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子想白嫖？
自杨妈说了以月为题作诗。
台下众人一时无言，面露思索状，一位书生模样人士站了出来，笑道：“怜月姑娘，小生不才作诗一首。”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昨日出恭上茅房。心系倚醉楼怜月，今日共度良宵夜。”
“俗，俗不可耐！”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原先在小娘子身上摸索的白发老头倒先跳出来。
抚须将年轻书生批判一顿，作诗下作，怎可将怜月姑娘与茅房勾连，诗句讲究音律，用韵，平仄，这打油诗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丢尽文人学士的脸面。
文人爱逛青楼吗？自然如此，这青楼界的鼻祖，青楼之父就是是管仲。一方面大谈修齐治，另一方又花天酒地，多自诩风流才子。老双标了，有道是大师在民间，小丑在厅堂。
今日虽然小丑不多，但石陌很是兴奋，这白发老头，看来是今日最大的跳梁小丑。
快！气氛炒起来，我有屡试不爽《水调歌头》、我有百试百灵《枫桥夜泊》，我就是一名硅胶娃娃生产线的一线员工，我要开始装杯了！
人群中有认识白发老头的，纷纷喊他贾先生，场中也有不少学生喊他老师。
石陌从恭维声中知道老头姓贾，名文轻，在黑铁城中司职县衙秘书郎，负责掌管县志、书籍，教育民众，是这一带颇有名望的博学之士。
这白天当教授，晚上当禽兽。早已古稀之年，仍乐此不疲。
人群中又有人出来作诗，毕竟能得怜月姑娘垂怜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贾文轻颇有才学，但若自己有急思，抱得美人归，岂不美哉？
石陌倒也不急，主角总归压轴出场。
贾文轻又将作诗之人点评一通，显得颇有见地。
不一会儿，无人再出佳作，石陌刚想起身，却听得贾文轻道：“今日突然诗兴大发，文思泉涌，不才也想作诗一首。还请怜月姑娘品鉴。”
不等怜月有所表示，贾文轻抓起陪坐女子的手，将女子比作怜月，高声道：“倚醉有佳人，银空伴耳行。吾心随风起，愿作逐月云。”
陪坐女子双颊通红，虽然知道不是言说的自己，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被抓着手，倒也不躲闪，剜了怜月一眼，娇羞道：“贾公子，讨厌。”
在场众人无不恶寒，一个七老八十的白发老头，含情脉脉，石陌感觉自己九年义务教育和对别人的义务教育受到了打击。
同行相见，分外眼红。
虽然对方是图书馆老师，但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师德何在？还有这姑娘，你怎么回事？你可是工具人呀，你还娇羞？
石陌蹭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贾文轻骂道：“放开那女孩，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都可以当人家爷爷了，还来浪，你的为人师表呢？都被吃进狗肚子了？”
贾文轻刚要说话。
石陌接着骂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丑得像桩冤案，我看你一眼，都觉得对自己残忍，你个老色批来青楼，我都怕你故意死在这儿，讹人家钱！”
“你......你......”贾文轻指着石陌，摇摇欲坠，脸色早已涨成猪肝色。
身旁女子赶忙扶住，朝着石陌恼怒道：“这位公子何必出口伤人，贾公子可是我的恩客，虽然年纪大些，可是满腹才华，我甚是佩服。”
“你可拉倒吧，你不就惦记着老头好，老头事儿少，有医保。我可是瞅见你，趁着老头揩油功夫，顺老头的棺材本儿。”
女子被点破，面色铁青，抓起桌上杯子就扔了过来，石陌反应极快，一把抓在手中，里面茶水竟是一滴不漏。
“好茶！好绿的绿茶！”
女子转身伏在贾文轻怀里，嘤嘤哭泣。
贾文轻顺势搂住，怒骂道：“哪家的小子，爷有的是钱，千金难买爷欢心，你找死不成。”
石陌放下茶杯，“有钱任性？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别恶心人，尤其还是个提切尔。”
