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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前尘


左边是两件衣服,还有平城大学的学生服,是多年前的款式的了。

        衣服上有一个八角小方盒。

        右边是放着的信件,一本相册,还有另一个稍大的多宝匣盒。

        多宝匣盒内分九格,只有一格是空的,其他的格子里放着精美贵重的鼻烟壶,两个扇坠子,还有两方红玉印章。

        两个人拿出那两方玫瑰印纹的红玉章,各自一看。

        沉白手里的这个刻着,兰时二字。

        肖景手里的这个刻着,信阳二字。

        两个人对视一眼,沉兰时和肖新阳,果然是关系非凡。

        肖新阳常年挂在紫竹扇上的水晶玫瑰扇坠,应该就是空出来的这个格子里面的东西。

        这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不由得引人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沉白拿起那个八角的方盒,吞了口水,莫名地有点儿紧张,她看着肖景,“这不会是那个?”

        不等沉白打开,肖景先她一步,将八角方盒打开。

        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碧玉的戒指,一看就是男款。

        “怎么就一个?不应该是对戒吗?难不成另一个肖新阳带着的?”

        沉白猜到里面会是戒指,但是怎么只有一个?猜想对了,但是出现了一点儿偏差。

        “没有,我从没见过,记忆里也没有见过他带过碧玉的戒指。”

        那另外一只去哪儿了?

        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认定了沉兰时和肖新阳是一对同性的情侣,甚至或许恋情至今都不被双方父母知道。

        沉兰时的死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两个人的眼里都是这个疑问,互相看向对方,同时都摇摇头。

        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些书信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报纸和书册。

        沉兰时的房间里面,也有书信,沉白早前拿出来带给肖景看过。

        而这个被保管妥善的箱子里面也有同样的书信。

        每一封信都是沉兰时那些信的回信,或者说是来信。

        落款的时间从一开始的两三个月一封到后来的,一个月一封,再到一个月多封。

        足以见证两个人的情谊的发展。

        沉兰时和肖新阳,机缘巧合之下开始通信,最初只是笔友。

        等到双方发现共同生活在一座城市的时候,沉兰时提出了见面。

        肖新阳的那封没有寄出的信里面写着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冬十一月,白雪纷飞。

        青色的平城校服,柔软的黑发带着一顶灰色的羊绒帽。沉兰时手拿平城日报踏雪走来,藏青色的围巾下藏着一张芝兰朗月的脸。

        “你好,我是馨烈侯。沉兰时。”

        初识,只觉得这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少年,好看得有些过分,完全不像是评世指事时候词锋锐利的馨烈侯。

        两人从笔友的关系,因为这次见面,逐渐成为了现实生活里的朋友。沉兰时将肖新阳当做大哥一样看待,彼时,肖新阳也同样把沉兰时当做小弟。

        第二年,肖新阳毕业,在肖家的公司上班,不接触核心业务,只是游手好闲罢了,有了更多的时间。

        偶尔约着沉兰时一起喝茶打球,看马听曲。

        转眼就是三载过,肖新阳生日当天,躲了家里的生日宴会,悄悄约了沉兰时一起去听大戏院的新戏。

        台上人唱着梁祝情缘,古琴好砚相送。

        台下人听着十八相送,以紫竹扇为生辰贺礼。

        扇骨,手骨,何其相似。

        男扮女装,千古传唱的金玉良缘,可是若祝英台本就是个男儿身,又当如何?

        此时,肖新阳的心意在不知不觉间,早就变了样。

        沉兰时也进入了沉家公司,成为了沉家老爷子眼中,最有未来的人,给予了厚望。

        父亲的殷殷期盼,大哥的郁郁不得志。繁重的压力,压得沉兰时喘息艰难,唯一的欢愉,就是偶尔和肖新阳把酒言欢的时候。

        为了家业事业,沉兰时被逼要和平城上流世家联姻,相亲了多次,都没有结果。

        而肖新阳也是如此,被迫和周家的小姐见面,为了敷衍家里长辈而装模作样的同周莉谈恋爱。

        “要是我是女人,或者阳哥你是女人就好了。这样我们俩结婚,想必家里人都很高兴。”

        ‘我想,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抛弃沉肖两个姓氏,快活得过一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这是肖新阳在信里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肖新阳也没有想到,这封信不久。肖家的宴会上,沉兰时会溺死在自家池塘里,自己还被沉家认为是杀人凶手。

        而那个双方互赠的印章,成为了最有利的证据。

        “唉,原来如此。”

        沉白叹了一口气,为两个人惊世骇俗的情谊所叹息。

        在这个新旧时代的交替碰撞时期,封建文化与新文化激烈冲突的社会里,同性之爱仍旧是被世俗所唾弃的存在。

        感叹两个人的爱情时候,沉白也对信中提到的周莉,如今的肖三太太有所怀疑。

        “不过,真的有人不会发现自己男朋友喜欢的是其他人吗?”

        一面心里藏着沉兰时,一边又同周莉虚与委蛇,肖新阳的演技这么好?沉白有点儿不太相信。

        沉白的话倒是提醒了肖景。

        周莉看到小石的样子,就怀疑是肖新阳出轨了。又想起无意之中听到的,她说小石和什么人有五分相似。

        肖景扒拉着箱子里面,翻找着,“找找看,有没有照片。”

        果不其然,这箱子里果然有一沓照片。

        信封装着,还裹在了衣服里面。

        照片基本都是两个人的合影,骑马的,打球的,照相馆的,还有一起在其他地方游玩的,差不多有个二十张。

        肖景捡起一张过分年轻的合影,问沉白道:“这是沉兰时?”

