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穷途末路
三月初，公孙奇快马加鞭的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宋扬让他接人，可他却一个人也没接回来。
但宋扬依旧乐的合不拢嘴了。
因为公孙齐带来了好消息，沈小婉有了身孕，三个月了。
一算日子，这不正是自己临行前那几天吗？
沈小婉有孕，不能长途跋涉，童倩也不可能抛弃小姐妹自己来找宋扬。
馒头当然也离不开母亲。
所以公孙奇这趟等于是白跑一个来回。
“恭喜王爷！沈妃又有身孕，实乃大乾之幸啊！”老太师脸上堆着笑意。
宋扬政权越稳，他的地位就越稳。
其他人也都纷纷恭喜宋扬。
宋扬咧着嘴乐呵了一个上午。
直到晌午过后，姜巩来了。
太原的事情交给了刘怀仁，姜巩便带着三千多将士东进开封。
拜见宋扬的同时，也是来听宋扬的后续安排。
“罪臣姜巩拜见王爷！”姜巩见到宋扬，直接行了大礼叩拜。
“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你能带领四万多将士回头是岸，也算大功一件。”
宋扬亲自扶起姜巩，丝毫不担心姜巩有异动。
姜巩被宋扬的礼遇感动的双目微红，暗下决心要努力给宋扬做好打工人。
“王爷！请您吩咐，何时去倭国，我们随时都能动身！”姜巩抱拳道。
宋扬笑着摆摆手道：“不急不急！中原之事还未彻底了解，沿海倭寇也没有全部剿灭，去倭国的船都没有准备妥当。”
“这样吧，你们先跟着本王继续北伐，消灭了罗信咱们就去东路帮七王叔消灭倭寇，然后再谈你们的改编。”
宋扬给姜巩他们安排了临时的任务。
姜巩站直了身躯抱拳说道：“谨遵王爷吩咐，我等定会身先士卒陷阵冲杀！”
宋扬拍拍姜巩的肩膀说道：“哎！你们现在是刚过来的，不用你们冲阵。”
“最近的任务就是学习，学学咱们复兴军是怎么打仗的。”
“学好了本事，以后去倭国也用得上。”
姜巩再次被感动，他以为自己手下的三千弟兄成了炮灰，没想到竟然只是观摩学习。
而且学习复兴军，那不就是学习火炮？
自己以后也能有火炮？
姜巩内心激动，对火炮是极其渴望的。
“卑职拜谢王爷恩德！”姜巩再次叩拜。
这算是完全归心了。
……
三月初，开封的复兴军就开始逐渐渡河。
到了三月中旬，黄河已经无法上辎重。
宋扬等人踏着河冰过河后，中路军主力便算是全部移驻黄河以北。
最多再有三四天，黄河就会彻底解冻。
今年因为天气原因黄河解冻较晚，前几天还下过一场不小的雪，这也给了罗信残部更长的喘息时间。
复兴军过河以后，立刻向北移动。
魏南此时已经移驻恒州，宋扬北上则是压缩罗信残部的生存空间。
黎阳以北的汤阴、尧城、安阳都有罗信的驻军防守。
不过复兴军一来。
这几个小城的守军皆是望风而降。
宋扬带着中路复兴军一路畅通无阻。
甚至连姜巩都没有机会露面劝降。
“唉！信……罗信果然到了穷途末路。”
看着那些归降的毫不犹豫的守军，姜巩感慨一声。
宋扬逼近邯郸之时，罗信再次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三月中旬，宋扬抵达安阳，罗信便带着主力直接放弃了邯郸，一路跑去冀州。
宋扬抵达邯郸，得到的又是一座空城。
“罗跑跑名不虚传啊！”宋扬咧着嘴鄙视了一句。
“告诉魏南，紧追罗信残部，他们走北路追，咱们走南路追。”
“五月之前，完全消灭他们！”
宋扬不想和罗信耗下去了，给魏南下了命令，全力进攻。
他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回江州去看沈小婉。
冀州城内罗信正在大发雷霆。
“姜巩呢！我让他春节期间放弃太原东进！”
“到现在都没看到人！”
“派出去的信使都被截住了？”
“这个狗日的怎么还不来和本王汇合！”
罗信竟然没有让姜巩坚守太原！
没错，姜巩压根就没想和罗信合兵一处。
他也在为自己留后路，罗信之败已成定局。
如果和罗信汇合，他这四万多兄弟必然成了炮灰。
到时候大炮一响，能留下多少也未可知。
不如就留在太原，等待机会改旗易帜。
这个事儿姜巩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连他堂弟姜才都不知道。
罗信的信使只有第一个到了太原，其他的都被姜巩的亲信护卫在城外截杀了。
不止如此，那个罗信派去制衡他的亲信也不是死于风寒。
而是被他给干掉了。
姜巩有实力，有手段，根本不甘心跟着罗信一起死。
所以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结果就是他成功的改旗易帜，罗信则走向了灭亡。
“姜巩可能已经降了。”张垒沉着脸说道。
实际上这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不然西路军不可能抛弃太原，跑到恒州去堵他们北面的去路。
但罗信却不愿相信这个现实。
“不可能！姜巩是本王一手提拔起来的！”