杨妈赶忙出来圆场，“这位公子请息怒，来者是客，看在怜月姑娘的面子上，不要大动干戈。我们这虽是风月场所，但也讲究以文会友。今日我家姑娘难得下楼，咱这贱地也附庸风雅一把，您若是有好的诗句尽管说来，以诗文取胜，莫要动了拳脚，伤了和气。”
围观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就是，风月场所，才高者得。”
“这小子定是看贾老所作诗词太好，比不过才想着搅黄。”
“可不是嘛，贾老年事已高，但宝刀不老，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粗鄙之人。”
石陌喝了口茶水，冷静冷静，这种牛马，在修真界简直多如牛毛呀，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贾文轻安慰着怀里啜泣的小娘子，伸出手指指了指石陌。
石陌一瞪眼，又赶忙将手缩了回去。
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有嘲讽的，有鄙视的，有直言石陌没文化的。
石陌越想越气，将茶杯往桌上一磕，高声吟诵道。
“床前明月光。”
众人听见他吟诗，都住口不言，只是如今在这青楼堂内，何来床前之说。
贾文轻抚须冷笑，就这花架子，还想跟自己争怜月姑娘。不过，还要谢谢这小子，自己的诗才能让人妒忌，可见自身的文学素养多高。
耳中听到第二句传来。
“地上鞋两双。”
众人一脸懵逼。
贾文轻哈哈笑出声来，就这？连打油诗都不如。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手势，以示鼓励。
石陌伸手指向他，骂道：“一对狗男女，我看就是你！”
冲动？冲动个屁！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哈哈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
不少小娘子赶忙捂住嘴偷着笑，这厮太逗了。
贾文轻颤抖着手，“你......你......噗。”一口老血喷出，昏了过去......
有学子见老师受辱，要冲过来揍石陌的。
黑威苟站起身来犹如一座黑塔，众人是敢言不敢揍。
台下闹哄哄的一片，老鸨也颇感无奈，这公子看着斯斯文文，没成想是个混不吝。
台上怀抱琵琶的女子，手中琵琶变斜为竖，嘿嘿偷笑。
怜月眼神清澈，无喜无悲，只是不知为何遮住脸颊的轻纱鼓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人群中有学生将贾文轻背出去就医，石陌倒也不怕这老头碰瓷。再说自己堂堂一个修真门派掌门来逛青楼，谁能想到？？
杨妈朝怜月使了个眼色，闹哄哄的众人耳中传来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诸位公子，请听小女子一言。”
“刚刚是怜月姑娘讲话吗？”
“声音真清脆悦耳呐。”
“嘘......”
怜月朝着众人施了一个万福，“诸位公子，此番争执因我而起，妾身羞愧难当，这作诗一事就此作罢吧。”
“这......”
“怜月姑娘难得下楼一趟，这要是作罢，我等哪里还有福分再听姑娘的仙音。”
“就是，就是。”
杨妈赶忙道：“诸位刚刚都作了诗，贾公子按理算头筹，只是......我看就让怜月姑娘从刚刚的诗作中选出一位公子上楼听曲，如何？”
“好好好！”刚刚作诗了的才子们，又抱起了希望。
怜月看着场下众人略显踌躇。
石陌自觉没戏，别人作诗都是称赞怜月，自己是怼人，不由暗自苦恼，跟老头较什么劲，苏老哥的《水调歌头》一出，直接秒杀全场。
“哎！”
“那就这位公子吧。”
石陌抬头望去，台上怜月伸出玉指，遥遥指向自己。
我？
“什么？他也配？”原先作茅房看月诗的仁兄捶胸顿足。
石陌也是一脸惊讶，不过随即了然，在诗作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看来还是颜值更胜一筹呀。
抱拳起身，朝着众人，“承让，承让。”
“我不服啊啊啊。”仁兄哭丧着脸。
众人对着石陌嗤之以鼻，只是这是怜月姑娘钦定，倒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石陌只觉着浑身舒爽，朝着正欲上楼的怜月姑娘作揖，双手前伸，犹如捧水，笑道：“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怜月脚步一滞，让抱着琵琶的侍女给石陌送来一张纸。
