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三年前的一笔生意
我们到了郭先生铺子里的时候,郭先生正在铺子里接待西洋客人,一男一女,个子都挺高的,头发金黄,他们在欣赏一个瓷瓶。
瓷瓶不大,青绿色的,没有什么花纹。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瓶子,这瓶子可以装酱油,也可以装醋,还可以装水插花。口太小,腌咸蛋是肯定不行的。
我们在后面客厅里等,郭太太在为我们泡了茶。其实多好的茶我都喝不出来,反正解渴就行。另外,我也不认为喝茶能治病防病,茶喝多了对肠胃不好。我倒是觉得喝咖啡不错,起码能缓解焦虑的情绪。
等有空的时候,我得把这个发现写在师承下来的医术里,这也算是我对鬼道门的贡献。
卖茶的商人自然会说茶叶的诸多好处,但是作为一个郎中来说,从来都不会把茶入药。现在我倒是愿意把咖啡入药,咖啡能止疼,尤其是对魂伤引起的头疼是有效的,比如没睡好引起的头痛。用伊娜的说法,就是神经性头痛。
黎圆现在身体基本康复,她此时也在郭先生这里帮忙,也算是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郭先生对黎圆有情,黎圆对郭先生敬重有加。郭太太贤惠大度,容得下黎圆,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果。
黎圆一掀门帘从外面进来,她说:“王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站起来笑着说:“黎小姐,我找郭先生有事。您这是去干嘛了?”
黎圆说:“我去买菜刚回来,大白菜还没上市,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菜市场也没什么菜,净是土豆萝卜大葱了。”
本来聊得好好的,林穗冷不丁来了句:“惜君小姐呢?去上学了吗?”
我心说你提她干啥?不尴尬吗?
郭太太叹口气说:“一大早乔参谋就开车把惜君接走了,说是去报道。我和老郭都不同意她参军的,尤其是去蓝衣社当特务,这哪是女孩子该干的事情嘛!学都不上了,我看她是魔怔了。”
我说:“参军报国也没什么不对,惜君小姐不是孩子了,得尊重她的选择。”
郭太太说:“力行社的特务我见过的,在平京大街上举着枪抓红党,那不是女孩子该干的,女孩子就该勤俭持家,相夫教子。”
我说:“力行社也分内勤外勤,我想惜君小姐到了力行社也只会是干干内勤工作。比如做机要秘书之类的,她才思敏捷,还是很合适的。”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接着门帘掀开,我最先看到的就是惜君。
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下,说:“你怎么又来了?”
郭太太说:“惜君,你太放肆了。王先生是来找你父亲谈正事的,你父亲在前面招待客人,你该替你父亲接待一下王先生。你别忘了,王先生是你阿姨的救命恩人,要不是王先生,现在你就看不到你阿姨了。”
惜君这时候已经走进来,紧接着乔参谋也跟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格子西装,小马甲,大皮鞋,小分头一条缝,梳理的非常整齐。
他看到我的时候笑笑说:“王先生,别来无恙?”
我说:“托您的福,还好。”
郭太太大声说:“惜君,还不问候一下王先生等什么呢?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外面的野丫头,你得懂规矩。”
惜君看着我说:“我问过很多医生,都不觉得是你治好了阿姨的肺痨。你的方子我都研究过,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药对肺痨是有效的。同样的方子,给另一个肺痨患者,毫无效果。”
我说:“你做过实验了吗?”
惜君说:“现在得肺痨的病人有很多,我出钱抓药做的实验。你的方子要是能治好肺痨,你将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医生,可惜,没有任何作用。”
我说:“一人一方,一时一方,我的方子不能治百病,也不能治百人,只能治一人一病。而且我也不能保证能治好所有人,黎圆小姐能好起来,和她本身的抵抗力有关。”
惜君呵呵一笑说:“科学是严谨的,可不是你这样的神棍瞎忽悠就行的。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出来骗人,把人治死了,可是要摊上官司的。”
黎圆说:“惜君,事实胜于雄辩,我是真的好了呀!”
