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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浪漫主义


vastra夫人端坐在沙发上,轻轻敲打自己的下巴。jenny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墙面,精美华丽的墙纸被图钉粗暴地扎穿,用以固定所有受害人的调查资料。简报、照片、人名、活动范围贴了一张又一张,密密麻麻的红线连接起了受害者的全部社会关系。

        jenny没有出声打扰,她知道她的爱人这个表情意味着正在思索一些关键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vastra夫人仿佛怕吵醒了什么一般,轻声问道:“我亲爱的,关于那些玫瑰,博士说了什么来着?不——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玫瑰的名字,什么的……旧日的玫瑰仅余芳名。”jenny努力回忆道,“博士还说了一些——符号学,在没有玫瑰之前,在玫瑰消失之后?”

        “那是什么意思?”jenny苦着脸揉了揉眉心,“博士去哪了?!有时候真希望他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再走。”

        “我知道了。”vastra沉思良久,腾地站起,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到那面信息墙前,“概念上的玫瑰,符号学的玫瑰,在没有玫瑰之前和玫瑰消失之后——在这朵花本身毫无意义的时候,名字却依然蕴藏着力量。”

        “我们起初一直在找这些受害者的共同特征,以为是标准的连环杀人案,玫瑰只是他的挑衅或留名。但这些人身份、性别、社会地位、穿着习惯、活动范围,几乎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交叠。”vastra夫人边说,边伸手粗暴地把信息墙上那些精心排列好的便签往下扯,“是博士注意到了玫瑰本身。”

        “市面上最好的,最完美的玫瑰,因为那根本不是一朵玫瑰。它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证明,一个象征性的意义——”vastra夫人后退一步,看着排除了所有赘余信息的墙面。

        受害者的照片——□□的身体,脊柱到颈椎的关节空隙被利器凿开,插上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她们的人物关系孤零零地留下了一些虚线,那些她们在一开始的调查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流言与讲述,那些一触即分的轻微联系。

        “爱。”vastra夫人与jenny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发觉了本质。

        “我们一直在寻找一个杀手,但如果根本没有杀手呢?”jenny被后知后觉的恐惧所慑,声音无意识地发抖。

        “夫人,我有一些战略发现想和您分享。”土豆战士strax冲进客厅,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道,“按照您的吩咐,我肢解了那些愚蠢的人类臭虫——”

        “什么?”jenny惊恐地拔高了声音。

        “夫人,”strax反而被她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重新措辞道:“我对那些受害者的尸体进行了具体尸检,那些玫瑰不是捣烂受害者的髓内神经再插进去的。”

        “解释清楚。”vastra夫人冷声道。

        “那些玫瑰是长出来的。”strax似乎弄不清怎么形容,支支吾吾思考了半天,才大声说道。

        “我不明白……”jenny一开始没有弄明白它的意思,只是颇为困惑地和她的爱人对视,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答。而后,那些奇异的猜想慢慢彼此联系了起来,她惊恐地长大了嘴巴。

        是的,没有杀手,从来没有杀手。

        “上帝保佑……”vastra夫人喃喃道,“博士,你在哪里?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

        博士上楼的步子极为不情不愿。狭窄的楼梯上,他慢悠悠地迈步,仿佛极力试图拖延面对那个被害的女人。青枝被他的幼稚行为搞得哭笑不得,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堵在后面,他随时想夺门而逃。

        “博士,你知道时间是怎么运行的。”青枝戳了戳他的后腰,“你就是半个小时迈一步也走不了一个星期,另外,这个楼梯的隔音太差了,这一点也不困扰你吗?”青枝听着四面此起彼伏的声音,脸色怪异地提醒道。

        博士的步子似乎停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但明显加快了步伐。青枝在他身后暗自偷笑。

        “不许笑。”博士头也不回,突然说道。

        “我没有!”青枝收起笑意,用她这辈子最无辜的声线狡辩道。

        疾行之下,他们很快就走到了顶楼。这里看起来明显要比其他楼层更干净一些,不同于其他楼层走廊上一个个的狭小房间,四楼的楼梯只正对一扇门——这一层的整个空间都属于这位露台夫人。

        青枝和博士对视一眼,轻轻敲了敲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进来吧。”

        青枝率先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景象极为明亮,与底下带着霉味与浓重脂粉气的房间相比,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位夫人虽然独占了整层空间,但由于建筑狭小,这个房间并不算大,只摆得下一张宽大的床、一张写字台,以及待客的沙发。她把更多的空间留给了一个阳光明媚、花草盛开的露台。这种房屋结构放在后市的蜗居并不奇怪,在青枝看来,甚至还颇为舒适。但显然,任何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淑女,都不会把床摆在正对着门的位置。

        那位被称为露台夫人的女人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并未回头看向来人。她的衣裙浆洗得有些发黄发旧,亚麻色的头发只是随随便便地挽在脑后,细碎的发丝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她的身子在窗台上探出了多半,让人看得有些心惊,仿佛她随时会化作一片羽毛乘风飞去。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那种美的风韵简直渗透了到了她周围的空气里,从隐隐发光的苍白皮肤,到吐字时轻柔的尾音。她身上仿佛有种哀愁而绝望的美,天真而苍白,柔弱而多情,异质到与真实的生活格格不入。

        “你好,露台夫人。”博士极为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并且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青枝也坐过来,“我是博士。所以,让我们来谈谈一个问题——你爱着谁?”