石陌接过笑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倚醉楼。”
女子听到诗句，眼前一亮，施了个万福。
石陌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字“贰壹叁”。
“这是房号？好啊！真是好数字！”
抬眼望去怜月已走到二楼，正望着自己。
石陌指了指窗外的明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怜月双颊显出红晕，还好有面纱遮住，不敢去看石陌。
在场众人听到诗作，更是惊讶不已，能随着怜月的动作，随口就吟出应景的诗句。这跟之前张口闭口狗男女的形象千差万别，不少人心中对他的正能量形象正在慢慢升华。
仁兄心中倒也服气不少，只是这吟诗只吟半句，未见全篇，不可谓真章。
贾文轻虽然被背走了，可他的那帮学生对石陌依旧虎视眈眈，自家老师被气吐血倒是其次，还拿下花魁！
夺魁之恨，不共戴天！
仁兄走上前来，朝石陌作揖，“这位公子，才学出众，我很佩服，只是这诗句多作首联、尾联，可有全诗，让我等瞻仰。”
“依我看，定是从哪里抄来的，这只有半联，与我老师相差甚远。”人群中贾文轻弟子喊道。
“定是如此。”
“就是，这诗作哪有作一半的道理。”
怜月驻足不走了，依在二楼围栏上，望石陌，眼神中也充满好奇。
石陌心中暗忖，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拿起茶杯，小踱几步，眉头紧皱，似是思索，伸手一指窗外。
明月当空，犹如玉盘。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此诗一出，倚醉楼内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仁兄“嘶”倒吸一口冷气，眼眸之中装满星夜。
妙！太妙了！吟诗之时，青楼之中戏曲皆停，正应了“云间仙籁寂无声”，窗外一轮满月随着白云飘散，月光洒向人间，正是“长伴云衢千里明”。
待听到颈联时，怜月更是浑身一颤。
众人抬首望月，月中之桂，玉兔、蟾蜍莫在眼前晃悠，我欲乘着天河的船筏，荡清天下浊。
这份意境，这份胸怀，直上云霄！
众人只觉着心潮澎湃，豪气云天。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稀稀落落鼓起掌来，逐渐好评如潮。
“好！好诗！”
“公子，大才啊！佩服佩服。”
“此诗意境深远，令人心驰神往呐！”
石陌一手附在背后，一手举杯望着明月，眼神深邃，保持着陈近南姿势，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好家伙，今年硅胶娃娃生产公司优秀员工不是我，我不干！”
众人议论纷纷，意犹未尽。
石陌表面云淡风轻，竖着耳朵细细享受了一番赞美，觉着差不多了，抬头望去怜月已不在围栏处，赶忙将逼格一收，朝着杨妈拱手道：“我这上楼，也不好留下我大哥独守空堂，还请杨姐姐也给我大哥安排位俊俏娘子。”
“自然，自然。”
黑威苟闻言面露感激。
石老弟，真兄弟也！
石陌朝着众人告罪一声，兴冲冲往楼上跑，刚走到楼梯口，却被茶博士拦下。
“这位公子，小的不敢耽搁您，只是这茶水钱及上楼费您看是否先结下。”
“好说，好说。”石陌朝怀中摸去......额.......再朝腰间看去......额......
白日在山上换了衣服，玉牌也摘下，连从弟子那里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也忘记带了。
这......
石陌望着黑威苟，发去求助表情。
黑威苟智商在线，秒懂，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道：“石老弟，我也没带钱财，身上倒是有些灵石，你看不如用灵石？”
“不可！灵石一拿出来，别人就知道你我是修真人士，说不定会惹出乱子。”
“那可怎么办？”
茶博士见两人窃窃私语，就是不掏钱，神色鄙夷地朝着石陌道：“公子，你不会想白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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