惜君说:“只能说这是个奇迹,阿姨,你不能太迷信这个走方郎中,他无非就是碰巧了,运气好,说白了,您的病,也许不治也能好起来。治好您了是我们知道的,治死了多少还不一定呢。”
郭太太大声说:“惜君,你太放肆了。你父亲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教训你的。”
惜君说:“你们也不用教训我了,我是来拿东西的,从今天开始我搬出去住,单位给我分了宿舍,比家里还宽敞,上下两层呢。”
说完她朝着里面屋子走去,乔参谋出去到了院子里等着。
一直到惜君拉着一个大箱子出来,俩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就这么离开了。
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和乔参谋、惜君小姐还会相遇的,只不过这种感觉没有什么根据。我也想不出我和他们还会有什么交集。我只是个郎中,惜君是力行社的女特务,乔参谋是陆军部的高级军官。
不过随后我意识到这种感觉出自何处了,我看向了陆英俊。没错,如果陆英俊是红党分子,他迟早是要面对力行社的,我和他是朋友,到时候我势必要做出抉择。
郭先生总算是忙完了生意,进来之后拱手道:“诸位,久等了,前面实在是离不开。”
林穗说:“刚才那个瓶子卖了吗?”
郭先生笑着说:“出手了,东西是好东西,对方也看上了,主要就是在谈价钱。要是花泽先生还在的话,这瓶子肯定要给花泽先生的。我和花泽先生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俩做生意从来不用讲价,我多少让点利,他也是个识货的人,我一开价,他就能知道我的诚意。”
郭先生说着坐下,黎圆端来了一杯茶,递给了郭先生。
黎圆说:“惜君走了,他被蓝衣社录取了,成了力行社的特务。从今天开始搬出去住了。”
郭先生说:“就当没这个女儿,这就是一个不孝的东西。”
我说:“郭先生,我们这次来有些问题想请教。在你们这个圈子里,有没有一个叫什么燕的人呢?男人或者女人,凡是有这个音的,都行。”
郭先生翻着眼皮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叫什么燕的人。”
我说:“有姓燕的吗?”
郭先生一听顿时一拍大腿说:“还真有一位,叫燕子安,这小子三十多岁,我从他手里收过一件铜尊。他自称是燕国后裔,家是唐山那边,他们村叫燕念坨,离着山海关不远。听他说的身世还是很可信的,他们全村应该都是燕国贵族后裔。”
我说:“这个人和花泽先生认识吗?”
郭先生摇着头说:“不可能认识,这小子弄的都是青铜器,花泽先生不碰这东西,花泽先生只玩瓷器。瓷器方面,他是行家。”
花泽小姐摇摇头说:“不会是他,离得太远,而且没有生意往来,互不相识。”
郭先生说:“那就没别人了。”
花泽小姐问:“郭先生,您认识宛平的那保长吗?他叫那浩。”
郭先生说:“他也是这圈子的吗?要是这圈子的我肯定认识。不过这个名字我很生疏,凡是京圈姓那的,多半都是旗人。”
我说:“他外号叫耗子!”
郭先生一听愣了下,说:“等等,叫耗子是吗?”
我说:“您听过这个人吗?”
郭先生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一伸手比划着说:“这么高,长得挺黑的,小平头,小眼睛,高颧骨,牙都是黄的,一身烟油子味道。”
花泽小姐顿时站了起来,说:“您认识他吗?”
郭先生说:“他来过我这里,和花泽先生一起来的。两个人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件官窑的青花五彩蒜头尊。那可是好东西。这东西是耗子的,想卖给花泽先生,花泽先生让我给掌掌眼。我一看就知道这是真的,买卖当时就成了。花泽先生出一千五现大洋,第二天去银行转的账,交易完了之后,花泽先生亲自过来,给我放了十块钱的鉴定费。”
花泽小姐听了之后看向了我,她说:“蝎子,你觉得呢?”
我说:“虽然那保长和花泽先生有生意往来,但是也不能说明什么。除非这件瓷器又回到了那保长手里,那才算是他谋财害命。”
我看向了郭先生,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郭先生说:“这三年前的事情了。”
我说:“这个蒜头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这么值钱呢?”
郭先生说:“你们等着,我这里有仿品,我拿来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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