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些前尘

沈晔关上姜煜的房门，脸色沉了下来，不应该让姜煜跟着自己来玩，这次出国是为了接沈默回家的，姜煜正巧休假便跟着一起来了。沈默这四年一直在治疗精神上的问题，吴晴将她小心的保护起来，甚至都不愿意让她接触令她失神的人。

        五年前的那场事故沈晔不敢回想，他发疯了一样的寻找她，父亲说她死了，他不相信，最后在黑市上买到了她的消息，等他费尽周折找到她的时候，沈默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带着氧气面罩，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坐在床边椅子上看着他的就是现在庇护沈默的女人，吴晴。

        吴晴告诉他，沈默抢救了一天才保住了性命，花了她很多很多钱，所以她会治好她，然后让她留在她的身边。沈晔无力的看着这一切，那时的沈默是见不得光的，他无法提供最好的医疗给她，最后只能拜谢吴晴的救命之恩。

        他怕暴漏沈默的身份再也没去见过她，直到吴晴带她去m国，才恢复了和沈默的联系，她始终是淡淡的，今日看到她对姜煜的反常举动不禁让沈晔开始担心。这个世上，他是最怕沈默揭开过去的人，他的妹妹，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恶意和伤害了。

        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的他立刻开始计划回国的事情。

        吴晴很不高兴，沈默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赌气刷着手机，沈默走过去直接将她横打抱起要她去睡觉，吴晴一声惊呼，抱紧了沈默的脖子，“阿默！又来？你每次都这样！”

        沈默停在原地，轻笑，“那你不愿意被我公主抱吗。我放下来你自己走。”

        吴晴搂的更紧了，“我不，你不许放下来，转圈，转圈。”

        沈默很听话的抱着她慢慢转了两圈，吴晴很喜欢沈默公主抱，一个女孩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因为使劲，脖子上的线条很流畅，沈默是她最得意的帮手，帮她料理了许多人，帮她树立了威信，帮她干掉了自己的义兄，成功踏入权利中心。只是过完这周，她就要回国了。

        吴晴没由来的不安，“你走了谁保护我？”

        沈默停下，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她的身边，神情温柔，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吴晴，这么多年，我可没有把你当成废物来养，你父亲若是知道你说的这种话，我可能就要遭罪了。”

        吴晴一愣，是了。父亲可不许她成为废物。

        想当初，沈默是从红房子里买回来的，是父亲告诉她，红房子来了个新鲜玩意儿，让她去看。

        那样肮脏的地方竟然也会有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吴晴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沈默的场景，她靠着墙瘫坐着，双手被吊在刑架上，浑身是血，满身的鞭痕密密麻麻，还有铁器烫出的口子，肉都已经焦黑，唯有那张脸，只有额头破了个口子，鼻孔和嘴角都淌着鲜血，模样很是让人心疼。她踏进牢门的那一刻，刑架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那双隐忍着剧痛强自镇定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她。大概是伤势过重，不到一分钟沈默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吴晴有些紧张，又不想再外人面前露怯，大着胆子慢慢走近她，沈默感到有人靠近又睁开了眼睛，吴晴站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吩咐到，“拿瓶矿泉水来。”

        沈默被关进这里的这么多天，每次来的人无非都是来泄愤，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只要不死只要不废，其他的无关紧要。听到吩咐的看守叫人拿了一瓶水来，吴晴接过，蹲下来拧开盖子，问道，“要吗？”

        沈默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虚弱的动了下已经干裂发白的嘴唇，她想喝，这里一天只会有三次喂粥，保证人活着就好，昨天因为自己嘲讽了看守几句，便断了她的口粮。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算了，她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了。

        吴晴见她没有回应，一挑嘴角，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下巴，将水灌了进去，沈默本能地大口吞咽，喝下了小半瓶吴晴才停了下来，干涩的嗓子终于不再发疼。“现在，你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沈默缓缓地发出声音，嘶哑的吓人，“谢谢。”

        吴晴道，“哟，是个有礼貌的，看来可以沟通，那我直白一点，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沈默看着她，“什么条件。”

        吴晴笑道，“如果我救你一命，你就给我效力三年，可以吗，山鬼。”最后两个字轻只有口型，身后的人压根没有看到。却使她立刻清醒过来，浑浑噩噩了十天，没想到还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沈默被捏着下巴，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冷漠，“我不为任何人效力。”

