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刘翰
“郑胜男同学,你听老师的快下来,有什么困难学校和老师都会帮助你解决的。”班主任吴老师焦急地劝说着,成曜他们走后是她陪着郑胜男的,可就她上个厕所的功夫,郑胜男爬上了窗台。慌乱下她看见凳子上林希留下的照片,便给她打去了电话。
“是啊男男,你快下来!你不要这样,男男……”文甜是跟着林希来的,见自己的好朋友危险地坐在窗台上,惊慌失措。
“郑胜男,别让老师和同学担心你,快下来,来老师这。”吴老师喊道,往前走了一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郑胜男激动地喊道,身子往外又移了几分。
林希一把将吴老师拉回了原位。“我们不过去,你冷静,冷静一些,别乱动。”她说道,声音冷静而极具安抚性,对周边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剩下文甜压抑的哭声和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郑胜男停了动作,微微回头,看向她,眼神迷茫而空洞。
“胜男,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也很无助。”林希望着她,眼神柔和而心疼:“老天爷很不公平,也很残忍,让你去面对这些……你还那么小,需要家、需要家人、需要关心、需要爱,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林希说话的同时,赶上来的成曜在观察四周,很快,他发现相邻的宿舍窗户临近郑胜男所在的位置,他悄然地走进隔壁宿舍。
一滴眼泪从郑胜男的眼角滚落,接着是更多的眼泪流下,空洞的眼睛有了焦距,汇聚成了浓烈的悲伤。
林希看在眼里,声音顿了顿,微微有所提高:“其实不是的,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胜男,你看看她,你的朋友在为你哭泣,她害怕失去你,你再看看你的老师,她也很关心你……胜男,你不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你的人,未来你还有更多的朋友,你会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你,你们会恋爱、结婚,你会和他有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
郑胜男握紧了窗框,迷茫地望着她。
“你很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对吗?”林希坚定道,状似不经意地往前迈了一步,离她近了一分,将手伸向她:“会有的,你要相信。”
郑胜男看了她的手一眼,垂下脑袋:“我害怕……”
“怕什么?你连死都不害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林希顿了顿,语气又柔了几分,同时小心地往前移了一步,将手向前递了递:“胜男,怀抱希望,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活着,活着一切都可能好起来,活下去才有希望,嗯?”
郑胜男缓缓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林希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神中包含着鼓励、理解,给人一种平静、安宁的安抚感……
郑胜男呆愣间,从隔壁窗翻身而过的成曜将她往里一推,林希顺势张开双手,几乎是用抱的,将瘦小的女孩带离死亡的边缘。
所有人围了过来,文甜紧紧抱着险些失去的闺蜜,后怕地嚎啕大哭。吴老师轻轻拍着她和郑胜男的背安慰着,眼里却早已蓄满了眼泪。
林希暂时退出了人群,将目光投向从窗外翻身而入的成曜,因为徒手攀爬,他的手被墙面的粗糙划开了一道口子,正淌着鲜血。林希皱了下眉,从口袋中翻出纸巾,递给他。
成曜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接过纸巾按在伤口上,见她眉头深锁,毫不在意的笑道:“小伤。”
“一会儿去医院包扎一下。”
“不用,到医院伤口都愈合了。”成曜自嘲道。
林希睇了他一眼:“随你。”说罢,也不理他,走回人群。
成曜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郑胜男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只是整个人仍然悲伤、迷茫。文甜在她身侧,紧紧抱着她的手臂,生怕一松手,会失去这个好朋友。
林希走到郑胜男身侧蹲下,和她一个高度,平视着她:“胜男,难过就哭出来吧,别压抑着。”
郑胜男却轻轻地摇了下头:“姐姐,我哭不出来。”
林希抬手摸了摸郑胜男的头,小女孩的头发没有受过烫染的损伤,很柔很顺。“你很坚强,也很勇敢。”她夸赞道,有时候,面对生比面对死更需要勇气,她缓声道:“你的人生还很长很远,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在等着你。”
“姐姐,”林希轻轻地叫了一声,垂下脑袋,声音低低的:“我爸爸他们……可能是我害死的。”
郑胜男的话犹如一记炸弹,林希抚摸在她头发上的手微滞,周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男男,你在乱说什么!”文甜着急道,连忙和林希解释:“昨天男男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给她作证!”