        青枝瞪圆了眼睛,对博士的邀请表示无声抗议,随即被博士一伸手拽到了他身边,青枝的胯骨狠狠磕在了床角,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那位夫人闻声回过头来,青枝立刻规规矩矩地在博士身边坐好,对她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虚假笑容。

        逆光之下,那位夫人的神情并看不真切,青枝只隐约觉得她好像是笑了。

        “爱,这真是一个直白的话题,尤其对于第一面来说。”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鸟语啾啾,温柔地拂过耳畔,“你也是因为那个传言而来的吧。但你很幸运,我今天愿意给你讲这个故事,完整的,真实的。”

        “年轻而英俊的伯爵之子,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并不体面的贫民女子。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人作为情妇尚可,我不过是他多情温柔浪子生涯的点缀品。”女人无意识地撕扯着露台上的植物叶片,慢慢讲述道,“但他真的爱我,那个时候的他真的爱我。我想,如果故事停在这里也很好。”

        “爱,你们知道爱的……后来的事情你们大概听说过,他和家里闹翻,与我私奔,不到三个月,不听话的伯爵幼子就跑回了家里,得到了所有人的谅解。他甚至什么钱财、话语,哪怕一张字条都没有留给我。但其实,如果故事停在这里,也不算糟。不过是一段年少的迷途,哪怕这迷途极可能成为我的末日。”

        “和他分开以后,我生活得自然是很艰难的。高贵的、英勇的伯爵之子从来不会考虑这种艰难,他打猎,听音乐会,读莎士比亚,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的舞会。多情的男人,永远在路上,永远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抛下一个陪伴过他的女人太简单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生活应该和他的生活一样轻松,哪怕这种生活他曾经亲历过,并且从它面前跑开了。”女人出神般望向远方,用少女般天真的语调说道,“我染上了一些坏习惯,明明不曾真的拥有过他那种生活,但我无意识地模仿他,追求我无力承担的那些东西。”

        “那些债务和恶习,几乎完全地摧毁了我。”女人讽刺地地笑了笑,“但我又遇见了他。那个时候的伯爵之子,已经成为了伯爵大人,拥有着美丽高贵的妻子,富裕优渥的生活。可他还是那么的,哀愁而多情,仿佛有什么东西始终困扰着他。”

        “他看见了我,理所当然地对我发出了邀请。哦,他是那么心软的男人,看见别人受苦都心生怜悯。他又是那么傲慢的男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和自己有关,以为他对我负有某种责任。”

        “但不是的,其实不是的。我的处境是我自己一力造就,每个选择都是我亲自做下。但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人对我伸出手,我是不可能拒绝的。”女人慢慢把目光移到了青枝脸上,露出了悲哀的笑容,“而这时的贪婪,把我彻底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之后的日子或许也算好。他的妻子端庄高贵,不会与我这种不体面的人发生任何冲突。我有时候会想,我是爱他,还是爱他带给我的这种生活。但这两者间的区别太过幽微,我恐怕永远无从辨别。”女人从窗前走开,仿佛带有某种怒火一般,噔噔噔走到了床边。她慵懒地卸下一层层的裙撑,自然得就仿佛是在喝一杯水。

        “他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他永远不会回来了。”女人恨恨地说道,“他去了新美国,据说那里遍地黄金。我当然知道他那样的人永远想着冒险,永远不肯停留下来,但我从没想过他会走那么远,远到我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

        “他甚至没想起来和我告别,就仿佛我这样一个爱人、一个情妇,从来没有存在过。他走后不久,我怀孕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伯爵的私生子,他们津津乐道,期待着看些不一样的热闹。”

        “我仅仅在上流社会的边缘活跃了一段时间,男人,永远期待品味芬芳的悲剧。年轻时的放纵让我身体很差,我几乎没有捱过生产那一关。钱财挥霍起来总是很快,何况他从来没有留给我什么。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用仅剩的钱买下了这里的四楼。”

        “很多男人来找我,这些体面人不惜跨过贫穷混乱的东区,来到他们平时多看一眼都觉不耻的地方,来见一见这个美丽又浪漫的悲剧。他们有些人一厢情愿地试图拯救我,而我只想发笑。我并不认为这是自暴自弃。我只是,不再怀有期待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先生。”女人身着单薄的衬裙,意态自如地往后一躺,把头靠在博士的膝上,柔声说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女人。”

        纵然青枝被那个隐喻意味浓重的故事弄得心烦意乱,看着娇小而美貌的露台夫人向上看来的盈盈眼波,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句古诗——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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