地步，但这样的人喜欢喜欢就好了，别想着有下一步进展了。
没去看程挚前，江眠还在想到底长什么样啊，等见到人之后，她就不奇怪了。
的确很帅，也很高。
放纵张狂的气质压都压不住，可能他从未要压。
寸头和两边臂膀上的虎头纹身格外吸睛。
身边还有好几个同她说话打闹的女孩子，各个样貌不俗，身材好。
这种一看就万花丛中过的男人，顾珵会被吸引毫不意外。
她从小就被父母管得严，成长过程中的每个重要节点都是父母做决定。就连成年后交对象她父母都提了要求，知道的是为顾珵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父母在找对象。
她的初恋，就很令父母满意。
不过可惜，没走到一块，都要订婚了，分手了。
像程挚这样的，简直可以用来当她父母的反面典型来举例，顾珵从小就被禁止与这类人接触。
但越禁止越好奇。
以前年纪小，不敢反驳不敢反抗只会乖乖听话只敢偷偷好奇，现在长大了，不可避免接触到，瞬间被吸引。
控制不住的往下陷。
越陷越深。
从她去人家那洗了大半个月车就能看出来。
可这样的男人，从小规规矩矩长大的顾珵若是落到他手里，不得被玩的团团转？
顾珵眼睛一烫。
珵珵：为什么？
为什么呢？
他店员说她喜欢喜欢就好了。
她的好朋友也说她喜欢喜欢就好了。
不要想着在进行下一步了。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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