“要不是本王，他还只是个小小的毛贼！怎么可能做一路大将军！”
“本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怎么可能背叛本王！”
罗信现在状若疯狂，乱发飘散，蓬头垢面，根本没有一点儿信王的架势了。
张垒也不敢多劝，现在的罗信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
张垒也不想触这个眉头。
躲在角落里的赵文斌更是如此，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他是想着逃跑的，奈何罗信派了好多人看着他，只要赵文斌敢踏出营地一步，必然被砍成肉泥。
“妈的！这个疯子！怎么还不死！”赵文斌心中诅咒。
“赵丞相！”罗信嚎叫了一声。
“在！微臣在！”赵文斌心中叫苦，却不能不答应。
“火炮还没造好吗？还没造好吗！”罗信一把扯过赵文斌的衣领吼道。
“马上！马上就好！”赵文斌慌忙说道。
“马上？多少个马上了！你这个废物！”罗信一把推开赵文斌，直接把他推了个跟头。
“来人！”罗信大叫一声，立刻进来两个武士。
“把赵文斌给我拖下去砍……”
罗信的话还没说完，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卫兵。
“信王！不好了！北边的官军到深州了！”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快！妈的真是阴魂不散！”
“不行！我得走了！”
“张垒！冀州交给你了一定都要拖住他们！本王先走！本王在京师等你！”
罗信说完便慌张的往外跑。
摔倒在地的赵文斌心里疯狂的呐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罗信的话却让赵文斌彻底没了脾气。
“把赵丞相带着！”
……
罗信又跑了，带着了一万名死忠，剩下的两万来人全甩给了张垒。
他让张垒留在冀州，就是拖住复兴军的脚步，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张垒看着匆匆离开罗信，心中一阵无奈。
搬倒了黑子，做了第一将军，那又如何？
现在还是走到了死胡同里。
他现在已经有点羡慕姜巩了。
“也不知道老姜现在混的怎么样了？”
“是阶下囚还是……”
三日后，宋扬帅军抵达冀州城下。
魏南此时已经追着罗信往北走了。
罗信也是昏了头，他以为冀州能阻挡追兵。
实际上，宋扬这边根本就是两路大军，他连逃都逃不掉。
冀州城没有望风而降，宋扬知道城里可能有点儿大鱼。
让人喊了几声劝降，便将火炮架了起来。
“王爷。卑职想试一下。”姜巩找了过来。
城里毕竟是曾经的同僚，姜巩想劝他们投降。
当然，这家伙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城里的人投降了，那大概率会直接到他的麾下。
姜巩走了出来，朝着城上大喊：“守城之将是何人？请出来一见，我乃姜巩是也！”
他这么一喊，城头立刻有了动静，伸出好几个脑袋张望过来。
“真是姜巩将军！”
“姜巩将军也降了？”
“快去禀报！”
一阵骚乱之后，城头出现一个身披铠甲的贼将。
姜巩一看到这人就知道自己失策了！
竟然是张垒。
倒不是说他不能劝降张垒，而是他想收编城内守军的事儿落空了。
张垒的地位比他还高，就算投降了，城里的人马也多半还是归张垒统管。
“姜兄好久不见了！”张垒率先开口。
他看到姜巩一身崭新的铠甲，眼中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姜巩不但没有成为阶下囚，还成了南军的将军！
“张兄。想不到是你在这里。他真的将你也放弃了？”姜巩高声说道。
“姜兄所言何意？”张垒明知故问。
姜兄笑道：“呵呵！张兄。罗信已经是穷途末路，败亡就在顷刻之间。咱们兄弟还有幸见面，实在是我家王爷宽厚仁慈，不忍生灵涂炭之举。”
“你我相识多年，明人不说暗话。张兄，降了吧。我那四万多弟兄全都分了土地，回乡过安稳日子去了！”
姜巩这话，直接让城头的守军躁动起来。
姜巩的人都能分地回乡，他们当然也想。
跟着罗信混三天饿九顿。
几乎所有人都厌倦了战争，都想回乡过安稳日子去了。
其实要不是张垒在军中威望不低，城里的守军早就自发的投降了。
现在姜巩站出来现身说法，张垒身边几个亲信立刻站出来劝说起来。
张垒终究还是没有背弃民意，选择了投降。
他与姜巩还是不同。
姜巩还提出了条件。
而他，直接无条件投降了。
宋扬当然也是亲自接见了张垒，并且也和姜巩的待遇一样，让他们人自己选择去向。
冀州守军只有两万多，而且还有一大半是老弱病残。
最后统计结果丝毫没有意外，除了张垒的六七百亲兵，其他的全部选择了化兵为民回归乡里。
“这事儿就交给刘怀仁办了，处理完这些，正好让他跟毛平他们北上九原，去帮边军改革。”
宋扬心情极好的说道。
边军四将前几天回了河东道。
宋扬也没让他们东进作战，直接让他们在银州等着。