“吴老师,您和这位同学麻烦先出去一下。”成曜严肃道,涉及案子,他必须慎重。
文甜不愿离开,依然紧紧抱着郑胜男的手臂。
郑胜男对她轻轻地摇了下头:“甜,你先和老师出去。”
文甜不放心地看了眼成曜。
“成曜,你也出去,我和胜男单独聊会儿。”说着,林希伸手握了握文甜:“放心,她只是和姐姐说说话,你先和老师出去一会儿,嗯?”
文甜对这个刚刚救下她好朋友的漂亮姐姐很信任,点点头,跟着吴老师出了宿舍,只是好几次,不放心地回头看郑胜男。成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反而影响郑胜男的情绪,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也出了宿舍。
一时之间,宿舍只剩下林希和郑胜男两个人。
“为什么你要说,是你害死了他们?”林希先开的口,问得轻柔。
郑胜男咬咬唇,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翻开短信记录,递给她。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塞满页面。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
“你是天上的星星,让我遥不可及。”
“我想拥抱你,亲吻你。”
“你好美,我想把你藏在家里,别害怕,外面不安全,我会保护你的。”
“不喜欢我吗?没关系的,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得到你的。”
“谁也别想阻拦我们在一起!”
“阻拦我们的人,我会统统杀掉,那样你才能真正属于我!”
长长短短,全是炙热的近似变态的告白。
林希一条条看下来,眉头越蹙越紧,发短信的这个人,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短信是从半月前开始的,而短信的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刚发的——
“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们了。”
门外,成曜靠着墙,沉默地望着对面坐立不安的文甜。女孩几次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吴老师,我想和这位同学单独聊聊。”成曜突然开口,笑容努力和蔼可亲着。
吴老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寻求文甜意见:“可以吗?老师就在附近。”
文甜轻轻地点了下头:“可以的,老师。”
走廊的尽头,高大的男人和娇小的女孩对立而站,成曜低头看着女孩低垂的脑袋,脑海里浮现林希问询时的模样,挠了挠头,半蹲下身子,和文甜保持一个高度,努力放轻声音,让自己显得温柔。
效果似乎不错,文甜虽然表现的仍有些不安,但一直不敢看他的眼,对上了他的视线,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紧衣角:“警察叔叔,有个人,这段时间一直缠着男男。”
“什么人?你认识他吗?”
文甜摇了摇头:“校外的,像是混社会的小流氓,流里流气的很讨厌!他在校门口拦过几次男男,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男男的电话,天天打电话发短信,死缠烂打的让男男做他女朋友,男男才十五岁,你说他是不是变态!”
“多长时间了?他纠缠郑胜男。”
“一个多月了吧,男男前阵子心情不好肯定也是被他缠的。”
“你前面为什么不说?”成曜沉了声音道。
文甜咬了下嘴唇,目光躲开他的视线:“我……我怕你们告诉老师,以为男男早恋……”
“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文甜思索了一会儿,迟疑道:“好像是刘……翰?”
——
“刘翰,男,17岁,原横北中学学生,初三时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也因此进少管所一年,放出来仅半年,又因勒索再进少管所,三个月前刚放出来。”孙倩文汇报道,接着拿出消防方面的火灾评定报告:“郑家的火源确定由汽油燃烧引起,根据现场情况进行模拟还原,火势最初是自入户门开始,一直往里蔓延。”
闻言,成曜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大门,又分别画下受害者被发现的位置。最后,他在大门外写下刘翰的名字,重点圈出。“倩文,调取景宏花园所有监控,查看案发前后这小子有没有出现在小区内。王缒,你负责跟踪刘翰,看看他的动向,注意点,不要打草惊蛇。李成,你接着调查郑志荣和赵萍的人际关系,看是否有其他嫌疑。”成曜稍作思索后,逐一安排道。
“是!”三人异口同声道,接了各自的任务马上忙碌起来。
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林希和成曜。
“我见过刘翰。”林希一指刘翰的照片,确定道。
“你见过?什么时候?”成曜诧异道。
林希看向他:“你也见过。”
成曜指了指自己:“我?”
“张洪升家,路边,自杀。”林希提醒道。
随着几个关键词出现,成曜的脑海浮现一段影像,他一拍手,震惊道:“我就说,这个郑胜男和刘翰怎么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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