        吴晴松开了她的下巴，有些生气，一个阶下囚竟然敢这么硬气的拒绝自己，刚想甩手走人，又想起了父亲的嘱咐，这个人，一定要拿下，拿不下，回去无法交差。她想到此处咬牙切齿道，“由得了你吗。”

        转身，对着看守说，“带我去见你们老大，这单生意我做定了。”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举动恰好被看守看到，看守正愁找不到理由收拾这个骨头比铁还硬的女人。

        沈默随后就挨了最后一顿打，一顿差点要了她命的毒打。

        等吴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默被放了下来，衣裳已经全部开裂，染满了血，伤口还很新鲜，手指的指甲散落一地。她并不知道因为沈默的拒绝而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吴晴眉头一皱，怒道，“谁干的？”

        看守一脸错愕，“她这样的的态度，我下手都算轻了。”红房子最出名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在□□里广为流传却没有多少人知道里面具体的情况。

        吴晴冷笑，“我的人，什么时候需要奉别人的命。自己动手吧，若我动手你就没命了。”

        看守吓呆了，立马拿起钳子，忍痛拔掉了自己的指甲，还不敢叫出声，沈默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竟笑了，吴晴摆了摆手，一个壮硕的男人将她扛了起来，走出了牢房。

        沈默睡了很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带着氧气管，身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要摧毁她的神经，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敢动，只隐约看到有个女孩子坐在床边，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净儿，水。”

        女孩儿闻声一愣，也没多耽搁，拿起桌边的碗和勺子，舀了一勺子清水喂到她嘴边，喝了水嗓子好了些许，视力也慢慢恢复，看清了女孩的脸，也没有很惊讶。吴晴却笑着说，“想不到，你来头这么大，秦羽，山鬼就算了，你竟然是沈将军的女儿。”

        沈默声音很轻，几乎都听不到，“你来头也不小，那种地方都能将我弄出来。”

        秦羽这个名字吴晴知道沈默并不意外，甚至山鬼也是已经暴露的代号，只是已经被宣布了死亡的人，她不仅能挖到她还活着并且明确知道地点还能把人带出来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事情，而且她是怎么知道她另一个名字的。

        吴晴一听回道，“你哥来过了，他已经把本该属于你的身份都告诉我了，你爸竟然是开国将军，最有意思的是他心可真狠啊，你被捕他竟然无动于衷，任凭你自生自灭。”

        “死局而已，没有救的必要，为国捐躯是军人的最光荣的归属。”沈默的声音很平静。

        “哦，那可惜那个为你而死的女孩子了。”

        沈默呼吸一窒，有什么从眼睛里钻了出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吴晴本还在玩着手机，听见半天没动静抬头一瞧，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只是枕头旁边湿了。

        本是小女儿心态，想赢想占个上风，可是看到她流泪，吴晴心里紧了紧，有些手足无措转身出了门。

        沈默一句话拉回了吴晴的思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沈默的声音此时在耳边响起，吴晴一个激灵。眼前的脸逐渐真实，“我听到了，听到了。”

        明显走神的吴晴死不承认，沈默有些无奈，“乖，你听我讲，我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丞霖，是我专门为你培养的，你可以相信他，他是我一手带出来，会绝对忠心与你，他手下的人你也要慢慢熟悉，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前几个月知道吗。”

        吴晴一听，这是准备交接？一个用力将她按回床上，骑坐在她的身上，想起她刚刚一本正经，气上心头，“你这是打算再也不管我了？”说着不管不顾的撕开了沈默的衣服，手指划过她身上或深或浅的伤痕，愤愤说，“你这些伤才好，你就迫不及待回到那虎狼窝里，你如果再出事，我是不会去救你的，你就死在那群人的手里吧。”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索性张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沈默倒吸一口气，却没有推开她，对于吴晴，沈默始终容忍她的一切，只要不让她杀人放火，借她的手可以除掉不少毒瘤倒也是赚了的，其他的东西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咬完后吴晴直起身子，看着沈默颈肩明显的牙齿印儿，再看她一副仿佛咬的不是她的神情，瞬间气不打一处出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你永远都是这个表情看着我无理取闹。”

        沈默答，“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有我在。”

        吴晴听后，立马起身，“从考虑一下，到决定回去，再到忽悠我说你还会回来，你现在说的这句话，我只觉得讽刺，你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把我瞒在鼓里，你厉害你事事都可以滴水不漏，既如此，别再说这句漏洞百出的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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