边军北归，宋扬会派刘怀仁去帮他么做改革的事情。
“张将军啊，你就先和姜巩搭个伙，先随军观摩学习一段时间，等到对倭寇作战的时候在建功立业。”
宋扬对张垒的安排与姜巩一样，对罗信的战斗不需要他们，就是学习罢了。
也是不想他们与旧主对面厮杀。
算是给他们保留最后一丝忠义。
张垒自然拜谢宋扬。
张垒本来是选择回归乡里的，是姜巩去把他劝住了。
姜巩要去倭国，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一个人去得无聊死，让张垒和他一起去，多少有个说话的人。
张垒这人能力也有，且颇为忠义，宋扬也是希望他能去倭国的。
有张垒和姜巩俩人，高知营和札幌营不就有了。
他俩是大乾人，总不会投靠倭国。
有他俩在，对东京营和长崎营也是一个牵制。
三月中旬，宋扬取得冀州后继续北上追击罗信。
三月十八，魏南率先追上了罗信。
在莫州消灭了俘获了五千降兵。
罗信则又一次逃脱。
宋扬追到莫州，与魏南合并一处，继续向北追击。
三月二十五，罗信放弃京师，继续北逃。
二十七，宋扬抵达了京师。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
如今却是一片废墟。
城内的百姓不足三千人，这么多年也没有恢复到天灾以前的生活。
“王爷。您终于回到京师了。”
老太师跟在宋扬的身边，一路来到了皇城。
京师的皇城规模其实还不如长安和洛阳，京师作为首都，只是从大乾时代开始，建都还不到八十年。
这个新城还没建起来，就毁在了天灾之下。
站在废墟上，宋扬将脑海中的记忆搜索出来，这皇城给他的印象并不深，只有几个重要的殿宇有些记忆。
当年他毕竟年少，又是夺舍，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老太师，您说京师还有建设的必要吗？”宋扬回头看向老太师。
京师破败，天灾之后有没有经过重建，要再行重建，需要的人力物力是惊人的。
老太师沉默了片刻道：“王爷。老臣以为，从长远的角度看，京师仍需要保留。可作为北都建设留置。”
“北地多边民，当年太祖皇帝选择在京师建都也是为了压制北方各族。有京师在，北地就乱不了。”
宋扬听了，点点头道：“这就是天子守国门吧？”
“王爷这句话的确更加准确。”老太师佩服的点点头道。
“行。那就一点点的建。先在这废墟上建一处要塞，然后在旁边建一个定居点。”
“咱们现在人力缺乏，建城之事就暂时不提，先将定居点搞起来，京师不是还有两三千百姓，总要让他们先把日子过好。”
“罗信就要败亡了，他还控制了一些百姓，到时候迁一部分过来，把京师人口扩充到五千左右先。”
宋扬看向京师废墟，向前走了两部，实在不好下脚。
“此地废墟就此废弃，在旁边空地重建吧。”宋扬补充道。
京师，北地重镇，在宋扬的决定下，开始逐渐恢复了生机。
蓟州府城渔阳，罗信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在向北就到了少数民族较多的地区。
可是不走，又只有死路一条。
罗信现在只剩下五千多人马了。
根本抵抗不了十几万复兴军的进攻。
“丞相。你说本王是不是要死了？”罗信看着赵文斌问道。
“王爷洪福齐天，定然能化险为夷！”赵文斌硬着头皮说道。
“洪福齐天？化险为夷？那你告诉本王，本王应该往哪里去！”罗信死死地盯着赵文斌。
赵文斌咽了口吐沫道：“王爷。咱们去辽东！那里有很多少数民族，朝廷向来不会深入，咱们去那里休养生息几年，只要收编了那些少数民族，定然可以卷土重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罗信有些意动了。
赵文斌忙道：“是真的！只要咱们能逃去辽东，南军必然不会追过来！”
“好！就去辽东！”赵文斌下定决心道。
月底，宋扬前轻骑追上了罗信残兵。
一场战斗之后，又抓了两千多人。
罗信残部就只剩下最后一千多了。
从这些降兵那里也问出了罗信的去向，他要去辽东了。
宋扬微微皱眉。
这逼简直太能跑了。
“王爷，其实咱们未必要追入辽东。”
“哦？老太师有何办法？”
“辽东的粟末部与罗信可不算和睦，他们的上一任首领孛耶就是死在罗信手里，主要咱们和粟末部联络一下，他们应该很愿意帮忙截住罗信。”
老太师的话让宋扬茅塞顿开，立刻派了快马北上粟末部。
与此同时，粟末部已经得到了罗信北上的消息。
根本不用宋扬的联络，粟末部的人也打算对罗信动手了。
粟末部原本被罗信裹挟着南下征战，罗信三路大军相继失败以后，粟末部的勇士们便乘机逃回了辽东。
新任首领金瀚是孛耶的弟弟，一直想着给他哥报仇来着。
罗信现在可是丧家之犬，金瀚当然要来一招痛打落水狗。
干掉罗信，给孛耶报了仇，金瀚在粟末部的地位也能稳固下来。
而毫不知情的罗信，此事已经一头扎进了粟末部的领地。
穷途末路，毫无回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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