        “我看看。”沉白接过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

        沉家关于沉兰时的照片,基本都被沉爷爷收起来了,只有全家福的合影有一张,加上记忆里略显模糊的记忆。沉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肯定,这相片上的少年,就是沉兰时。

        “果然。”

        现在的小石长得和年少的沉兰时果然很像,特别是眉骨和嘴唇简直是一模一样。

        肖景仔细的看了照片,沉兰时的眉尾还有一颗小痣。他回忆之前相隔门缝看到的小石样子,费力才想起来,小石也有这么一颗,只不过小石是长在眉下和眼角之间的。

        “周莉应该是知道。”

        沉白不明白肖景的意思,“什么?”

        “肖新阳喜欢的人是沉兰时,周莉应该是知道的。”

        说完,就把自己的听到的周莉和吴芳蕊的谈话内容大致说了下,还有小石的存在。

        “某网文替身梗?我听着怎么还有点儿恶毒女配和白月光剧情啊?”

        “那是什么?”

        不看小说,也不了解的这些东西的肖景表示,他好像听不懂沉白刚才说的这句话。

        沉白摇摇手,跳过了这个解释。照肖景的这个话来想,周莉其实是有充分地杀人动机的。

        谁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有其他人呢?还是一个男的?

        周莉作为平城周家的大小姐,虽然现在已经落寞了,但是在当时也是平城淑女圈子里面,风光无限的大小姐。

        不管她是否是因为爱慕肖新阳,还是因为同样家族原因,她想必都是不能容忍自己是别人用来遮掩耳目的道具吧。

        翻看完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沉兰时和肖新阳两个人之间的信物,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两人把东西收拢回箱子,一一复位,尽量不让肖新阳来翻看的时候发现异常。

        等到箱笼合上的时候,沉白发现落在脚边的两张半张照片。

        “这是夹哪里的?怎么掉出来了?”

        她弯腰捡起来,照片是被人故意剪掉的,从剪掉的轮廓边缘看,应该是一个人。

        肖景把箱笼的锁挂上去,听到沉白的发问,“怎么了?”,抬头就看着发呆的沉白,手里的拿着的半张照片。

        “你看,这张照片只有一半。”沉白把照片递过去,指了指轮廓,“像不像是左边有个人被剪掉了,”

        照片里面的沉兰时笑着,眼光撇向的却是左边的人,也就是被剪掉的人。

        “这两张都是只有一半,还拼凑不起来。”

        “你看,沉兰时左手是不是握着什么。”

        另外一张照片里面,沉兰时右手拿着一捧鲜花,右手像是握着一个盒子,笑容依旧很灿烂。

        这半张相片后面,写着的日期是沉兰时去世前的一个月,拍摄地点是瑞祥照相馆。

        这个照相馆,现今还在营业,就在平城大学附近。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两个人的相关物件,可能这个同沉兰时合影的人不配出现在两个人回忆里?所以剪掉了?”

        沉白想把这两张一半的照片塞回到箱子里,被肖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开箱的动作。

        他将半张相片揣在了自己的兜里,“里面都收拾好了,这两个看起来不像是被经常拿起来看的,不放进去应该也没事。”

        沉白一看时间,两个人这么一待就已经是两个半小时过去了,又在乌丝咖啡厅待了好一阵子,现在得赶回公司了,不然沉维下班没看见她人就糟糕了。

        “弄完了?弄完了就走吧。”

        “走吧。”

        撬开的锁钉被肖景找了个砖头给原样地钉了回去,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被撬过的痕迹。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墙角,踩着桌椅爬上去。

        下来的时候还能跳下来,现在上去,只能是肖景先爬上墙头,然后拉着沉白上来了。

        好在这个小院的位置偏僻,墙头上多两个人,也没人看到。

        费了好一阵功夫,两个人才爬上了墙头。

        没想到靠在墙边的扶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走了。

        这下好了,两人坐在墙头,大眼瞪着小眼,都傻了。

        “啊——这?”

        沉白坐在肖景的身后,看着脚与地面的距离,院墙的高度少说也有个两米五的样子,没了梯子,这可怎么办?

        “你在上面等下。”

        肖景说完,环视了周围,寻找着下去的办法。

        终于看到在转角的地方隐约有摞草堆的样子,不等沉白反应过来,人就朝着街巷拐角的地方慢慢挪了过去。

        不知道他要干嘛的沉白,只能坐在原地,转头看着四周,愁苦如何下去。

        就这么跳下去的话,肯定要骨折了。

        过了好一会儿,沉白听到地下肖景熟悉的声音。

        “跳下来,我接着你。”

        肖景一身灰不溜秋的,腰间衣服上,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秋黄色缕条。

        他在底下,伸出双手,抬头看着沉白。

        “快啊,再下去,要是被人发现就说不清楚了。”声音不敢高声,压着嗓子催促着沉白的动作,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还以为沉白是不放心他,“放心,再怎么样,也不会拿这个跟你玩儿的。”

        “我还不至于是那样的人吧。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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